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678章 此生的劫
黎語顔環視浴池一周,開始設想如何逃跑可以文雅些。
啥都沒穿,她再怎麼努力能逃得多文雅?
用腳趾頭想,她光是背對着他爬上這浴池的台階就已經夠狼狽了,她越想越想哭。
夜翊珩又朝她走了兩步,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故意問:「你很激動?
」
黎語顔從手指縫裡偷偷瞧他,這個人就站在水中,水面堪堪在他腰部,冷白色的肌膚泛着光澤,想忽略很難。
她能不激動嗎?
激動得想揍人,然後走人。
奈何自己揍不過他呀!
此刻,他離她越來越近,急得她真想将自己藏起來。
她總不至于憋一口氣,将頭埋進水裡,但此人要是将她拎出來,又是一樁丢人的事。
再則她若将頭浸到水裡,看到不該看的,那是她的不對了。
黎語顔将指縫合上,腦補了很多,等了半晌,某人卻未再靠近。
她便偷偷地又掀開一條指縫瞧他,發現他在她不遠處坐下,閉着眼泡澡。
「乖乖泡澡,莫想歪!
」某人倏然出聲。
「哦。
」
黎語顔緩緩将手放下,分了點花瓣給某人,旋即又攏了攏自己跟前的花瓣。
察覺有輕柔的花瓣觸及他的肌膚,夜翊珩微微睜眼,複又閉上:「你喜歡泡花瓣浴?
」
黎語顔的心跳稍稍減緩:「我喜歡一切漂亮的東西,花瓣泡澡心情好,人也會香噴噴的。
」
「種些牡丹。
」夜翊珩思忖須臾,喃喃道,「牡丹隻在晚春時節綻放,那就再種些月季,此花四季常開。
」
「多謝殿下!
」
黎語顔漸漸放松下來,倒也不再抵觸與他這般共泡鴛鴦浴了。
夜翊珩睜眼:「你又見外。
」
「我是真心道謝的,以往東宮隻有夏季的荷花,殿下允許東宮種旁的花卉。
就像今年吃的桃兒,明年春暖時節便能看到桃花了。
殿下為我做了很多,我自是感激的。
」
隻是她好貪心,想要他的整顆心。
這話她不敢講。
氣氛意外的融洽,兩人皆目不斜視,聊了會天。
又過了一刻鐘,黎語顔悄悄看了看手指,指腹肌膚都泡起了皺,便想回房。
奈何某人還泡着……
她隻好小聲問:「殿下可以轉過身去麼?
我想起了。
」
方才還十分體貼的某人,此刻卻道:「你當孤仍然失明便是。
」
「這怎麼能當?
」
「孤閉上眼。
」
「我不太信。
」
「那孤先起。
」
話音甫落,嘩啦水聲響起,颀長的身影便出了水面,吓得黎語顔連忙遮眼。
瞧她這般,夜翊珩低笑出聲:「膽小鬼。
」
說話時,他站在池邊,長臂一伸,撈過一條棉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身上的水。
由于他的突然起身,水面晃蕩,黎語顔遮眼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該将花瓣攏一攏。
瞧着她慌亂可欺的嬌弱模樣,又隐約瞥見她水中的景緻,夜翊珩感覺喉嚨幹澀,後背繃緊,便暗啞地問她:「你果真不看孤那顆痣?
」
心裡又暗自喟歎,如此嬌弱的她,他真下不去手欺負她啊。
适才泡了那麼久,他就沒能狠下心将人要了。
甚至連觸及她的手都不敢。
夜翊珩啊夜翊珩,你總算碰到了讓你思前想後,瞻前顧後的人了!
以往的殺伐果決,在她面前丢了個幹淨。
底下水中的她,便是你此生的
劫!
黎語顔不敢轉頭瞧身後池邊站着的他,隻提高嗓門:「不要看,你快穿衣!
」
忽然聽見他去另一側架子上拿衣物,黎語顔急忙閉眼。
她不知道自己閉眼閉了多久,直到某人拍她頭頂。
「睜開眼,該起了,你若不起,孤親自抱你起。
」
黎語顔掀開一條眼縫,瞥見他已穿上了寝袍,這才完全睜開眼:「你去卧房,我就起來。
」
「好。
」
某人應了,腳步聲漸行漸遠。
黎語顔長長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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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黎語顔知會了夜翊珩一聲,隻帶了小山與妙竹回了鎮北王府。
到了景甯塢,她看到一身戎裝的黎煜景正在衛好的服侍下洗手。
「二哥,你找我是有什麼急事?
」
黎煜景屏退左右,這才肅然道:「大哥離京前留了句話給你,之前太子一直陪你回來,我不便說。
」
黎語顔黛眉微蹙:「何話?
」
「黎毅的死确實是天家人作祟,至于具體是誰,目前查不清,這是大哥的原話。
」黎煜景叮囑,「妹妹,你萬事得留個心眼,即便對枕邊人也是。
」
黎語顔攥緊手心:「二哥,太子殿下他不會是殺害黎毅哥哥的兇手,這點我信他。
」
黎煜景颔首:「二哥的意思并不是讓你懷疑太子,而是他的身份使然,又時常與旁的皇子接觸。
譬如進出東宮的皇子公主也多,你全都該提防着,妹妹懂二哥的意思吧?
」
黎語顔鄭重點頭:「我明白的!
」
黎煜景俊眉緊蹙:「殺害婂兒妹妹的幕後兇手大抵也是天家人,我總覺着兩樁事情的背後有着巨大的陰謀。
」
看着眼前與婂兒一般模樣的顔兒,黎煜景有些話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他真的很想說,如今太子急需鎮北王府的助益,隻要她與太子感情穩定,一切好說。
但太子其人深不可測,黎家又功高震主,倘若太子登上皇位後也開始忌憚他們黎家,又該如何?
想到這,他忍不住叮囑:「以往有大哥在,我就不多說什麼,如今京城這邊隻有我們倆,妹妹,你的安危便是我們黎家的安危。
」
黎語顔的眼眶忽然就熱了,她将額頭靠到黎煜景的肩頭:「二哥……」
黎煜景輕拍她的後背:「有什麼委屈就回來同二哥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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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東宮,小樓書房。
夜翊珩将手頭的事情處理完畢,對松果道:「桃幹來點。
」
松果以為自己聽錯了:「殿下您說什麼?
」
夜翊珩矜冷道:「太子妃曬的。
」
松果壓下心頭喜悅,問得直白:「殿下想吃?
」
「還不去取?
」
松果看了眼天色:「春夏秋冬這會子應該在收桃幹了……」而後為難道,「但太子妃叮囑過,沒她的準許,誰都不準偷吃。
」
夜翊珩動了動後槽牙,某女不是給他做的麼?
松果十分不舍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小奴這藏了兩塊,允給殿下一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