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隻得作罷,看着蘇草的頭歪啊歪啊,終于挨到了自家主子肩膀上。
在她靠上去那一刻,令夜七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自家主子除了肩膀微顫了一下,目視遠處的水面,像是對臭丫頭的冒犯渾然不覺。
夕陽西下,夜幕來臨前滿天霞光倒映在水裡,天上紅彤彤一片,水裡也紅彤彤一片。
霞光折射的光芒照在自家主子身上,又照在倚在主子肩頭的臭丫頭身上。
大概是因為蘇草睡着時恬靜的樣子,不會跟他抖嘴,夜七竟莫名覺得這丫頭有點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主子讓臭丫頭靠在肩上的樣子,有些寵溺。
呸!
呸呸!
他在想什麼?
主子為什麼會寵臭丫頭?
臭丫頭可是主子的仇人!
主子之所以會來縣城接她回杏花村,一定是害怕她跟着沈玉甯跑了。
臭丫頭娘已經死了。
母債女還!
不找她,主子的血海深仇該何處安放?
晚霞已經漸漸消散,昏暗的夜色籠罩了整個天地,湖面突起了一陣風。
春風暖人,但因為是在湖面行船,離水澤近,船艙内的氣溫還是驟然涼了不少。
夜七内心掙紮不已,從落日時想到天黑,好不容易堅定信念想明白主子對臭丫頭的反常。
這是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天上隻有微弱的星光閃閃。
夜色昏暗,船艙内漆黑一片,安靜得隻能聽到均勻輕微的呼吸聲,還有劃槳時水波流動的聲音。
就在夜七以為,自家主子也睡着了時,坐在黑暗中的姬墨沉聲開口:“衣裳!
”
“什麼?
”
夜七一頭懵:“主子,什麼衣裳?
”
船艙内一陣靜默!
讓夜七有一種暴風驟雨要來臨的錯覺。
“可是天冷主子要加衣?
從杏花村動身時,主子說過隻是去縣裡接臭丫頭,屬下就沒有備主子的換洗衣物。
”
主子是練武的身子,這時節是春天,很暖和。
就算夜晚起了風,按說不會感覺涼啊!
夜七暗恨自己失職,急道:“那屬下先将罩衣脫給主子,主子别嫌棄。
可要屬下替主子披上衣裳?
”
“不用,會吵醒小丫頭!
”
夜七将衣裳遞過去,黑暗中感覺手下一輕,他知道衣裳被自家主子扯走了。
不對啊!
他替主子披衣裳,才不會吵醒臭丫頭啊!
主子自己披衣裳,得将臭丫頭吵醒了,然後再披上。
他心裡正狐疑時,這時候船轉了個彎,微弱的星光照進了船艙,然後他就看到,自家主子用他脫下的那件衣裳将臭丫頭裹了起來。
動作很輕柔,像是生怕将她吵醒了!
或許是滲進船艙的星光太微弱,他家主子替臭丫頭披衣的一個動作,他這個屬下竟感受到了些許溫柔。
船一晃,星光隐了去,船艙内又是烏漆抹黑一片。
夜七在黑暗中驚悚的睜大眼睛,心内久久不能平靜,他看到了什麼,是他眼花了嗎?
錯了!
一定是錯了!
臭丫頭分明與他家主子有血海深仇。
難道他家主子是這樣對待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