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慘白着臉,虛弱地點頭:“已經不那麼疼了,”手指扯着他的袖子,如小時候那樣依賴着他:“你别擔心。
”
殷懷玺“嗯”了一聲,從她腰間取了帕子,為她拭了拭額頭的汗:“這些日子,就先不要下地行走,每日早中晚用藥浴浸泡後,以藥油推拿一刻鐘,大約五六日,差不多就能恢複,往後再多注意休養幾天,就徹底沒事了。
”
“好!
”虞幼窈點頭。
殷懷玺将她攔腰抱起:“寨裡頭亂得很,以免沖撞了你,另外還有不少事需要處理,我先送你下山,郡主的鸾駕在山下候着,跟前有丫鬟伺候着,我也能放心一些。
”
做戲做全套,在殷十扮成“富家小姐”,先行出發的第二日,一早韶懿郡主的鸾駕,也在幽軍的護送下出了城,往鞍山一帶而來。
車駕走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才到了鞍山腳下。
這個時間,就與“山匪襲擊”,“幽軍剿匪”的時間對上了。
虞幼窈是精疲力竭,又困又乏,連話也沒力氣說,輕微點了一下頭,靠在他的懷裡,不一會兒就昏睡了過去。
殷懷玺低頭看她,醜化的妝容,襯了慘淡的臉色,甚至還有些吓人,原也是金嬌玉貴的小嬌嬌,脫離了虞府,一路輾轉吃了不少苦頭,長了心智、見識,也開了眼界、胸襟,日子是比以往自在随性了許多,可他知道,虞幼窈更向往安定生活。
他目前卻給不了她,這樣的生活。
春曉候在屋外,見殷懷玺抱着小姐出來,連忙屈身行了一禮。
……
殷懷玺摸清了這一帶的地勢,不到半個時辰,就帶虞幼窈下山了。
護送的軍隊在較為開闊的地方紮營,營地裡燒了火堆,置了火把,郡主的鸾駕,就停在重重守衛之間。
前後各兩輪的四輪馬車寶蓋華幢,宛如一座移動的小房子,長形的車廂,镂雕了鸾鳳花草,使得車廂美觀透氣,也不封閉,上頭鑲金嵌玉,前後兩根立柱,四柱支撐了一頂大帷幔,自然垂下,擋住了過多窺視的目光,四周珠寶翠玉環繞,馬車一動珠玉交擊,環佩叮當,随着地勢低高轉急,自奏樂章。
十分奢華。
天子駕六馬,諸侯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虞幼窈身為郡主,享受有駕四馬,乘四輪馬車的禮制。
四輪四馬會更平穩,也不會太颠簸。
殷懷玺親自将虞幼窈抱上了馬車。
馬車内部更是極盡奢靡,車廂裡擺了一扇折疊屏風,外面是活動的地方,屏風後面置了一張軟榻,可供休憩。
許嬷嬷正在馬車外面,詢問春曉山中發生的事,見殷懷玺出了馬車,連忙屈身行禮。
殷懷玺提了虞幼窈扭傷了腳,之後又交代:“這幾日,暫且不要落地,配以活血散於的湯藥内服外泡,再輔以通筋活絡的藥油,每日三次推拿,她筋帶撕脫,推拿的手法也要注意,用平推法,可助筋膜複位,飲食也需清淡,溫補,傷筋動骨需以形補形,孝期不能食葷腥,應多食用一些豆類,鮮奶,及一些新鮮果物,平常多注意休息……”
這一交代,就是钜細無遺,許嬷嬷笑眯眯地應下。
一切交代完畢,殷懷玺返回山寨。
此時,安遠将軍已經攻進了寨内,人質都集中在一處開闊的地方,有幾個戰士,守在一旁。
黃文獻拿了一個名冊,正在盤問人質的情況。
見殷懷玺過來,幾個戰士立馬單膝跪地,拱手:“參見殿下。
”
人質們頓時驚慌下跪,這才恍惚意識到,他們是真的獲救了,而救他們的人,是北境的戰神武穆定北王。
殷懷玺擡了擡手,戰士立馬起身,但跪在地上的人質們,卻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黃文獻走過來:“寨子裡共有一百四十二名人質,其中婦孺八十六人,青壯年五十六人,大部分都是山下的村民,隻有少數路過的行商家屬……”
他将手中的名冊交給了殷懷玺。
殷懷玺大緻翻看了一下,心中有了底:“身份都盤問清楚了?
”
黃文獻點頭:“暫時沒有問題,等官府過來了後,會進一步對他們的身份進行核實,保證不會有山匪蒙混其中。
”
殷懷玺将名冊交還,目光一掃底下一百多人質:“這幫山匪,是打山西那邊逃竄過來的,待山匪剿滅之後,将你們的身份核實清楚,本王會作主,将屬于你們的财物酌情歸還。
”
之所以說是酌情,是因為山匪肯定是消耗了一部分物資,他不可能自掏腰包,補償他們的損失。
人群裡傳來小聲的泣哭,接着就有不少人,跟着一起哭,甚至還有人嚎啕大哭,場面令人心酸不已。
安撫完了人質,殷懷玺和黃文獻一起去清點藏寶庫。
黃文獻道:“山中設了兩個寶庫,一明一暗,明面上的寶庫,放置劫掠過來的物資,山匪們将劫掠的财物,進行登記造冊,統一入庫,取用也都有登記,賬冊在我手中,另一個暗庫,在大當家屋裡一個很秘密的地窖裡。
”
黃文獻要先行一步山上,除了進一步保證小王妃的安危,也是盯準了山中的财物,想要将這些财物,收歸囊中。
殷十在寨裡制造混亂,他率先找到了寶庫地點,并且第一時間弄到了鑰匙和賬本。
兩人先去了明面上的寶庫,裡面堆放着亂七八糟的金銀細軟,珠玉寶石,數量并不少,有幾個戰士已經在清點了。
接着,又去了大當家屋裡的暗窖。
火把點亮了漆黑不見五指的暗窖,裡面擺了五口大箱,黃文獻上前打開箱子,頓時滿室珠玉燦華,眩目人眼。
其中有四個箱子,都是一些不錯的珠玉寶石,并一些字畫珍籍,隻有一箱是開采出來的金礦石。
真正厲害的山匪,那都是識貨的人,知道比起珠玉,一些珍貴的字畫書籍,也會更值錢。
殷懷玺有些驚訝,接着就笑了:“看來這幫山匪,多年來劫掠累積的身家都在這裡,倒是便宜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