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飯的把東西裝進去,竟然轉身大搖大擺就要走,我連忙說道:“公孫先生,謝謝你!
”
他腳步一滞,沒回頭,隻是擺了擺手:“談不上——你的人情,我可已經還了,你不欠我,我不欠你,再無交集。
”
程星河一拍大腿:“這要飯的長這麼個德行,誰知道竟然是個大佬,也不知道哪一家的,七星,起來去抱大腿吧!
”
我沒有抱大腿的習慣。
再說了,人家都說了,顯然對我并沒有什麼興趣。
再無交集……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當時我和公孫統,都沒想到,我們之間後來不光有交集,還是非常密切的交集。
這個時候,我忽然就聞到了一股子藥香,接着,一隻手蓋在了我的肋骨上,“咔”就按了下去。
這一下疼的我眼前頓時就白了,沒忍住慘叫了一聲,耳邊就想起來白藿香毫無感情的聲音:“叫什麼,呲牙咧嘴的,不知道什麼叫長痛不如短痛?
”
啥?
但是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剛才劇痛的肋骨,竟然瞬間不疼了。
她給我上了麻藥還是怎麼着?
白藿香也不搭理我,一下就把我襯衫扒開,一點一點的給我檢查傷口。
她盯着我的表情,特别認真,仿佛我不是人,隻是一件精密儀器,而她正在修理這個儀器。
不得不說,她認真起來,比平時還好看。
但這個時候,挂在脖子上的逆鱗,瞬間就顫了一下。
潇湘……
我擡起了血肉模糊的手,拿起了逆鱗,忽然就發現,那個“小蟲子”,竟然伸出了四個爪子,頭上長了角,比以前,大了一圈!
我頓時高興了起來——之前滅了龍血樹,難道積攢了很多的功德?
太好了……這麼下去,潇湘一定很快就會回到我身邊的!
白藿香忽然一把打在了我手上。
手本來就傷的厲害,這一下,瞬間不受控制的松開,逆鱗掉了回去。
一擡眼,白藿香正冷冷的盯着我:“手不要了,還動!
”
真兇。
不過……她的動作卻很溫柔,我雖然沒觸碰過天上的雲朵,卻感覺,如果能觸碰到的話,也許就是她手的感覺。
也許她真的給我上了某種厲害的麻藥,一身千瘡百孔的傷,竟然真的都沒有覺出疼來。
而程星河見狀,不由露出一臉羨慕:“那什麼,正氣水,我覺得我也可以搶救一下。
”
正氣水……藿香正氣水?
白藿香顯然并不喜歡這個綽号,橫起眼睛瞪了他一眼:“一邊等着去!
”
程星河平時除了怕死,也算得上是個豪傑,可被白藿香吼了這一嗓子,瞬間縮了脖子就團到一邊去了,把嘴撇的跟個鲶魚一樣:“一樣人種,區别對待……這不是歧視嗎……”
白藿香又瞪了他一眼:“不看就滾。
”
程星河怕她不給自己治,聲也不敢吭了。
我看着想笑,結果一陣劇痛再次襲來,笑不出來了。
白藿香見狀,又罵我屬毛毛蟲的,亂動什麼,是不是想死?
不想……這個時候,大山魅的迷魂陣已經完全散開,我躺地上,正能看見璀璨的夜空。
漫天的星鬥,真好看。
還是活着好,隻要活着,總會有好事兒發生的。
可一擡眼,我這才發現,她隻顧着給我看傷,卻并沒有管自己手上的傷口,心裡頓時揪了起來。
穢靈煞帶着穢氣,傷口翻卷的皮外傷還好,但是穢氣入皮肉,有毒!
她的傷口已經發了黑了!
我立馬問道:“先别管我們了,把你自己的手治好了。
”
程星河露出了一張黑人問号臉:“我覺得我也是條命……”
白藿香一皺眉頭,冷冷的說道:“你是鬼醫,還是我是鬼醫?
輕重緩急,我用得着你教?
”
這話堵的我說不出話來,程星河這才松了口氣:“醫者父母心啊,七星你就别跟着添亂了,把嘴閉上。
”
我看着她的手,心裡卻一陣難受。
要不是跟我們在一起,她怎麼會吃這個苦?
而白藿香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嘴角一勾,輕輕說道:“也值。
”
啥玩意兒?
那話我一時沒聽清。
白藿香卻跟說漏嘴一樣,立馬掐了話頭,說她什麼也沒說,我受傷太重,耳鳴幻聽了。
真的……幻聽了?
鬼醫就是鬼醫,等她治療完,真覺得立竿見影——人人都說西醫見效才快,那是他們不認識白藿香。
這時我還想起來了,就問程星河:“那個九竅玲珑心,到底幹什麼用的?
”
我隐隐覺得,那個東西,仿佛是給女人用的。
那個海老頭子,是為了自己的老婆,而要飯的,是為了自己的侄女。
程星河雖然也是被白藿香醫治,顯然卻并沒有我舒服——疼的呲牙咧嘴,跟沒進化的猿人似得:“媽耶,你輕點,不光七星是人,我也是人……你說那個心,啊,能延女人的命。
”
原來,大山魅就是女人的怨氣化出來的,九竅玲珑心作為大山魅的精氣所在,吃了能讓女人起死回生,精氣如果足夠,甚至能讓女人延長百十年的壽命。
更重要的是,還會讓女人返老還童,保持絕世美貌。
傳說之中,西川的風水行當,有個叫杜海棠的大先生(女,不過業内也跟有能力的女性尊稱為先生),是欽天監的後代,跟杜蘅芷屬于一個家族,活到七八十歲,容貌也跟二十上下一樣,而且驚才絕豔,美貌絕倫,見者無不傾倒。
關于她的傳說,就層出不窮,有人說她為了永葆青春,吃數不清的小孩兒心髒,還有人說,她年輕時吃過鲛人的肉,可以長生不老,但我們業内,則傾向于,她曾經經曆過某個劫難,一個神秘男人給她找到了山魅的九竅玲珑心,她才能永葆青春貌美。
而山魅這種東西本來就少見,九竅玲珑心更是得成氣候的山魅才生的出來,基本上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而要說值錢,也确實比那一洞穴的珍寶都值錢——世上多少女人,為了永葆青春貌美,多延長百十年的壽命趨之若鹜?
這種東西,基本什麼都換的了來。
唯獨一點,這東西隻對女人起作用,男人吃了也是白吃,要不然曆代皇帝就不用求什麼長生方術了,找九竅玲珑心就行了。
這麼說,海老頭子的老婆,和要飯的侄女,都命在旦夕嗎?
要飯的侄女,命可真夠好的——不過,既然是那個要飯的侄女,想必也不是什麼一般人。
這麼想着,我勉強試着站了起來,剛想運一下行氣,忽然天靈蓋上一陣劇痛,像是被針給紮了一下一樣。
奇怪,天靈蓋上受傷了嗎?
我就想摸一把。
可白藿香也不管程星河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剛給你看好,你瞎摸什麼呢?
”
我連忙把剛才的感覺說了一下:“可能紮進去什麼東西了……”
沒成想,白藿香聽到了“天靈蓋”三個字,臉色忽然一變,拉過我,就要把我腰帶解開。
這一下把我吓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你幹啥?
”
白藿香這才反應過來,臉跟海綿吸了胭脂水一樣,一點一點就紅了:“你可别多想,我沒什麼别的意思——哎呀,你自己看,看你丹田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快點!
”
丹田?
丹田在下腹,确實得解開腰帶才能看見。
我解開了腰帶往裡一看,看見丹田上,有一個小紅點。
白藿香知道了以後,立刻就把頭伸了過來,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耳根子頓時就燒起來了:“你這是……”
她擡頭看着我,咬了咬牙:“這是引靈針。
”
引靈針,怎麼聽着這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