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407 氣運之女,借運反噬
虞若歡迫不及待的跳下車,興奮的往裡沖。
這是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地處偏僻,鮮有人至。
地方雖很大,但周圍堆積了一些貨品,倒顯得逼仄了。
一群肌肉壯碩、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分兩列排開,看到虞若歡走進來,眼皮都未掀一下。
虞若歡皺了皺眉,心底有些不舒服。
但誰讓這是白手套的人呢,在人家的地盤上,她暫時隻能收斂。
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她的雙手雙腳被縛,低垂着腦袋,像是昏迷了。
虞若歡終于等到了這一刻,她幾乎想要仰天長笑。
沈又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一個箭步沖過去,正想要折磨沈又安一番先出出氣,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小姐,時間來不及了,咱們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說話的男人穿着一件寬大的黃色道袍,臂彎裡夾了個拂塵,乍一看挺仙風道骨的。
虞若歡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沈又安,心想反正人已經到手了,不在乎這點時間。
張來福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午夜十二點乃陰陽交彙時刻,陰氣最重,做法事半功倍,小姐,不要錯過了好時機。”
虞若歡看了眼張來福:“那就聽你的,先做法。”
張來福吩咐手下把祭壇擺起,他則從寬大的袖筒裡取出一堆法器。
他拿着一個用布袋裝着的東西走到沈又安身邊,從布袋裡抓了一把,圍繞沈又安撒了一圈。
“這是什麼?”虞若歡好奇問道。
“朱砂,驅邪誅祟,做法時,防止惡鬼近身。”
虞若歡看他搞得有模有樣的,心想沒選錯人。
張來福拿了一個蒲團放在沈又安旁邊的空地上,示意虞若歡坐上去。
虞若歡迫不及待的盤腿坐下。
她的目光又興奮又是害怕。
張來福對她說道:“小姐,接下來請您緊閉雙目,氣守丹田,什麼都不要想,整個過程不會有任何痛苦。”
虞若歡點點頭,扭頭看了眼旁邊陷入昏迷中的沈又安,嘴角翹起一抹得意的笑。
沈又安,等再過一會兒,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扭過頭,她深吸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張來福在虞若歡的四周灑了一圈朱砂。
之後在兩人面前擺上七盞油燈,油燈呈北鬥倒懸之形。
然後張來福繼續在袖筒裡掏啊掏,掏出來兩張黃符紙。
上邊分别用朱砂寫着生辰八字。
一張是沈又安的,一張則是虞若歡的。
為了搞到沈又安準确的八字,虞若歡派人去沈又安的老家青州小泾村隐秘調查了一番,以确保沈又安的生辰八字必須準确無誤。
張來福提筆用朱砂在兩張黃紙上畫下轉運符,畫符時必須全神貫注,極為耗費精力。
他道行不深,這種邪術也是很早以前跟一個邪道學了些皮毛,沒想到有一天派上了用場。
畫完符,他的額頭上沁出不少汗,整個人很是疲憊。
但此刻顯示不是歇息的時候,他将兩張符分别貼在沈又安和虞若歡的額頭上。
寫着沈又安生辰八字的符貼在了虞若歡的額頭上,而寫着虞若歡生辰八字的符則貼在了沈又安的額頭上。
生辰八字與一個人的命運息息相關,換符就是換運。
祭壇已經擺好,敬請天地神靈。
張來福看了眼窗外的月光,時機已到,
“乾坤倒懸,陰陽逆生,奪彼之運,奉爾玄冥。”
“承負不沾身,因果皆成塵!”
“羅睺計都急急如律令。”
守在門口的趙林看到這一幕,眉頭緊蹙。
他雖常年在軍中,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大老粗。
大小姐怎可如此愚昧,找臭道士搞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他不是沒長腦子,這是借運吧。
那被綁的少女是今天剛出爐的什麼數學競賽的總冠軍,非常厲害,未來華國的棟梁之材。
小姐找此人借運……
趙林心底挺反感的,小姐這種做法太過卑鄙歹毒。
他是忠誠,但不是愚忠,為這種人效忠,他忽然覺得自己也挺悲哀的。
說真的,如果虞家的人需要借用邪術借運的話,那麼證明這個家族的氣運已經到頭了,大勢不可挽。
還是說,虞家從前的運勢也是借的别人的?
他在這邊頭腦風暴,而裡邊,張來福已經開壇做法了。
他一手揮桃木劍,一手搖鈴,逆踏禹步穿梭在兩人中間,腳步越來越快,咒語也越念越疾。
烏雲遮蔽了月光,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張來福挽了一個劍花,劍尖指向沈又安,忽的風起,吹起張來福寬大的袖袍。
“熒惑守心,貪狼蝕月;九地陰兵,聽吾敕令——。”
倉庫裡的燈忽的閃爍了一下,七盞油燈火舌吞吐,明滅不定,更添詭異驚悚的氣氛。
這幅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幾名黑衣人對此視而不見,隻專心站樁。
“太陰蝕、青龍墜,借你百年鴻鸾運,換她今朝通天梯——借!”
張來福一聲大吼,天地風雲變色,狂風卷地起。
張來福内心狂喜,他竟然成功了。
虞若歡面色忽的顯出幾分痛苦之色,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多。
反觀沈又安,竟無任何反應。
張來福還來不及細想,就見虞若歡忽然手捂胸口,“哇”的一口血噴出來。
虞若歡虛弱的睜開雙眼:“為什麼?我好難受,好疼……。”
張來福愣了一下,不該啊,吐血的不應該是被借運之人嗎?這怎麼反過來了?
忽的,他手捂住胸口,那裡就如被大石砸中一般,忽然而來的疼痛讓他險些站立不穩。
然後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大腦嗡嗡的,臉色比鬼都白。
難道是遭到了反噬?道家強調因果承負,這種邪門歪道違背因果,不為天道所承,即使成功也總有一天會遭受反噬,這些他早已跟虞若歡講明過,虞若歡也接受了,總之先快活了再說,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但他從未想過反噬會來的這樣快。
不對、這不對!
他忽的擡頭看向一直沒有反應的沈又安。
難道——想到這種可能,他渾身都顫抖起來。
一直“昏迷”的沈又安,在此時悠悠睜開了雙眼。
一雙漆黑明眸如月之神秘、星之璀璨,妙華流轉,深不可測。
月光穿透烏雲,重新灑落光華,映照出少女絕美的面容。
看清那雙眼、那張臉,張來福大腦一下子就炸了。
這面相……
他曾學過淺顯的觀相,此女的面相貴不可言,乃是極為強大的氣運之相。
其實此前看八字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種八字極為罕見,本是大福之命,但年柱為兇神又是忌神,兇上加兇,童年悲慘無比,年上七殺傷官,出身貧寒,小時多災多難,與父母長輩親緣淺薄,本能靠自己成就事業,但大運流年引劫,當行至七殺旺運之時,流年與命局形成”三合七殺局”殺劫臨身。
說白了就是此人雖命格貴重,但七殺克伐日元,且日元柔弱無根,逢大運流年引動七殺,将至絕險之地,非死即傷。
而虞若歡則與之相反,年柱為吉神且為日幹之喜用,吉上加吉,這證明祖輩父母給她很強的庇蔭,但十八歲後流年不利,運勢一路下滑。
兩人八字互補,借運可以說是相當合适了。
但這一刻,看到沈又安的面相,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七殺源于前世業債,需了結因果方能渡劫,此女面相顯然已經平安渡劫,且以印補命,此後運勢亨通,勢不可擋。
這樣的氣運,實乃他平生所見之最。
虞若歡那破爛命格怎能借運成功,隻怕會反噬的更加厲害。
張來福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這種邪道本就會遭遇反噬,如若對方氣運一般倒還好說,可如此強大的氣運,他們遭受到的反噬隻會更加可怕。
此時此刻,他恐懼到全身顫抖,牙齒都在打顫。
沈又安慢悠悠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歎氣道:“裝的可真累啊。”
虞若歡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又安:“你……你竟然是裝的?”
沈又安瞥了她一眼,那居高臨下的眼神猶如俯視一隻蝼蟻。
“你策劃了幾個月,我也不好讓你掃興,就陪你玩玩兒,原來你整的是這一出戲,借運?玄幻看多了吧。”
沈又安看了眼張來福:“不過你倒是有一點點的道行,可惜沒用在正道上,助纣為虐。”
虞若歡忍着爆疼的胸口,指着幾個黑衣人吼道:“把她給我抓起來,狠狠的打。”
借不到運,那就殺了她!
虞若歡眸中閃爍着瘋狂。
黑衣人無動于衷,就好似根本沒聽到虞若歡的話。
虞若歡氣急敗壞:“你們聾了嗎?我讓你們動手。”
黑衣人終于動了,虞若歡大喜過望,然而下一刻,她就崩潰了。
那群黑衣人面對沈又安,恭敬的彎下腰。
那一刻,亭亭玉立的黑衣少女,就是那群黑衣人的主人。
虞若歡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們在幹什麼?誰花錢誰就是主人,我才是你們的主子!”
沈又安微微一笑,點了一個離她最近的黑衣人:“來,告訴她,我是誰。”
黑衣人目不斜視,“您帶領白手套走出内亂,創立新的制度,鮑勃奉您為主,所以您是我們的主人。”
黑衣人铿锵有力的聲音擲地有聲。
虞若歡氣急,一口氣呼吸不上來,又是一口血噴出,臉色蒼白的比鬼還可怕。
她雙目怨毒的盯着沈又安,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我竟然一直以來都小瞧你了,好,很好。”
她忽的不管不顧的大喊道:“趙林,給我殺了她。”
趙林将剛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得到虞若歡的召喚,他持槍闖了進來。
他将手槍瞄準場中的黑衣少女,少女仰頭,他看清了那張臉。
他想起不久前與雷劍的那次秘密會面,雷劍告訴他,虞家根本不值得他們的忠心,他們真正應該效忠的那個人,被虞家潑了一身的污名,而那些不堪的污名,需要時間去清洗,那一日就快來了。
而這些時日,他需要看清楚他效忠的虞家人,究竟是什麼德行。
他想、此時此刻,他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