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藿香把手機拿了出來,上面正是給杜蘅芷撥的電話。
我一愣。
“剛才看你,就像是惦記杜蘅芷,不是沒打通嗎?
”白藿香說道:“再打一下試試。
”
她眯着眼睛,還想露出笑意:“再說了,這麼熱鬧,不叫她一聲,改天她知道了,未免不好。
”
程星河看出來了:“正氣水今天氣度很大——七星回來了,心情好?
”
白藿香一擡眼睛,程星河立馬低下頭開始扒拉飯,像是生怕一會兒就讓白藿香給下了毒。
“我是覺得。
”白藿香緩緩說道:“杜蘅芷也幫了咱們很多,可咱們,還沒請過她一頓飯。
”
是啊,杜蘅芷做的,确實已很多。
我心裡焦灼了起來。
可這一次,依然是沒有回音。
白藿香看着我,猶豫了一下,試探着開了口:“你要是着急,要不,明天上西派去問問?
今天下這麼大的雨,天也快黑了……”
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就想站起來。
我就想知道,杜蘅芷是平安的。
而這個時候,一陣引擎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
一柄傘蓬的一下在車門前鼓起,烏雞一身白西裝從駕駛位上下來,帥氣逼人,手裡還是一大把花。
結果一輛電動三輪從他面前飛馳而過,濺了滿身泥。
程星河和啞巴蘭撲的就笑了:“下雨天穿白西裝——燒包。
”
“想當白馬王子,成了大麥町——沒有困難的工作,隻有勇敢的狗狗。
”
烏雞大怒,可是注意到了白藿香的表情,把領結正了正,清了清嗓子就進來了,抑揚頓挫開了腔:“今天人多,就讓大家,見證一下我和白醫生的愛情……”
白藿香的臉拉了下來。
可烏雞渾然不覺,說着,對着白藿香單膝跪地,極為誠懇的說道:“師父已經是回不來了,白醫生,我願意替師父照顧你,生死相依,不離不棄,我心裡……”
話說到了這裡,他那雙灼熱的眼睛,看見了我。
瞬間就凍住了。
我也看着他:“接着說。
”
烏雞手一抖,那一大把玫瑰花就跌在了地上,濺了滿地的花瓣。
“師父……”
烏雞勉強站起來:“您,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呢?
”
“看你這意思,不大願意我回來吧?
”
“看您這話說的,”烏雞嘴角直抽:“也不好這麼直白。
”
所以我是說他心坎裡去了。
烏雞看看我,又看看白藿香,一張本來挺帥的臉,比哭還難看。
白藿香應該已經拒絕他拒絕麻木了,話都沒說。
空氣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我就告訴你,今天細雨落地,大兇不利,你就是不聽。
”一個蓬松的卷毛腦袋從門後進來了,正在拍攝:“這下好了。
哎,白醫生,你這這麼多吃的,有沒有面啊?
”
白藿香一笑:“什麼面?
”
四周圍一片口哨聲。
顯然,對他的土味情話,白藿香也麻木了。
“你的心裡面。
”
話沒說完,烏雞就要給夏明遠一腳。
夏明遠敏捷躲開。
“你胡說八道,你說的是明明是細雨綿綿,永結同歡。
”烏雞幾乎把一口牙給咬碎了:“夏明遠,你賠!
”
夏明遠還笑呢,手也僵住了。
他的鏡頭裡,也捕捉到了我。
難以置信的擡起頭來:“這個人——怎麼長得這麼像李北鬥?
”
多新鮮哪,從小别人就這麼說。
現如今,夏明遠已經有了紫氣——成了十二天階後人裡,第一個升上了天階的。
烏雞還差一截子,不過,有何老爺子的影響力,應該也不會差到了哪裡去。
他們,會逐漸取代過去那一代,蓬勃生長起來,成為中堅力量。
這倆人來的倒是正好。
他們作為天師府的同事,十二天階的青梅竹馬,沒有比他們更知道杜蘅芷下落的人了。
烏雞低着頭,還在尋思呢,我就沖他揚了揚下巴:“杜蘅芷呢?
”
烏雞一愣,擡起頭,茫然的說道:“師父,你不知道?
她不是……”
可話沒說完,就被夏卷毛在後面踢了一腳。
潔白的西褲上,又是一條泥水印子。
烏雞大怒:“夏卷毛……”
與此同時,他看到了夏明遠的表情。
夏明遠的眼神,冷了一下。
烏雞被這個冷激了個哆嗦,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這才露出了一絲後悔。
我立刻就看出來了:“杜蘅芷,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
夏卷毛面色如常的說道:“杜蘅芷在天師府辭職了,我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問問西派。
”
我擡起頭,盯着夏卷毛。
烏雞被那個視線,一下震懾的跌在了椅子上。
夏卷毛本來的胸有成竹,瞬間看垮塌了,臉色有點局促,這才說道:“這裡頭,挺複雜的……”
“多複雜也行。
”我開了口:“說。
”
天氣已經涼了,可夏卷毛光潔的額頭上,卻沁出來了一層汗,像是完全被震懾住了,不由自主就說道:“是聽說,有點不對勁兒——她好像出事兒了,可,不知道出的什麼事兒。
”
烏雞也遲疑着加上了一句:“西派不讓說。
”
原來,九州鼎這麼一動,他們全跟着李茂昌在各地去戍守風水,當時每個人都如臨大敵——四大天柱要是斷了,三界都得完。
但是九州鼎穩定,四大天柱也就跟着九州鼎一起修複起來了,他們這才松了口氣。
那個時候,十二天階乃至所有的風水家族,幾乎是全部出動了,四下一片大亂,誰也想不起來去聯系誰。
等事情結束了,他們看見西派往回走,才想起來,從頭到尾,都沒見到杜蘅芷。
他們自然就上前去問,可西派的人一聽到了杜蘅芷的名字,臉色都極為難看,還有個别的,眼圈紅了。
西派素來彪悍,什麼時候,見他們掉過淚?
杜蘅芷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他們自然要問,西派卻咬死不說,隻說自此之後,杜蘅芷不回天師府了。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他們想去問杜大先生,可杜大先生,竟然也閉門不出。
他們正納悶呢,忽然就看見西派大門的門縫裡,夾着個東西,看清楚了,他們心裡都是一沉。
那是個——白紙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