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大喇喇就讓他直說——顯然挺喜歡人家有求于己。
邸紅眼連忙說道:“您是擺渡門的高人,隻要有您在,找到真龍穴,那是指日可待,這五天之後的丁巳時,百無禁忌利出行,正是黃道吉日,就請您一馬當先,我們唯您馬首是瞻!
”
二姑娘一聽四相局幾個字,眼珠子轉了幾輪,立刻說道:“你們上四相局,到底幹什麼?
”
這話說的在場衆人,面面相觑。
這還用解釋?
邸紅眼一愣,顯然也琢磨這話怎麼問的,但再一尋思,也知道“擺渡門”的似人非人,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又是久居密境,不跟山下人相通,不懂人情世故也正常,立馬說道:“那自然是列位先生想着光宗耀祖,福澤後人了!
”
剩下的先生也紛紛點頭。
四相局當年是耗盡了原本繁盛的景朝國力建造出來的,我們厭勝也出了大力氣,本來傳聞這東西跟定海神針一樣,一旦建成了,保江山永固,鎮邪壓魔,四時平安。
可惜中間出了波折,那個費勁巴拉的景朝君主為他人作嫁衣裳——好比修完了皇宮就改朝換代一樣,他的景朝覆滅,四相局倒是保了後世平安。
這個局,是“四相擡真龍”,不為人知的秘密,都在真龍穴裡,也有人說進了真龍穴,能步入仙境,我也親眼看見了從裡面逃出來的無極屍和雪觀音師父——蛻皮人發生的異變。
裡面肯定有說道。
而四相會裡的先生為了在新任主心骨面前,彰顯一下自己的見識,也跟着七嘴八舌,有的說,裡面還有江仲離留下的風水秘訣,得之能跟江仲離一樣成為“神人”,還有人說想着求個長生。
也有愛慕凡塵的,說自己不好高骛遠,但是四相局既然是傾盡景朝國力建造,裡面的奇珍異寶絕不會少,想見見那個世面。
也是,景朝雖然短暫,甚至在繼任者的刻意掩蓋下,子啊曆史長河之中被湮滅的幾乎無人知曉,但通過專門研究景朝的人也知道,景朝繁盛富裕,文化藝術也達到頂峰,想也知道,作為皇陵的真龍穴,絕對有真東西。
四姑娘的神情有些古怪,喃喃說道:“這麼說,你們是想着挖人祖墳了?
”
這一下把衆人說的都很尴尬,但邸紅眼立馬說道:“那也不是,歸根結底,是破局人出現,打亂平衡,我們這些人,是為了天下蒼生,去維持穩定的啊!
”
大旗子立上,私欲秒變正當,剩下的先生都紛紛點頭,一副義薄雲天的表情。
真是手中若有肉,空中就來鷹。
四姑娘正尋思着呢,邸紅眼接着說道:“但是有一樣,料想姑娘你也知道,咱們需要入局的鑰匙,否則四相局機關重重,咱們也進不去真龍穴。
這就是咱們出發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兒。
”
四姑娘盯着邸紅眼:“鑰匙?
”
邸紅眼猛點頭:“對!
可鑰匙在那個李北鬥身上,姑娘來也來了,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取了鑰匙,不然的話,那個李北鬥詭計多端,我怕遲則生變。
”
你放屁,我偷鑰匙去?
要找你去找江瘸子,什麼事兒都往我身上推,我也别叫商店街李柯南了,叫李背鍋還差不離。
二姑娘卻接着問道:“你們對四相局知道的這麼清楚,到底是從哪兒聽人說的?
”
邸紅眼又一愣,四相局是行當之中的大秘密,不過因為他是風水名家子弟,而剩下四相會的也都是行當裡拿的出手的,才費盡心力,窺伺個一鱗半角,你想聽,誰跟你說?
于是邸紅眼權當二姑娘是個小龍女,不通世事,接着說道:“我們這幾個家族,行當裡浸淫時間長了,這才知道個一二,更何況,去年開始,這四相局被破,人心惶惶,出了多大的亂子!
為了黎民百姓,咱們行内的人查清楚因果,也是義不容辭。
”
周圍又是一片附和之聲。
二姑娘皺着眉頭思索,兩隻腳也蹲上主位,大喇喇姿勢跟個蛤蟆一樣,一點姑娘樣兒也沒有,衆人也知道“擺渡門”跟一般人不一樣,估摸二姑娘幹點啥他們都有了免疫力了。
而二姑娘終于擡起頭:“那個李北鬥,到底在哪兒呢?
”
你背上。
邸紅眼跟剛想起了什麼來似得,連忙說道:“井先生說,已經抓住了,但是……”
邸紅眼也是人精,早知道怎麼回事了,但還是轉頭看向了井馭龍:“井先生,要不,您說說?
”
井馭龍嘴角一勾,坦然說道:“就在現場,列位先生之中藏着呢!
”
有幾成先生已經猜出來了,還有幾成則吃了一驚:“那剛才亂糟糟的,是要找李北鬥?
”
還有的膽子小:“他逃出去了,這還了得?
要是讓他聽見咱們今天來的目的,那咱們……”
我這背景比較硬,明面上,沒幾個願意得罪我的。
二姑娘一拍大腿:“那還愣着幹什麼,找啊!
你們這麼多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
邸紅眼連忙說道:“您久居擺渡門,不問世事,當然不知道其中内情——那個李北鬥,能力屬實不弱,人又一肚子詭計,運氣好,還有神兵利器,在場這些人,是他對手的不多,所以,還請您親自出馬……”
二姑娘來了精神:“我早就想知道那小子到底怎麼回事兒了,也行,現在咱們就一起找他!
”
說着,就站了起來,一看主心骨都發話了,剩下的先生自然也都精神百倍,振臂高呼,可就在這個時候,大家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大笑的聲音。
這個聲音,稚嫩卻狠厲,陰氣森森,還帶着點邪,說不出的讓人瘆得慌。
這一下,所有人全給愣住了——這悄無聲息的,是誰?
邸紅眼早躲在了二姑娘身後,大聲說道:“是誰膽大包天,敢在擺渡門仙人面前裝神弄鬼?
”
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從一個雕花架子後面,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卧槽,熟人!
他怎麼也來了?
衆人看着他,也面面相觑,韓棟梁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厲聲說道:“哪兒來的小鬼頭,笑什麼呢?
你爹你媽呢?
”
那個小小的身影搖頭晃腦:“我笑——你們這幫蠢貨,不光包藏禍心,癡心妄想,還當着真神,拜起了泥胎來了。
”
這個人看着也就是七八歲,身軀瘦小,腦袋上一根紅繩紮着一個小揪揪,宛如年畫娃娃。
可表情——一點也不天真無邪,反倒是滄桑莫名,一雙眼睛哪怕澄澈無比,也好像嬰兒長了老人眼,看着極不搭調。
這個怪模怪樣的“小孩兒”,一下就把所有人鎮住了。
有先生忍不住低聲說道:“這,難道是玄家的小黑無常?
”
早有人說道:“不是——小黑無常自打去年開始,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靈丹妙藥,侏儒症竟然自己好了,早不是小孩兒的模樣了。
”
“那這是……”
這才是擺渡門的長老——皇甫球。
邸紅眼又不認識他,一聽他這話,吹胡子瞪眼:“哪兒來一個小兔崽子,在這裡當堂放屁?
家裡大人呢?
怎麼不管管?
”
哦,你慘了。
當着矬子不說矮。
皇甫球跟小黑無常一樣——最恨别人說他小。
果然,皇甫球擡起了頭,似笑非笑的看着邸紅眼:“你這舌頭,似乎比别人長幾分——要不,我就看在你家老頭兒的份上,替你治一治。
”
邸紅眼一愣,可皇甫球,已經擡起了一隻挂着銀镯的小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