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語說着說着,自己都有些忍不住要羨慕了,真好啊!
仿佛,看到了一副波瀾壯闊的畫面,罷了罷了,女子的心,還是不能太大啊,當年,自己不就是因着心裡的一副山河萬裡進了宮,結果,沒能救得了金漢,山河夢碎,還連累了娘,自己當時若不想進宮,她有辦法帶娘逃離墨家的。
一念之差啊,就因為她的心太大,娘為了成全她,讓墨家知道了她手裡保命也要命的東西...
也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那東西,可還在當初那個地方。
罷了,罷了,國破山河在,往事已矣,就算那東西還在,她還能翻了前朝的案不成?
天下都易主了。
隻不過,當年,是誰害的祖父一家,讓娘急火攻心落下病,一病就是幾年,教她醫術的是娘,結果,她的第一個病人也是娘。
可惜,那時候,她空有一身醫術,卻沒有良藥,直到後來進了宮,這也是她進宮的原因之一,不過,她不敢讓娘看出零星半點來。
“大姐姐,我都記下了,将來我們一起去。
”不知道為啥,林宏圖好似看到了她大姐姐眼中剛才一閃而過的憧憬。
說完又覺得不是太妥當,女子,好像不能随意出門遠行的...這可怎麼辦。
還有,大姐姐也不小了,總歸是要嫁人的,說不定,過一兩年就...心情突然就低落了起來。
“大小姐,五少爺,地瓜來了。
”芳香拿着找來的地瓜進門,打斷了姐弟兩的思緒。
“來,放火盆邊煨上,一會就能聞着香味了,吃過烤地瓜嗎?
”
林宏圖搖了搖頭,将情緒收起,越發珍惜現在了。
“沒吃過,我想試試。
”
“保準一會聞着香,就饞的你流口水。
”林霜語笑了笑。
姐弟兩又是一陣說笑,平添了幾分溫馨。
這裡閑情烤地瓜,可不遠之處的錦繡坊裡,蜜娘心急如焚,收到京都的消息,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飛到京都去,可是,手裡拽着童老的親筆信,生生的忍着。
“坊主,你就忍忍吧,童老說了,他這兩天就會過來,等他來了再說,你此刻去京都,也無濟于事了。
”
太子爺進了三司,那就跟天牢差不多了,難道要去劫出來啊?
再說,童老說了,主子讓他們不要動,等着。
烏枝的話,顯然沒起什麼作用,蜜娘依然在屋裡來回的走着,她知道,現在的局勢,是主子預料到的,如果主子有意避讓,還是可以有法子的,為什麼要走這麼險的一步棋。
進了三司,情況就複雜了,就算,就算主子能安然出來,也要損失慘重!
更重要的是儲位啊!
如果沒有保住太子之位,主子的處境可想而知,一個被廢黜的太子,将來面對什麼樣的絕境?
主子究竟是為什麼啊!
明知道,這條路上,一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就算主子讓出儲君之位,那些人會放過主子嗎?
“烏枝,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童老都勸不住,她知道,就算她在,也是一樣,就如烏枝剛才說的,無濟于事。
主子決定的事,這世上,沒人能勸說的住,她能想到的後果,甚至她想不到的後果,主子恐怕事先都想到了,可主子依然這麼做了決定...
蜜娘感覺渾身無力,不是她不相信主子,是想到主子要面對的困境,她....她心疼啊。
“坊主...還有一事,年根了,林家那邊這兩天已經在添置下人了...”該做的事,是不是也還是要做,烏枝這會也是提心吊膽的提醒一句。
她知道,現在小姐八成沒心思管這個。
果然,蜜娘揮了揮手,“你去辦吧,别留下什麼痕迹,做的自然些。
”
暗暗松了口氣,幸好,小姐沒忘了童老交代的事,看來,她也不用太過擔心小姐會一時沖動做出什麼事來。
哎,小姐總說主子固執,她自己何嘗不是?
得了,她的去辦事了,也希望,京中的主子,千萬别有事,不過,她相信主子,一定能平安出來。
從淮安城到京都,林允蘭從未如此覺得漫長過,就好像看不到盡頭一樣。
“小姐,馬不停蹄,這是一匹快馬,天黑前一定能到京都,你再忍着點。
”趕車的是同福,馬車速度太快,林允蘭在馬車裡颠的酸水直吐。
咬着牙,一抹眼淚,壓下心裡所有的委屈,也記下了今日的狼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帶哭腔,“同福叔,不用管我,能多快就多快。
”
林允蘭好像一夕之間又成長了,她忘不了娘忍着刺骨之寒,将一大盆冰水往自己身上倒的模樣,忘不了爹說的話,忘不了娘的交代,一定不能回頭,一定要入京都,一定不要再回淮安,一定要出人頭地。
她都記着,也不可能忘。
她一定會,她一定會出人頭地。
“小姐,你忍着。
”同福一咬牙,手一揚揮動馬鞭,他感覺的到,後面有人在追,如果被追回去,老爺和太太的算計都白搭了,還有他自己,不死也的脫層皮。
“小姐,我怕,後面是不是有人在追我們?
”馬車裡,冬蓮的情況比林允蘭好不了多少,颠的七葷八素的,還有藏在心頭的害怕,讓她終是忍不住打了哭聲。
“怕什麼,我們一定能平安到京都。
”
林允蘭這會,反而生出了一股子沖勁來,或許是藏在骨子裡的那點脾氣,終于在此刻不用裝腔作勢,不用忍着了。
林世同和東福騎着馬鉚足勁的追,雖然他們騎馬比馬車快,但是二小姐出發的時間比他們久,這會還沒看到,八成是一路沒停快馬加鞭。
“東福,前門有岔路,兩條路都會到京都,你帶幾個人朝左邊追,我往右邊,若是一個時辰之後還沒追上,就原地折返,這裡彙合。
”老太爺交代了,盡力追,但是追不上了就算了,由她去。
“好,那我走了。
”東福一拉僵繩,策馬而去,身後家丁趕緊跟上。
颠簸了一路,肚子都吐空了,林允蘭越想越覺得不是個辦法,就算是快馬也會累,如果有人來追,肯定是騎馬,這樣下去,說不好就會被追上,那一切就白費了。
不行,的想個法子,想個法子。
“同福叔,停下,快停下。
”林允蘭急中生智,心裡有了算計。
約莫半個時辰後,東福在道上一處陡坡處,看到了一輛馬車,隻事馬車像是出了事,車轱辘少了一個。
吓的連忙拉住了缰繩下了馬,湊近再看,這馬車他認出來了,馬車延邊上,刻這林字,是二小姐的馬車。
看着地上的缰繩,馬八成是掙脫缰繩跑了,急忙扯開車簾,裡面空空如也,人影都沒有,糟了,這是出了啥事?
東福起身,四周看了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痕迹,如果是車不小心滑下了坡,人應該沒跑多遠,這馬車摔成這樣,肯定多少受了點傷。
這一帶,也沒聽說有什麼匪賊,再說,這裡離京都這麼近,也沒那路賊匪敢這般膽大包天。
想着,翻身上馬,“走,附近找找看,沒人趕緊朝前追,應該沒走遠。
”
等到東福馬車走了許久,馬車不遠處的一處荒草堆裡,冬蓮扶着林允蘭,手卻不由自主的發抖。
“小姐,是老太爺跟前的人,怎麼辦?
”現在人是暫時躲過去了,馬車也毀了,這到京都,還有一段路,難不成,他們要走着去?
“慌什麼,走,躲好,等同福叔回來。
”
嘴裡喊着不要慌,心裡卻一樣的害怕,而且是害怕的厲害,可是林允蘭不允許自己害怕。
“這位小姐,你們可是遇上了麻煩?
”
突然,一個男聲突然傳出來,吓的主仆兩人差點昏了過去,這荒郊野嶺的,又是兩個小姑娘,還能站着,實屬不錯了。
林允蘭緊緊拽着冬蓮的手,轉身看過去,發現旁邊草垛裡,站着個衣衫陳舊的男子,看上去,也就十來歲,皮膚有些黑,身上還帶着一股子莊稼人的鄉土氣息。
暗暗安了下神,看上去不像是壞人,是這附近的鄉民?
怯弱的點了點頭,“我...我們遇到...賊子了...”
“小姐别怕,前面有個地方,可以躲一躲,你們是要進京嗎?
那馬車是你們的吧,我會修,一會我幫你們修,你們...能不能帶我一程,我可以趕車的!
”
東福追了一會,一個人影也沒看到,覺得不對,又連忙折了回去,馬車還在,依舊是剛才的樣子,周圍找了找,也沒人影,一來一回,個把時辰也過了,無奈之下,隻好離開。
同福也沒走多遠,牽着馬,一直躲在不遠處的樹林裡暗中觀察者。
直到确定同福不會再折回了,這才牽着馬回去,馬車是他做的手腳,他自然有法子修好,幸好小姐剛才藏的好沒被東福發現。
要說,二小姐當真是聰慧過人,如此一來,他們就不用擔心府上再追來了。
等同福趕回時,看到已經修的差不多的馬車,再看到莫名其妙出現的鄉下小子,立刻警惕起來。
在林允蘭的一番解釋這下,同福這才勉為其難的将這半路出現的小子帶上,也罷,這一路他也着實累了,消息送回去,怕老爺和太太會但心,早些送小姐入京,他還的回去報個平安。
就這樣,林允蘭還真就賭赢了,從此,走上了人生的另一個開局。
京都,一夜無眠之後,城裡顯得特别的安靜,街上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本以為,抓太子去三司,會有一場大動靜,沒想到,卻是這般甯靜。
太子的人,包括太子,一點反應都沒有,據說接了旨意以後,就安靜跟随去了三司,這都一夜一天快過去了,沒一個人去宮裡求情的。
這太子平日身邊,也是不少人啊,後宮之中,太子沒有依仗,可太子的外祖嶽家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難道,太子為人真的如此失敗?
頃刻之間,樹倒猢狲散?
還以為,今日早朝會是一場動蕩,所有官員早早就等在了宮門口,神色肅穆,心裡更是緊張不已,幾位能上朝的王爺便成了大家眼裡的焦點。
要知道,太子出事,對他們來說,這可就是天大的機會啊。
可誰也想不到,早朝上,皇上愣是一句話都沒提,好像沒這麼回事似的,直到散了朝,大家都還在夢遊一樣,難道是皇上忘了這茬?
這不太可能啊,那三司可還關着他們大夏的當朝太子!
那不是别人啊。
皇上不提,滿朝臣工也沒一個開口的,這一下,弄的望風而動的人都緊緊閉上了嘴,不敢亂動一分,現在,真的是一點風向都看不到。
不管怎麼說,太子在位時間也不短,若沒點實力,這個位置,怎可能安坐這麼久。
終于,熬到快要天黑的時候,吏部尚書潘禮贊入宮了,總算是有點響動了,這吏部可是太子管轄的,定是去為太子說話的。
宗三司會審,一般都是在拿人的第三天,三日後開審,隻是這三天,對京都的人來說,太煎熬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現在的京都,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牽動所有人的心。
對京都,這無疑是一場風暴,對淮安的林家來說,同樣也是一場風暴來臨。
天黑之時,去追林允蘭的林總管和同福無功而返,沒追到。
老太爺聽了消息,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算算時辰,這會,應該快到京都了,老二将人送到京都,京都肯定有老二的人,這是早就做好部署安排了。
“今日,先這樣吧,明兒幾個小的應該都回來了,世同,讓東福再辛苦一趟,送封信到遙州,交給老家族長。
”
族長...看着已經寫好放在一旁的信,林世同有些恍惚,老爺這是已經有了決斷了,什麼事,犯得上去老家族裡送信說明啊?
“老爺!
”一聲老爺,後面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感覺那份信的重量,他拿不起。
老太爺擡頭看向燭光,擡手将信教給林世同,“交代東福,一定要交到族長手中。
”家門不幸,也是他這個當家的無能。
将自己的兒子趕出家門,他又何嘗不是錐心之痛,隻是...林家要長遠,非得如此,老二想要飛上枝頭,他攔不住,卻不能讓他将林家一家子都搭進去。
這兩日他夜不能寐,大概是想明白了,墨亦宏可能已經查到了什麼蛛絲馬迹,除了那東西,他實在想不通,還有什麼值得他如此算計。
不愧是墨亦宏啊,将兩家關系綁在一起,比直接找上門來更有用,差一點,林家和他都騎虎難下,隻是,那東西,早就不在他這了。
“老爺...非的如此嗎?
”二爺,鬼迷心竅,可終究還是老爺的親生兒子,再有,老太爺如此處置,那小三公子該如何安置?
一頭是祖父,一頭是親爹親娘,老爺何曾想過?
跟着老太爺這麼些年,老太爺的心思,他大概是清楚的,三少爺不出意外,便是林家未來的掌舵之人,老爺這是何苦為難自己?
“去吧。
”
看來是無轉圜的餘地了,先是三房,現在是二房,其實,最苦的,就是眼前一下老了許多的老太爺啊,這個家,不好當。
燈火闌珊,夜深人靜,林家也是寂靜一片,三房自從出了事之後,這些日子,都是安靜的,除了林允月偶爾的鬧騰之外,都是靜悄悄的。
五房一向是沉靜的,五太太就是領了暫時管事的差事,也和平日一樣,沒什麼變化,五爺本就是個安靜的人,平日幾乎是再書房不出門,醉心繪畫,至于畫的怎麼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到是四房,今日好像熱鬧許多,一是四爺和四少爺都要回來了,二是今日四太太暫時管家了。
二房就更不必說了,隻有大房,燈火熄滅,早早安寝。
翌日一早,林府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熱鬧。
------題外話------
昨天到今天頭疼的厲害,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