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方子,一定要按劑量服用,等人醒了,再用些小粥。
”
洛大夫看完,下了方子,也用了急藥。
床上的人也逐漸有了人色,沒之前那般吓人了,就是看着越發虛弱了些。
“洛大夫,近一步說話。
”老太爺一直沒走,直到洛大夫看完病。
林霜語也安靜的在屋子一角站着,目光幾次落在床邊的一盆蘭花上,眼中有些疑惑。
“老太爺!
可是有話要說?
”偏房小花廳内,洛大夫和老太爺兩人獨處。
林橫沖捏着胡子示意洛大夫落座,歎了口氣,臉色也不太好,“洛大夫,我這孫兒的身子...可還有轉機?
”
其實,洛大夫是林橫沖為孫子找來的,連大太太都不知道,她的兒子,患有一種病,按着洛大夫診斷的結果恐怕是活不過十六載。
“五少爺的病,實屬罕見,若非曾經在一本醫術上看到過類似症狀的記載,老夫恐怕都探不出來,這幾年,老夫也試着為少爺用了不少藥,但是不見好,隻能是穩住少發病,老太爺,若是能找到我說的那位路神醫或許....”
當初,他看到的那本書就是那位叫路神醫的所書,他能記錄這病,一定是碰到過,說不定能有法子。
隻是...那路神醫也隻是行當裡傳聞的人物,就算還活着,大約也是百歲有餘了,哎!
“這次幸虧府上處理的及時幫着五少爺把熱退了,否則現在根本用不進藥,再這麼熱燒下去,恐怕就不妙了,幸好啊!
對了,老太爺...洛某多嘴問一句,這用酒驅熱的法子是誰使的?
”洛大夫感慨一番,趁機問了一句。
不光是用酒驅寒,還下了手法,這便是内行人看門道了
林橫沖眸色亮了亮,捏着胡子道,“是我家剛回來的大丫頭,宏圖這孩子前些天看着精神好像好了不少,怎麼突然就這麼重的風寒?
”
“該是吹多了寒風導緻的,别說五少爺身體虛,換成誰怕是都會染上重寒。
”洛大夫搖了搖頭,五少爺正是少年貪玩的年紀,恐怕一時沒注意...
大房這邊對這個孩子照顧的有多精細林橫沖心裡有數,絕不會讓他受這麼重的寒。
聽的洛大夫這麼一說,心頭沉了沉。
“讓洛大夫費心了,勞請洛大夫想想法子,該用什麼藥您盡管說,這孩子...”林橫沖吞下未說完的話,這孩子可惜啊!
“老太爺放心,洛某一定盡力而為。
”
“請!
”話已至此,林橫沖已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兩人回到林宏圖的房間,洛大夫再次仔細看罷之後才告辭離開,臨走之時刻意看向林霜語道:“既來了,便幫大小姐瞧瞧傷口如何?
”
林霜語知道,以這位洛大夫的醫術,怕是剛才已經看出什麼,八成是從老太爺嘴裡得知了是她所為,點了點頭,“有勞洛大夫。
”
坐下仰着頭,任其觀看,其實,額頭的傷口已經有一部分開始掉痂,露出粉色肌膚了,童老留的藥果然很好,并沒有什麼明顯的疤痕,等過一陣新皮膚長好就看不出了。
“嗯,恢複的不錯,這段時間應該會有些瘙癢,大小姐切勿觸碰,飲食也稍加清淡一些,大小姐身體底子需要調養,所以清淡的同時要注意滋補。
”
“多謝洛大夫,記下了。
”
“那位神醫給大小姐的藥怕是要用完了,我這再開個方子,雖不如那位神醫的藥膏,但也有修顔之效,大小姐待那藥膏用完了再用便是。
”
“有勞!
”林霜語一一應下,靜候下文,這洛大夫還是個有趣的,明明有話想問,卻是遲遲不開口。
他不急,她更不急。
一旁随洛大夫來的少年似乎也覺察出什麼,看了洛大夫幾眼。
“大小姐..剛才給五少爺退熱的法子不錯,大小姐懂醫?
”寫好方子,洛大夫狀似随意的問了句。
“略知一二,并未正經拜師學過。
”林霜語早已等候。
洛大夫有些驚訝,這淮安城就這麼大,他又經常出入林府,林家這大小姐回府的事他也聽了一耳朵了。
不是說從鄉下莊子上接回來的嗎?
剛才給五少爺用的推穴手法雖然未曾親眼看到,但是在如此緊急的輕快下能這麼快速的處理,應該不是隻會皮毛,未曾拜師,那...本事從何處習來。
“難怪,剛才處理的很好,大小姐多才!
告辭。
”
洛大夫起身,身旁提着藥箱的少爺不由多看了林霜語兩眼,看着看着,清秀的臉頰透出一抹羞紅,急忙底下頭去。
雖然好奇,洛大夫終究沒有多問,一是不便,二是對方畢竟是女子,探究太多也不合規矩。
屋子裡聽到方才對話的人都看向林霜語,懂得醫術?
林橫沖心裡越發奇怪了,本就對這孫女多有疑惑,望着林霜語心裡暗道,陳昌今日晚些時候應該要回來了,到時候就能知道,這個孫女,究竟有什麼‘奇遇’。
“将這屋裡伺候的人都喊來。
”收回目光,林橫沖目色一變,臉色一厲,在屋子中間這麼一聲低呵,氣氛立變。
袁媽媽聽的這話,也是臉色一變,立刻喊人,在這深宅大院伺候了一輩子,老太爺這話一出,她便知道怎麼回事了。
至少,少爺此次發病,是有人不仔細,到底是怎麼個不仔細就的看看了。
林霜語退到一邊并未離開,雙目再次落到窗邊那盆蘭花上,随後又轉到屋裡其他幾盆花草上,心中已有答案,好惡毒的心思。
這個孩子,究竟妨礙到旁人什麼,已是病弱之軀,還要如此折磨于他。
跟在林霜語身邊的芳香突然覺得屋子裡好像瞬間冷了許多。
“老太爺,人都在這!
”袁媽媽親自過目點了人,然後回話。
大太太愛子心切,也是察覺出什麼味來,目露兇光看着跪在老太爺跟前的下人們,若不是礙着老太爺在場,估摸着已經發作了,含淚掩面坐在床側,心疼的看着兒子。
“長生,你平日天天跟在你家少爺跟前,說說看,這幾天他都去哪裡了,在外頭呆了多久。
”
剛才大夫說了,少爺是着了寒,這便是他們這些下人伺候不周了,這會,長生早就吓的臉色發白,好在說話還算利索,老老實實将林宏圖這幾日的去過那裡都說了。
其他的小厮丫頭婆子們都跪着頭都不敢擡。
這五少爺他們一向伺候的仔細啊!
生怕他熱着冷着,怎就着了風寒?
若是查不出,他們恐怕也是一頓罰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