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瞬間想起來了——之前程星河跟我說過,海老頭子的兒子是個花架子,本來天生就沒有飯碗,吃不了陰陽飯,但是海老頭子通過一種方法,把其他人的靈氣吸出來,種到了自己兒子身上。
那個……不就是引靈針嗎?
果然,程星河跟上了岸的鲫魚一樣,瞬間就從地上翻了起來,大聲說道:“正氣水,你沒看錯吧?
”
白藿香皺起眉頭:“我是過頭虎撐,你說呢?
”
程星河的臉頓時灰了下來,牙咬的格格響:“卧槽,那個老不死的,怎麼這麼陰!
”
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陰了。
我記得,程星河說過——引靈針取出來之後,被插針的,就活不長了!
程星河接着就抓住了白藿香:“你快點把那個引靈針給取出來!
”
白藿香皺緊了眉頭:“我也想,可是……”
可引靈針不是普通的針,會在人身上不停的遊移,裹挾四肢百骸的全部靈氣,直到遊走進心髒。
等真的到了心髒,吸了心頭血,這引靈針就養成了——而被種針的人,也要搭進去了。
丹田上的紅點,就是佐證——什麼時候,丹田上的紅點成了紅線,延伸到了心口,針就養好了。
我立馬就想起來了——難怪海老頭子走的時候,說了一句,我等着你來找我。
媽的,心裡的火一下升騰而起——他什麼時候對我下的這個黑手?
也是……海家老頭子,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也許一開始,他就看好了我身上的靈氣,能給他兒子養引靈針用了!
程星河不死心,對白藿香吼的跟馬景濤似得:“你不是過頭虎撐嗎?
天底下不是沒有你看不了的病嗎?
”
白藿香咬牙瞪了程星河一眼:“我隻是過頭虎撐,又不是閻羅王。
”
程星河還是不依不饒:“你想想法子,法子不都是人想出來的嗎!
”
我拉住程星河:“你跳什麼腳,人家這不是正在想嗎?
”
程星河氣的瞪我:“喲,你倒是沒事兒人似得,真你娘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呸,太監不急急死皇上。
”
身上跟帶了個定時炸彈一樣,我怎麼可能不着急?
可這個事兒,着急沒用——我還是那個想法,越是該慌張的時候,越不能慌,冷靜比什麼都強。
白藿香咬了咬下嘴唇,這才說道:“李北鬥,法子我自然是要想的,但是我需要時間,到我想出辦法之前,你得記住三件事。
”
“第一,不能行氣。
第二,不能激動,第三——”
白藿香擡起頭,直直的看着我:“不能動心。
”
“這三件事,會把這個引靈針催養的更快,你自己也會非常痛苦。
”白藿香的聲音有點顫:“在紅線到胸口之前,我會拼盡一切,給你想法子。
”
不能行氣,我還怎麼吃這碗飯?
哪個邪祟靠着開嘴炮就能降服?
還有,不能激動就算了,不能動心……
如果我想起潇湘怎麼辦?
她還一直等我接她回來呢!
像是跟我這個想法有了呼應,心裡頓時跟針紮了一下一樣,瞬間把我疼出了一頭冷汗。
白藿香一把抓住我,大聲說道:“你就不能聽我的話?
你心裡有誰也好,暫時忘了她!
難道……你希望她看着你這麼難受?
”
不行,我自然是要活下去的,我還得把她接回來,這點小事兒,也不算什麼。
我吸了口氣,就跟她點了點頭:“好。
”
白藿香這才松了一口氣,但眉眼之間還是有緊張——顯然,這法子并不好想。
馬元秋早預言過,好運氣用完,厄運就要來了,還真是沒錯——不過,這些厄運,不都是他給我帶來的嗎?
我看,他知道海老頭子有這種獨門絕技,才會千方百計挑撥海家跟我的關系,栽贓嫁禍說我殺了海家人,就是為了讓海老頭子發現我的靈氣特别好。
這樣的話,海老頭子自然就會為了花架子兒子,打我靈氣的主意,隻要我身上有了引靈針,靈氣損耗,他到時候,就能坐收漁翁之利,輕而易舉的抓住我,去搞什麼真龍穴了。
老王八蛋,我特麼跟他沒完。
而這個想法可能會讓人情緒激動,我太陽穴突的一下,也劇痛了起來。
那根針,遊走到這裡了?
控制情緒——人本身就是有七情六欲的,現在弄得什麼情緒都不能有,簡直比坐牢還要難受!
程星河一把摟住了我肩膀上,咬了咬牙:“你别生氣,這筆賬,咱們早晚要一筆一筆的算回來。
”
我點了點頭。
是得算,連本帶利的一起算。
我一定,要快點升階。
正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原來是小麗他們找來了。
小麗一看大權那個不人不鬼的樣子,“嗷”的一嗓子就嚎出來了,死死的抱緊了大權,回頭就瞪我:“你不是說了,要把大權給救回來嗎?
為什麼……為什麼大權變成這樣?
”
一股子火頓時湧了上來,要不是我,他現在連這個殘軀都沒有了。
可太陽穴頓時就疼了一下——媽的,生氣看來也是激動的一種。
程星河忍不住了,罵道:“你張張嘴倒是容易,你知道我哥們為了救你對象,冒了多大的險?
”
小麗跟求我時那個軟萌的樣子截然不同,撒潑似得說道:“我隻知道,你們空口無憑,為什麼大權傷成這樣,你那個朋友卻還是完完整整,不缺胳膊不缺腿?
”
我瞬間想笑——這麼說,我缺個胳膊少個腿,你家大權完完整整的,你才能滿意?
程星河一隻手揚起來:“我告訴你,你别逼我破了不打女人的例!
”
小麗冷笑一聲,看向了周圍。
她剩下的幾個同學,雄赳赳氣昂昂的就擋在了小麗面前,要推程星河:“怎麼,你還有理了?
你不是也好好的嗎?
”
“就是啊,你們倆好好的,大權卻成了半個死人,媽的,大權變成這樣,是不是當了你們的替死鬼,給你們頂雷了?
”
程星河臉都紫了,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久之前,他們因為走不出迷魂陣,跟我們一口一個哥,求我們想法子把他們帶出去。
現在,迷魂陣也被我們破了,他們随時能離開,就這個态度了——用不上你,就拿你當香蕉皮。
白藿香拉了我一下,小聲說道:“有的人就是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你可千萬别生氣……為這種人,不值得生氣。
”
我并不生氣,隻是一陣疲倦。
我從來都知道,好人不好做。
不然的話,豈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天階?
這個時候,一個稚嫩卻陰森的聲音響了起來:“早跟你們說過——這裡的事情,你們管不了。
”
小黑無常。
别說,過來人的話,還真是有道理,他們歲數大了,比我們會看人。
而小麗瞅着小黑無常,也罵了起來:“裝模作樣的小屁孩,學什麼大人說話,真惡心。
”
小黑無常陰測測的笑了。
我有了一種預感,這幫人,好像也要倒黴了。
白藿香怕我生氣會難受,說道:“嚷什麼,我給治好不就行了,你們把嘴閉上。
”
小麗卻擋在前面,說道:“就憑你?
你别搞笑了,大權是我男朋友,死了也不讓你碰——我還不信,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治病了。
”
說着,跟那些大學生們一起,帶着大權離開,還聲稱要報警抓我們,說不定我們才是幹屍事件的元兇,看着他們的背影,白藿香忽然也冷冷的笑了:“這種傷,除了我沒人治得好,那個人下山,就隻能當一輩子半幹屍了——隻能怪他祖上不積德,找了這麼個女朋友。
”
程星河歎了口氣,回頭看向了那個大龍血樹。
龍血樹已經被完全焚毀,隻剩下了一股子青煙。
程星河似乎想起了被大山魅壓在身下的珍寶,一副心疼的樣子,想過去刨一刨,結果龍血樹轟然倒塌,想也知道底下東西就夠嗆能翻出來了。
這把程星河氣的直拍大腿。
不過我還注意到了——他褲兜鼓起來一塊。
我抓過他掏兜一看,裡面是個小錦繡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程星河眼疾手快就搶回去了,抱在胸前就說道:“我就拿了這麼一點……”
我都讓他氣笑了。
真是賊不走空,那會兒命都差點搭上,他還能逮到個秃子撓一把,帶點東西出來。
可能命數格局注定,你隻能得到這一點——這也不錯了,這一趟對你來說,也沒白跑。
這個時候,頭頂天空微微發青,已經亮了。
清涼的山風吹拂了過來,裹挾着樹葉和青草的味道,讓人神清氣爽,特别舒服。
這地方的迷魂陣也已經破了,又沒什麼可留戀的,小黑無常帶着我們繼續趕路,奔着大鳳凰山一路開了過去。
最重要的,還是破局——在程星河二十五歲之前破局。
大家都很累,一覺睡過去,再睜開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一側眼,看見白藿香靠在我肩頭,黑長直的頭發披散,随着車裡灌進來的風拂了我一身,睫毛濃密的蓋下來,睡的很香。
我沒吵她,盡量調整了個讓她靠的更舒服的姿勢。
她嘴角一勾像是帶着點笑意,臉色也紅撲撲的,可能做了什麼美夢。
這時,程星河肚子跟鬧鈴似得叫喚了起來,他也睜開了惺忪睡眼,喃喃說道:“有吃的沒有?
咱們可有一陣沒吃到熱飯了……”
說也巧,話音剛落,路口一轉,前面竟然就出現了一個小村莊,藏在秀麗的山水之間,青磚綠瓦,正冒出了淡淡的炊煙,俨然跟桃花源一樣。
程星河立馬激動了起來,就讓小黑無常趕緊停車,他無論如何也得吃吃本地的挂燒臘肉和椒鹽辣子。
可這麼一伸頭,他卻頓時一愣:“卧槽,這家家戶戶門口上,挂的是什麼玩意兒?
我特麼不是看錯了吧?
”
我也跟着看,這一看也傻了眼——紙錢元寶?
正常人家,挂點辣子大蒜還差不多,哪兒有挂這個的?
這個村子,家家戶戶,門口竟然都擺着招魂幡和新漆棺材,齊刷刷的全是辦喪事的樣子。
一家死人好說,家家戶戶同時死人,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鬧災了?
白藿香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從我肩膀上擡起頭來:“該不會……這個村子是專門從事喪葬行業的吧?
”
不對……因為那些東西旁邊,也不約而同,都有“握死雞”。
白藿香沒聽明白,有點好奇的問道:“什麼叫握死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