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最上方的紅燈陡然變成綠色。
穿着白大褂的主治醫生摘下口罩，他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掃過候在急診室外面的一行人。
“你們就是病人家屬吧？
病人現在已經醒了，不過身體和精神都還非常虛弱，切記不要讓她再受到什麼刺激。
”
主治醫生說着，看厲墨謙和葉七夕都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甚至連點頭應付兩句都沒有，醫生瞬間面色變得有些不善。
“你們倆是裡面那小姑娘的兄嫂？
病人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在喃喃地喊什麼‘哥相信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家屬是怎麼當的！
一點也不關心她！
”
“你們怎麼逼她了？
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居然想不開到要撞柱自-殺！
幸好送診的及時，現在病人雖然沒什麼大礙，花容月貌的一張臉，萬一臉上留疤怎麼辦？
”
人都有顔值即正義的傾向，更何況白芷柔一看就像是那種非常軟糯溫柔的女孩子，所以主治醫生對她也格外仔細。
做手術的時候特别專心，就連所有的針線都用的是最細的，到時候拆針也不容易留疤，如果看護得宜，白芷柔應該是能夠恢複原先的美貌。
……
見主治醫生這般維護白芷柔，厲墨謙卻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他神色冷冷淡淡。
“毀容了也好，那是她自找的。
”
“你——”
怎麼能這麼說話！
主治醫生氣得吹胡子瞪眼，差點就要腦補一出兄嫂苛待無辜妹妹的倫理劇。
若不是厲墨謙身上氣場實在太強，主治醫生都差點想開罵了。
葉七夕知道厲墨謙看了白芷柔的手镯鑒定資料心情不好，她連忙拽了拽厲墨謙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說了。
葉七夕有些無奈地沖主治醫生微微颔首。
“醫生，我和我先生跟病人沒有血緣關系。
”
“難道裡面那小姑娘是你們家收養的？
”
主治醫生好奇地瞪大眼睛，把倫理劇腦補得更狗血了。
見他這樣，葉七夕囧囧有神地搖了搖頭，又生怕他誤會地開始擺手。
“不是，也不存在收養關系。
我們和她不是親屬，她為什麼會這樣我們也很震驚，後續會叫她自己的親屬過來照看的，您就别胡思亂想了，趕緊去休息吧。
”
主治醫生納悶地撫了撫胡子，他先前看葉七夕長得和白芷柔有點像，還以為她們倆是姐妹呢。
不過雖然厲墨謙對病人的态度漠然，但是整個人一看便有種渾然天成的尊貴儀态，葉七夕亦是落落大方，态度也很平易近人。
難道真的是裡面那個小姑娘的錯？
“呃……這位小姐，原諒我多嘴，那你們和病人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
主治醫生難得泛起八卦心，然而厲墨謙一個冷冽的眼神掃來。
“醫生，你過界了。
”
這個青年看着年紀輕輕，但通身的氣場可真吓人，便是他平日問診過的那些個老總也沒有的……
主治醫生打了個寒噤，心知自己打探病人隐私違背了職業道德，連忙灰溜溜地走了。
……
主治醫生走了，去前台給白芷柔拿西藥的蘇翠翠倒是剛好回來。
葉七夕眼睛微亮，上前一步扶住她。
“奶奶，您回來了。
”
這種事情本來不該勞煩一個老人家，但是厲墨謙怎麼都不願意參與救治白芷柔，連帶着她也不許。
救護車又不能上太多的人，所以厲家的保镖一個都沒跟來。
……
蘇翠翠掃了臉色極為難看的厲墨謙一眼，又輕飄飄地瞟了一眼他手裡新打出來的镯子鑒定書，哪怕沒看，也猜到了最後的結果。
“芷柔醒了？
”
葉七夕心裡一歎，避重就輕地開口。
“是的，奶奶，不過醫生說她從身體到心裡都受到了很嚴重的創傷，希望盡量不要去刺激她，要麼……您先過去看看吧，我和墨謙可能不太方便。
”
“也好……”
蘇翠翠遲疑了半秒，很快點了點頭。
反倒是厲墨謙低聲嗤笑。
“能夠有勇氣以頭撞柱的女人，還怕什麼刺激？
”
葉七夕：“……”
她要搞不懂自家男人的腦回路了，不過仔細一想，厲墨謙這話倒還真沒錯。
厲墨謙挽住葉七夕的手，拽着她大大方方地走入病房内。
大孫子這意思，是要看芷柔的笑話呢？
還是要給芷柔一點刺激呢？
蘇翠翠額角抽了抽，終于還是沒說什麼，跟他們倆一起匆匆走入病房内。
……
病房裡的醫生護士都已經離開了。
白芷柔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安安靜靜地躺在病房中央，臉頰蒼白如鬼，雖然從額頭到側臉縫了幾針，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反而有種惹人憐惜的病态美。
蘇翠翠看到她這樣，說不心疼是假的。
“芷柔，你頭還疼嗎？
”
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如今會變成這樣，怎麼能不痛心呢……
白芷柔掀開被子，她眼含熱淚，整個人努力坐起，半躺半靠在醫院的床牆邊。
“奶奶……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蘇翠翠唇角嚅動了幾下，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腦海中卻忍不住響起了厲墨謙那句冷嘲熱諷的話。
——能夠有勇氣以頭撞柱的女人，還怕什麼刺激？
這一切說到底，都是白芷柔自找的。
蘇翠翠眸色一暗，最終還是閉上了嘴，隻伸出手輕輕揉了一下白芷柔的發梢。
白芷柔見蘇翠翠連句安慰她的話都沒有，心裡當下就慌了，她都這樣用性命來博取同情了，奶奶不是一向最偏疼她嗎？
怎麼會這樣？
白芷柔哽咽了下，眼中積蓄已久的淚珠子像不要錢的一樣撒落下來。
她美眸含淚，楚楚可憐地揪住蘇翠翠的胳膊。
“奶奶，我是不是讓您失望了?”
蘇翠翠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見蘇翠翠欲言又止，白芷柔心裡一沉，又殷殷地望向厲墨謙。
“墨謙哥，你去查了我的镯子嗎？
我真的沒有做那些事情，更沒有給嫂子下毒，你信我好不好？
”
說話時，她臉上的淚水越流越多，一副柔弱至極的模樣。
而厲墨謙冷笑一聲，忽然啪啪啪鼓起了掌。
“誰說我不信你？
”
白芷柔一愣，哭訴聲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