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08章 喊大聲點
他緩步到她梳妝台前站定,饒有興緻地看着她。
被他盯得毛骨悚然,黎語顔垂眸:“左不過一件裡衣,殿下既已得到,還請離開王府回東宮。
”
夜翊珩倏然笑了:“數量倒是多,就是不夠誠心。
”
“怎麼不誠心了?
”
問話間,她将長發分成兩撥擱到胸前,以免單薄的寝衣造成尴尬的局面。
“不是郡主親自還,便不夠誠心。
”
她那四個哥哥一人送來一件,不光如此,還話裡話外地讓他遠離她。
夜翊珩輕笑,黎家兄弟倒是團結。
聞言,黎語顔便知道是兄長幫忙還了,也不知是哪個哥哥還的。
“殿下是覺得鎮北王府出來的裡衣,比不過宮裡出來的?
”
“倒也不是。
”
“那就成了,殿下厚顔住在王府,自然需要換洗……”
她的話尚未說完,夜翊珩出聲打斷:“換洗衣裳,松果已從東宮取來。
孤缺的是郡主親自還的裡衣。
”
最好是她親手縫制的。
此人竟如此不要臉,适才她說他厚顔,他不惱,這會竟暗示想要她親手做的裡衣。
“殿下為何不回東宮?
”
“孤中了蛇毒,需你診治。
”
“胡謅!
”黎語顔氣惱,“我已吸……”
話未往下講,她的粉頰已泛紅。
她分明已幫他把蛇毒清理幹淨了。
“許是孤身上血流過快,郡主當時沒吸幹淨。
”他狹長的鳳眸一瞬不瞬地睨着她的眼,“你父王同意孤在貴府修養,直到蛇毒清除。
”
竟是父王同意,想來父王有他的考量。
可,此刻被他這麼盯着,黎語顔很想做點什麼事,以緩解共處一室的尴尬,遂伸手去拿梳子。
卻不想他也去拿梳子……
指尖不經意地觸及他的手,寒得她急急收手。
夜翊珩笑:“盛夏酷暑,郡主貪涼,此刻怎麼怕了?
”
又點出她在山洞貪涼之舉,黎語顔又氣又惱,站起身,指着門口:“三更半夜,殿下不應在此,還請出去!
”
夜翊珩按住她肩頭,将人按坐在繡凳上,修長如玉的手指拿起梳子,替她梳起頭發來。
黎語顔完全不敢動。
這個瘋批竟然幫她梳頭。
下一瞬,他會不會用她的長發将她的脖頸勒斷?
恍惚中,她好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被他用長發勒住了纖細的頸子,猛地呼吸不暢。
比起要命,更讓她不自在的是,她方才擱到胸前的頭發被他悉數梳攏在了背後。
白色的夏季寝衣下,裡頭的小衣若隐若現。
黎語顔捏了捏手指,急道:“殿下如若不肯出去,休怪我喊人!
”
“你要願意喊,就大聲點。
”
“你父王母妃聽見,咱們明日就可成親。
”
夜翊珩一下一下地輕緩地梳着她的發。
她的發絲柔軟順滑,似上好的綢緞,讓人愛不釋手。
聽聞瘋批所言,黎語顔心驚不已。
從鏡子裡望,他漆黑如點墨的鳳眸平靜無波,想來他不會在此刻勒她脖子,遂大着膽子起身,拉着他往門口走。
夜翊珩低笑,眼眸不經意地瞥見她白色寝衣下,粉色的小衣。
鼓鼓囊囊的……
忙悄悄轉開視線:“好了,孤走。
”
嗓音竟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
黎語顔無心聽出他的溫柔,隻想着盡快将這個瘋批趕走,遂咬牙切齒地從他手中奪回梳子,将人推出門外。
關上房門,她大口喘息。
是他與她前世有什麼孽緣,今生,她才被他纏上?
門外的夜翊珩摩挲着手指縫裡纏着的一根發絲,唇角微勾。
回到客院,他命松果找個精緻的錦盒。
松果為難道:“殿下,咱們如今是在鎮北王府,哪來的錦盒?
”
夜翊珩将手中發絲給他:“那就找塊帕子之類的包起來。
”
松果眯着眼,就着燭光瞧了許久,這才看清太子殿下手上捏着的是一根長長的發絲。
“誰的?
”問話間,松果恍然大悟,“是郡主的!
”
言罷,喜氣洋洋地接過發絲,小心地用帕子包起來:“待回了東宮,小奴一定給殿下找個精緻的錦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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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長公主夜瑗與江陽侯季連城忽然來了鎮北王府。
他們帶了不少禮,又是滿面笑容的,想到自家與季家無甚過節,黎燃便命人将人請進了府。
雲氏還在養病,黎燃便讓母親會客長公主,自己則帶着黎煜烨與江陽侯飲酒。
在老王妃的院子裡,夜瑗笑盈盈道:“老王妃,好福氣,有四個英俊的孫子,還有個貌若天仙的孫女。
”
老王妃淡淡笑了:“慶郡王一表人才,長公主也是好福氣。
”
“不滿老王妃,我早先就看上了阿顔,想讓她當我兒媳婦來着。
然而,我家那小子不争氣,與阿顔就這麼錯過了。
如今,皇兄的賜婚弄得模棱兩可,我就覺着又有機會了。
老王妃,您看?
”
見她終于說到了點子上,老王妃也不拐彎抹角:“我家那孫女流落在外,按照家裡的意思,好不容易尋回,那就要好好嬌養着,婚事不急。
”
夜瑗連忙附和:“是,是,是。
”
在客院的夜翊珩聽說季清羽找了父母上門說情,哼笑一聲。
他這個表兄弟前幾年說去外頭闖一番天地,今年回了京,倒是越來越離不開父母了。
當晚晚膳後,夜翊珩去了黎泰鴻的書房。
黎泰鴻見他進來,坐在書案後也不起身,擡了擡手示意他坐下。
“太子殿下是有事?
”
夜翊珩掀袍入座:“老王爺,宮宴之上孤所言非虛!
”
見他說願意入贅是真的,黎泰鴻挑了挑眉:“顔兒的婚事,本王做不得主。
”
夜翊珩還想說什麼,被黎泰鴻擺手打斷。
“本王老了,要回房休息了。
”
說話間,精神抖擻地起身,龍行虎步地離開。
看着老王爺遠去,松果嘀咕:“殿下,老鎮北王身體好着呢,一點老态都不顯。
”
“孤自然知道他是托詞。
”
黎泰鴻是黎燃的爹,如何不能做主黎語顔的婚事了?
不就是沒看上他這個太子麼。
深夜。
老王妃躺在床上,老王爺坐在她身側看棋譜。
“老頭子,我覺得太子不錯。
”
相比需要父母來說項的慶郡王,太子能在宮宴之上,當着衆多賓客說願意入贅,這等膽魄,讓她高看。
“婦人之見,你隻看容貌了?
”黎泰鴻哼道,“太子不能人道,你願意把孫女嫁給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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