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境外,秘娘靠着芷蘭對擇天城的了解,一路出了西北依然沒有被發現。
兩人改頭換面,就是看着,也未必認的出來了。
“聖女,已經出西北了,此去京都,路上不耽擱的話,年前期一定能趕到。
”
可能還會提前一點。
蜜娘此刻一副普通女子的裝扮,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芷蘭的确一身本事,單說這易容術,就是自己照着鏡子都無法認出來,更何況别人。
回首看了一眼,“那就不耽擱了,出發吧。
”
“是!
”如今的芷蘭,對蜜娘完全是言聽計從。
蜜娘也在看不到她眼中的鄙視和不屑,這樣才是個婢女該有的樣子。
“擇天城的人還在找嗎?
”
“是!
不過聖女放心,已經避開了他們的視線。
”
蜜娘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翻身上馬,揮動馬鞭,朝着京都的方向飛馳而且,當初離開京都,是因為什麼她其實一直沒完,而今再次回去,蜜娘已不再是從前的蜜娘了。
這一路從望月城過來,聽了太多有關王爺王妃盛世大婚的傳聞,的确是熱鬧啊盛大啊。
大宛太子,遙方太子!
恐怕擇天城也沒想到吧。
她就知道,以易九兮的本事,既然占據川西,必然會讓川西有立足之地。
不過,一切都還早!
來日方長!
她要成為一道魅影,從今以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如影随形,他想要什麼,他想幹什麼,她都會讓他無法得償所願,直到有一天,後悔他曾經這樣對待她。
還有那林霜語!
她絕不會忘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她出現後開始的。
蜜娘正悄無聲息的趕往京都,而此時,得知蜜娘消失,得知秘宮就是秘宗的擇天城城主正眯着眼觀測天象。
雲長使趕回卷沙城,從告知老城主所有的事到現在,已經過去足足一個時辰了。
老城主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沉默,隻有沉默,愈是如此,雲長使越是心裡害怕,卻不敢出聲打擾,隻能安靜站到一旁。
老城主身後,一直跟随的老婦人和老頭也是默不作聲,跟着擡頭望天,隻是瞥向雲長使的目光有些不善。
辦事不利!
在外面安排了這麼些年,最後城中入世,就聽的這些,沒有一件事辦妥,就算那秘宮是秘宗又如何,難道他親自帶人還收拾不了?
壞了城主大計他擔當不起。
城主不開口是因為說也無用,許多事已成定局。
“星芒遮月...也怨不得你,本身就蘊含了太多變數,無法盡算了,天有不測時,一切都不在正常軌距了...”
老城主終于開口,神情淡淡,語氣平平中卻露出幾分感慨。
雲長使默默聽着沒有插嘴,等候城主後話。
“轉生!
沒想到玲珑那丫頭...嗯,不愧是曆屆聖女中,天資最佳的,可就因為太過聰明,才自尋死路!
”負手一歎,低頭收回目光。
卷沙城的一處院子裡,周遭沒什麼人居住,所以顯得格外寂靜。
老城主踱步院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他們說,隻是其他人都是沉默以對。
“紫薇命格?
”
這一聲,終于是沖着雲長使望了一眼。
雲長使連忙點頭,“是!
那丫頭和川西王,都是。
”所以,他忌憚天命,沒有直接出手,也才有了後面這諸多麻煩。
老城主點了點頭,“既然出來了,就去瞧瞧吧,今日起,浮屠城便是黃沙海外的擇天城,去歸置一番吧,至于...秘宗,暫時不必理會,這麼多年...終于有點消息了,不能讓他們再次消失在視線中。
”
“城主放心,他們跑不了!
”
老城主笑了笑,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雲長使:“你不了解秘宗,以後這種話,别輕易出口。
”
“是!
”雲長使一點疑惑都沒有,老城主的話,照單全收,且一臉誠懇。
因為在他心裡,城主的話絕不會有錯。
“城主,這麼多年了,終于有秘宗的線索,也不算什麼壞事。
”
城主身後的老婦人開口,并非幫雲長使解圍,就事論事十分中肯。
“花婆子說的沒錯,要想找到碧海天涯,必須找到秘宗,隻是不知,是否是秘宗嫡脈,恐怕...不是。
”
總不會運氣這麼好,這麼多年,五宗嫡脈的事一直沒有任何線索,這頭一回碰上秘宗就是秘宗嫡脈...
那老婦人身側的老頭也開口了,聲如枯槁,聽的讓人心裡格外别扭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老城主聽罷,搖了搖頭,“不管是否是秘宗嫡脈,是時候了...五宗歸來的日子,不遠了...走吧,去浮屠城。
”說完,又擡頭看了看天色。
這是要将浮屠城當成落腳的地方了。
幾人跟上,雲長使遲疑了片刻,開始開口詢問了句:“城主,那個聖女?
”提起聖女,雲長使心裡也挺怄的。
就那麼個聖女都看不住,讓她離了視線,這一點,城主要怪罪他也絕無二話。
老城主背着手朝着院們走去,步調緩慢,好像并未太當回事,“她的命數未盡,由她去,也看看她這兩年在天擇城學的本事,能激起多大的浪來。
”那女子眼裡深處的野心,藏掖不住,恰逢亂世,這樣的人都能找到最恰當的位置,隻不過...長久不了,因為她的運數和命數,都是沾染了旁人的,她自己的命星,早就暗淡無光了。
那邊是暫時不必理會了?
雲長使雖然點頭,可臉上的疑慮并未抹去。
那老城主并未看他,卻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幽聲道:“她并非天命聖女..無需在意。
”
“不是..”之前雖然也懷疑,可老城主一直沒有肯定,畢竟她的血讓聖女石亮了紅光,這一點,不可能作假。
盡管這個聖女一直不盡如人意...
老城主腳步停頓了下,再次擡頭,嘴角多了一抹笑:“尊主,你可回來了?
”
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雲長使一頭霧水。
尊主?
五宗尊主?
回來是什麼意思?
雲長使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默默跟上對方的腳步,他相信,都會有答案的,城主不是說了,五宗即将歸來...也不知,屆時這天下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
西北
林霜語已經與雲家軍會合。
雲胤傑失憶的事,老侯爺雖然心有惆怅,可看着孫子命尚在,惆怅之餘,還是挺高興的。
活着就好,其實,這一路,他從未安穩睡過一個好覺。
老侯爺帶着林霜語見了雲家軍,當着二十萬雲家軍的面鄭重介紹林霜語,告訴他們,這是他們的王妃。
這也是林霜語第一次正式見雲家軍,二十萬兵馬面前,林霜語站在老侯爺面前,氣勢不減半分。
開始,大家心裡還嘀咕,他們來川西,心裡都知道是沖着川西王來的,盡管有些不理解,但是老侯爺的決定,他們雲家軍至上而下,絕無二話。
可是,他們二十萬人,千辛萬苦而來,川西王竟沒露面,就派給王妃來見他們是什麼意思?
底下有些将士不理解,所以多少有些情緒。
可見過林霜語,聽的這位王妃對他們講的話之後,情緒明顯淡化了不少。
有些人,好似真的與年歲、性别無關,與生俱來就有一股氣場。
馬背上,那個女子站在陽光下,素手揮斥方遒,豪情萬丈要帶着他們角逐天下。
“王妃,大宛攻入西北,不知王爺王妃可有别的打算?
”
老侯爺雖然有一肚子的話要說,都壓了下來,孫子失憶的事,一時半刻也解決不了,回頭再說吧。
雲胤傑一直跟着,平日話多也不老實,這見着家人了,既陌生又緊張,尤其在老侯爺面前,話特别少。
林霜語也有些話想要私下對侯爺說,所以這會也就沒特意開口,知道老侯爺還擔心着猕猴城的事。
“老侯爺,諸位将軍,我知道大家的意思,川西同時對上大夏和大宛,确實會非常吃力,但是這次咱們川西若是錯失良機,以後再想拿下猕猴城,恐怕會更難...康城現在在大宛手中,據我所知,康城現在駐軍五萬,但是邊境之外,還有大宛的援軍,要攻打康城确實不容易,川西也容易陷入背腹受敵的情況。
”
林霜語三言兩語将現在川西的處境言明。
老侯爺點了點頭,的确,現在他們的問題就擺在明面上。
幾位雲家的爺還有些不太适應,軍中女子本來就不多,更何況是與一個女人商量軍政大事,頭一回,有些不适也能理解。
但是幾句話下來,那種不适就漸漸淡化了。
“王妃,不知王爺...”老侯爺還是問了一句。
林霜語心中明白,這次她挂帥,大家都在猜測川西王的去向,這個節骨眼他不在,的确有些說不過去,雲家軍沒有給她一頓排頭,已經是十分禮遇了,畢竟人家帶着二十萬兵馬千難萬險過來,對方一片誠意,而王爺卻不見人影,說不過去。
林霜語起身,朝着老侯爺和幾位雲家将軍執禮,态度十分誠懇。
“老侯爺,諸位将軍,王爺本該親臨,隻是突然有要事離開了西北,約莫要到年節才能回來!
”
“年節?
!
”
老侯爺都是一臉驚訝之色,更别說其他人了,這時候離開西北?
那川西怎麼辦?
什麼要事要離開這麼久?
戰場瞬息萬變...
而且剛才王妃是說離開西北而非川西。
林霜語點了點頭,“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
”
“王妃,可否詳細告知?
”這事茲事體大,老侯爺一臉慎重,他帶着雲家軍千裡迢迢而來,可不是鬧着玩的,若隻是他們雲家這一家子也就罷了,他的決定,關乎二十萬雲家軍的将來,不敢兒戲啊,将士們願意跟随他出生入死,他也要對得住他們才行啊。
老侯爺的反應,林霜語十分理解,若換成自己,恐怕會更激動。
可有些話現在不能說太早,一旦走漏半點風聲,朝廷絕對會不計代價讓他回不了川西。
“老侯爺,此事稍後跟您細說可成?
不過可以告訴大家一句,若是一切順利,王爺年節回來的時候,會給大家帶來一個驚喜!
王爺臨走時已将川西暫時交給我打理,責無旁貸,猕猴城,我勢在必得,所以,還的與大家細細商量一番,再次之前...。
”她要先将整個西北收入囊中。
讓川西的舞台更大,如此,他回來的時候也就有地方安置那三十萬霍家軍了。
她知道此行必然艱險,可她更相信他。
老侯爺靜靜望着林霜語,第一次見,好像是在簪花節,那時候,是驚豔于她的一身才華,再次相見,沒想到會是今日情形,隻談世事變化無常啊。
隻是,她比兩年前更讓人驚豔了!
這個女子...也難怪川西王敢将川西交給她。
她說猕猴城她勢在必得,可他竟不會覺得她年輕氣盛好高骛遠,因為她的眼神有超越年齡的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