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着想起來,還差得遠。
不過,借着這個機會,也許倒是能詐出什麼來。
我就對他冷笑了一下:“你們,怕我?
”
齊雁和的視線,哪怕不願意,也不由自主躲避了一下——這幾乎是血脈壓制,他畏懼,是出于本能。
“跟我糾纏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那個東西?
”我盯着瓊星閣:“當初你們追到了真龍穴也沒找出來,實在辛苦。
”
當初那個白毛貂跟我說過——玄英将君跟一個沒露臉的人談過,當初我和潇湘翻臉,他們十分高興,因為要對付潇湘,我就必須取出敕神印。
他們就能得手了。
一切的原因,難道都在這個敕神印上?
齊雁和擡起眼,嘴角一絲幹笑,顯然是認定我想起來了一切,發了慌。
“那東西對你來說,已經沒用了。
”齊雁和答道:“你得還回來。
”
我一步一步沖着他靠近:“可那本來就是我的——你讓我還給誰?
”
齊雁和眼神一凜。
“既然是我的東西,一樣一樣,我全會拿回來,”我接着說道:“也是你們沒用——追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
”
這話顯然是觸碰到了他最不想觸碰的地方,他掃了真龍骨一下,眼裡有了不甘:“這件事情,本來是萬無一失,要不是九尾狐,四相局不會打開——你也不會回來。
”
“不過。
”他冷笑:“九尾狐也因為這件事,貪心不足,自己找死。
”
九尾狐?
我想起來了,當初破開玄武局的時候,千眼玄武說過——要不是那個大人,你進不了玄武局。
說的,就是九尾狐。
看來,景朝國君被封住了之後,九尾狐動了四相局,把固若金湯的四相局打出一個缺口,江瘸子得到鑰匙之後,才能順利找到真龍穴,可九尾狐因為對四相局的觊觎,跟三清老人兩敗俱傷,被封到了現在。
九尾狐貪心不足——它的目的,也是敕神印?
“謝長生也參與了改局,你們跟河洛,江仲離,夏季常,都是一夥的,”我盯着他:“玄英将君身後的大人,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
我想探出來,那個大人,到底是誰。
可一聽這話,他的眉頭不由自主挑了一下。
我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幸好,你還沒全想起來。
”
下一秒,他忽然擡起了手,毫不猶豫的對我掃了過來,眼裡是遮不住的狂喜,甚至,是劫後餘生一樣的放心。
壞了。
恐怕,這話裡有什麼漏洞,被他勘破了。
但因為記憶不全,我甚至不知道漏洞出在哪裡。
齊雁和非常聰明。
我立刻翻身,觀雲聽雷法本能一樣的提示我,艮位能完美避開,可因為中毒,右臂依然沉重,身體也受到影響,哪怕看的清楚,也達不到那個速度。
這一下堪堪避過,下一股子破風,已經對着肋下追了過來,身體翻轉的同時,“嗤”的一聲,落了地,肋骨附近的衣服全破了,一股子暖氣往下冒——龍鱗被削破一層。
看來世間利器,不止斬須刀一件。
齊雁和陰下了臉來:“你這一次,運氣确實不錯,可也該到此為止了。
”
他手上寒光一閃,倒轉過來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三道棱,明如秋水,一股子煞氣大的炸眼睛,乍一看很像是降魔杵,卻比降魔杵鋒銳很多,上面有一個痕迹,赫然是天師府的紋章。
“這是……終葵?
”杜蘅芷大怒:“你從天師府偷來的?
”
“什麼叫偷?
”齊雁和一笑:“我在天師府兢兢業業了這麼長時間,鐘天師賞識把這個借給我,也無可厚非。
”
終葵……傳說之中,是天師鐘馗降妖除魔的武器!
這一直是親傳給鐘天師傳人的,輪到現在,主人應該是李茂昌的夫人鐘靈秀。
我說呢,無利不起早,他去天師府,就是為了得到這個東西?
難怪他能力暴漲了這麼多,除此之外,怕是還從天師府得到了什麼其他利害的饋贈。
金毛從後面撲過來,就要護住我,可我厲聲喊道:“退開!
”
這可是鐘天師傳下來的東西,在天師府這些年,不知道屠戮了多少大靈物,哪怕金毛,也不是對手。
金毛猶豫了一下,可就在這一下,那道終葵奔着金毛天靈蓋就下來了,“嗤”的一聲,斬須刀擋住了終葵,可金毛耳邊毛,已經被削到一片。
金毛愣了一瞬,程星河看直了眼:“好快……”
而齊雁和顯然也像是松了口氣,隔着終葵和斬須刀看着我:“還好,還來得及。
”
倏然間,終葵上炸起一股煞氣,對着斬須刀頂了過來,我立刻擋住,隻聽“哄”的一聲,這地方的殘垣斷壁,再一次被炸了一個粉碎。
這個終葵,甚至能跟斬須刀抗衡。
齊雁和确定我還沒有想起來所有的事情,整個人都放松了,回頭看向了那扇門,終葵一轉,我就覺出虎口一陣劇痛,斬須刀也差點被他撬下去。
不行,右臂還是沒完全恢複……可不管怎麼樣,也絕對不會讓你比我先進去。
金氣再一次炸起,齊雁和翻身閃過,身體一偏,終葵往身後看似不經意的一劃,隻聽“哄”的一聲,這地方的穹頂竟然轟然斷裂,對着杜蘅芷白藿香金郡王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嘩啦啦砸下去了!
我心裡一沉,明明知道他是聲東擊西,可沒有别的選擇,回身隻能劃過斬須刀,把那些東西全部掃開。
趁着我轉身,齊雁和輕輕的,滿意的歎息了一聲,對着那扇門就沖過去了。
“咣!
”
鳳凰毛出手,數不清的瓦礫砸下來,齊雁和翻身躲開,發現程星河已經擋在了前面。
“程狗,退開!
”
程狗沒回頭:“我好歹也是齊家的家主,連家裡人也管教不了,說出去不得讓人笑話?
你别管我,這地方好不容易到了,趕緊進去——有件事别忘了。
”
我盯着他。
“有發财的東西,七三分成,我七你三。
”
你他娘比鍋底還黑。
齊雁和一皺眉頭,手上用了勁兒,對着程星河就劈了下來,厲聲說道:“别犯糊塗——他隻要死了,這個地方,我全給你。
”
程星河一笑:“可惜,做買賣得看人——我甯願要他七成,也不要你十成。
”
齊雁和咬了咬牙:“為什麼?
我才是你血脈至親。
”
“非要把話說這麼明白?
”程星河冷笑:“他是我兒子,你不是。
”
齊雁和大怒,甩手對着程星河就劃過了終葵,我心裡一緊,就要撲過去架住,可注意到,齊雁和明明可以直取要害,卻沒有這麼做。
雖然程星河沒覺出來,可我看出來了,他對程星河,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手下留情。
他絕對不是看重親情的人,不然,也不會在齊家遭難的時候,袖手旁觀——難不成,程星河身上,有什麼他動不得的理由?
杜蘅芷和白藿香早着急了,沖過來也要幫忙,可齊雁和身上煞氣一炸,把周圍的一切,全部掀翻。
杜蘅芷吸了口氣,拽住了白藿香:“齊雁和——果然不是人……”
齊雁和翩然對着那扇門就進去了。
可程星河早就躲在了一個大柱子後面,趁着齊雁和沒下殺手,鳳凰毛直接纏住了他的腳踝。
齊雁和大怒擡腿,一腳直接把程星河跟蘿蔔一樣的帶出來,可程星河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手還是捏鳳凰毛捏的死死的。
“七星,快點!
”程星河臉紅脖子粗,他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齊雁和的本事,跟他磨下去,隻會兩敗俱傷——那就不跟他打。
我一隻手抓住了萬行乾坤。
小球飛快的在手心旋轉了起來。
瓊星三格,真元網。
齊雁和臉色猛然一變。
一道金氣炸起,那個真元網,直接把他擋住。
借出來了!
與此同時,齊雁和手裡的終葵亮起,鳳凰毛啪的一聲,就從程星河手裡被拽了下來,程星河身體一個滾,用身體去擋,齊雁和按捺不住,一腳就要把他踢開,可真元網直接奔着他卷了過去。
以前用過——真元網連陰靈神都套的住。
齊雁和一擡頭,自己已經被包裹成了一個繭。
可還沒等我們松口氣,隻聽“嗤”的一聲,真元網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豁口。
不愧是終葵,連真元網都劃得開?
“金毛,帶他們上安全的地方去!
”
金毛竄出來,嗷嗚了一聲,意思是讓我放心。
我轉過身,趁着真元網還沒斷開,奔着瓊星閣的大門撲過去,一隻手,就貼在了大門的把手上。
“轟”的一聲,門開了。
身後一聲清脆的裂帛之聲,真元網應該已經被撕開了,可我回過頭,大門轟然在我身後合攏。
齊雁和奔着門撲過來,可門縫迅速關上,把他阻隔在了外面。
那一絲門縫,也看出來他的滿臉不甘——和眼裡藏着的驚懼。
是啊,他攔不住了。
回過頭,這地方,是一種極為沉重的寶氣——幾乎不是普通活人能觸碰的。
景朝國君,為什麼會擁有這樣一個地方?
滿眼是通天的格子,跟記憶之中,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