驢車停到文家門口時,季婉芹正在泡木耳,這東西都是她平時沒事的時候随便摘的,家裡砍下來的木柴上有時就能采下不少,在太陽底下晾幾天就能幹,等到吃的時候用熱水一泡洗幹淨就能做菜吃了。
老伴兒和兒媳婦去地裡幹活,都挺辛苦的,她就打算中午用白菜雞蛋木耳做餡,蒸包子吃。
她這邊剛将木耳擇好,聽見院門外的動靜,就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往外瞅,結果就見大閨女和姑爺正抱着孩子往驢車下邁呢。
“哎喲我大閨女回來了,我的外孫子也來了,你們娘幾個快進屋,可别凍着孩子們……”
說到這兒她突的頓住,離得遠她沒注意,現在走近了,才發現,大姑爺怎麼瘦了這麼多,而且這一瘦下來,硬是長得好看了。
“老三是不是幹的活兒太累了,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
孟得魁不在意的道:“不是累的,就是沒胃口不想飯吃,連着幾天下來就瘦了。
”
“不累就好不累就好。
中午娘給你做好吃的,好好給你補補。
”
老太太這兩年日子過得舒心精神頭是越來越好,尤其是這會兒更是腳步飛快,幾步走到驢車前,接過閨女手中的孩子就趕緊往屋裡走,嘴裡還喃喃念着:“你爹你娘可真是膽兒大,你們才幾個月啊,就趕抱着趕這麼遠的路,也不怕凍着!
”
“娘~今兒天氣好,我給孩子捂的也嚴實,肯定凍不着。
”
“凍不着凍不着,我大外孫們肯定凍不着,你們趕緊的都進屋,屋裡暖和。
”
冷媚兒接過幽幽懷裡的二寶,趕緊往屋裡走。
“娘就你自己在家呢,虎子去哪兒了?
”
“那皮小子一會兒也待不住,出去玩了呗!
你跟前這小姑娘是誰啊,你大哥家的孩子沒有這麼大吧?
”
冷媚兒道:“她叫幽幽,無父無母,以後就跟着我們了,叫我姐姐。
娘,你就當你又多了一個老閨女吧,等下可得給幽幽發壓歲錢啊~”
季婉芹一聽是閨女領養的孩子立刻朝幽幽身上打量起來,幽幽被人盯着也毫不怯場,朝這位露出一個甜美的笑來。
啧!
這孩子可真像秀榮,看着就讨喜!
“發,都有,一個也不落下。
對了,她幾歲了?
”
“十二。
”
“那叫娘是不是不合适了,叫大姨吧,省得外面的人瞎猜!
”
孟得魁把孩子放到屋炕上後便出去卸東西去了。
他尋思着,叫姐夫也比叫主人夫好聽啊!
主人夫一聽就怪怪的~
季婉芹把三寶放在炕,打開包着孩子的小被子,小姑娘正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打量呢,“這孩子才幾個月啊,看着怎麼這麼靈性,一直醒着呢竟然一聲也沒哭。
”
“娘,他們仨都不愛哭,平時好哄着呢。
”
季婉芹滿臉笑意的看着并排放在炕上的三個孩子,同樣是外孫子,她就特别想大閨女家的三個寶,這可能跟大閨女生孩子的時候她伺候月子有關系,整整伺候了一個月有感情了。
二閨女家的外孫子有人家的爺奶看着,即便離的這麼近平時她也沒什麼機會哄。
逗弄了一會兒孩子,老太太将過年買的零食瓜子糖塊的盛了一盤子放在了炕上,又從手絹裡掏出幾塊略新些的紙票,連着幽幽在内一人發了一塊錢。
“壓兜的,你幫孩子們收着。
”
冷媚兒也沒跟她客氣,直接就把錢分别放進了孩子的小口袋裡,幽幽看了主人一眼,見主人點了頭,這才将錢接了過來。
院外孟得魁還在搬東西,季婉芹便問道:“你咋又拿了這些東西回來?
”
說起這個冷媚兒就有些蔫:“娘,我工作有調動,過兩天我們一家就要搬到京城去,臨走前跟您說一聲,住的地方還沒找好呢,等我在那邊安頓好再通知你們,有空我接您過去住一陣子,也帶您逛逛京城。
”
“啥?
咋還調到京城去了呢?
京城的公安局都知道你的大名了?
”季婉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驚喜。
冷媚兒道:“京城公安局知道我是誰啊~是京城軍區!
去那兒當教官……”
“教官?
教官是啥?
”
冷媚兒想了想,原身在爹娘身邊整整生活了十八年,會什麼不會什麼肯定一清二楚,便直接道:“教官就是老師,在學校叫老師,到部隊就叫教官。
我就教他們學化妝,部隊的領導覺得我教得不錯,就把我調過去了。
”
季婉芹一聽,簡直要樂得合不攏嘴了,她家大閨女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化個妝都能成老師!
“我去做飯,咱們今兒中午好好給你慶祝慶祝,這可是大好事兒啊,比你那兩個哥哥強!
瞧他們倆笨的,都上班多長時間了,屁股下面那把交椅坐的可結實了,楞是沒有半點挪地方的意思!
”
孟得魁:……升職哪兒是那麼好升的,有些人在工廠裡幹一輩子都隻是個普通工人,跟他媳婦兒比,那不純屬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娘,大哥二哥才參加工作多長時間,您這也太着急了。
我媳婦兒這也是趕巧了,要不然,就在公安局裡,三年五年的也不見得能混個小組長當當。
”
個個都是鐵飯碗,沒人退休,位置基本就是一成不變的。
季婉芹一拍腦門:“瞧我這腦子,得魁來了我都沒顧得上給他倒杯水喝,光顧瞅我小外孫們了,我這就給你沖杯紅糖水去。
”
“娘,您可别忙了,我又不渴,渴了我自己倒。
”
孟得魁瞧着丈母娘不像是生自己氣的樣子,說話也随意了起來。
他在港城出事的事兒,文書明隐約猜到了一些,所有過年的時候他提前給家裡人打了預防針,大妹夫每到年底是最忙的時候,不能帶小妹回來很正常,因此文父文母都沒有埋怨孟得魁。
大姑爺是忙着掙錢養家糊口,隻要他不在外面亂搞,他們都能理解。
再說,隻是過年這些天不能回來罷了,又不是一直不回來,他們是真的不介意。
他們之所以這麼容易接受這件事,那一個月的朝夕相處起了很多大的作用,當時孟得魁給老兩口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好了,以至于有時候老兩口都會自己給孟得魁找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