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山春光無限,初雪和雲銀玲已經過來十天左右了。
山莊和村裡也都差不多熟悉了。
初雪每日都跟着老先生讀書,老先生也不刻意教什麼,多是初雪自己看書習字,遇到不懂的便問。
「春意漸濃,鄉親們又要開始農忙了,那丫頭在幹嘛?
」
老先生補覺醒來,習慣性坐在亭子裡飲茶,看着莊外春光撫着白須問着東籬。
旁邊一株老桃樹已打滿了花苞,紅粉相間分外惹人,再有兩三天就花開燦爛了。
東籬扭頭看向院中的小池旁,「在那呢!
」
老先生順着東籬的目光看去,見着初雪正在那習字,「雖是春日,風吹着還是涼,怎麼到外頭寫上了?
」
「就是因為有風,她才想着在外頭練字,寫字最重要的就是穩,這丫頭說她起步晚,除了用功,還得尋些法子…倒是個有悟性的!
」
老先生看着看着眼睛一亮,「左手?
」
東籬眉頭一挑,「先生去瞧瞧?
」
叟和目色一動瞬間來了興緻起身走出亭台。
「這丫頭原來是個左撇子,之前給您老寫信時左手受傷,便用了右手,這兩天左手終于能握筆了,這字您再看看!
」
聽得東籬這麼說,叟和興緻更高了。
初雪寫字認真,桃兒和圓娘見着叟和做的手勢便沒出聲提醒。
叟和輕輕走近背着手看着初雪的字,入眼眼神明顯就亮了許多,捏着胡子颔首點頭,「力道稍欠缺了些,倒是有幾分樣子了!
」
「先生!
」初雪聽得聲音趕緊停筆。
叟和颔首點頭,「手上的傷瞧着恢複的不錯,女兒家的落下疤就不好了。
」
包了這麼多天,終于不用包了,初雪自己都覺得舒服多了,本以為多少會有點痕迹,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給的藥好,還真是一點疤痕都沒有。
「跟老朽去村裡走走,休息一下!
」
「是!
」也寫了半個時辰了。
「桃兒,圓娘,這裡收拾一下,姑姑她們去采春艾做果子,你們收拾完去幫幫她們,不用跟着我了。
」初雪交代完跟上叟和和東籬。
天氣回暖,減去厚衣,初雪整個人都松乏了,走路都輕快了些。
「丫頭,你讀書不為做學問考功名,倒也不必學得太深,你要的是一個廣度,老朽不懂生意經,不能教你做生意,倒是可以帶你到處看看,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
「先生要去遊學?
!
」
東籬先驚了一下,先生年歲已高,年紀大了不宜遠行!
「遊學?
先生要帶我去…遊學?
」
初雪先是一臉驚喜,随後笑容漸失,先生這麼大年紀,哪經得起遠行的折騰。
「怎麼,你不想去?
」
老先生一邊走一邊笑問着。
「先生,能到處走走看看,初雪求之不得,但是您老年紀大,不宜遠行,學生能有幸跟在您身邊受您指點,已經很好了!
」
說話間,三人已經出了山莊,莊外田裡村民三三兩兩的忙活。
「老朽身體還行,你們不必擔心,咱們乘馬車慢慢走,你不是一直惦記想看看各地風土人情物産資源嗎?
書裡記的終歸不如親眼所見印象深刻,時九那小子小時便随老朽走了許多地方,老朽收了你這個學生,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丫頭,你這幾天在學着看輿圖,老朽說個目的地,你來定路線!
」
這瞧着可不是一時興起,這是早有想法了。
「先生,您真打算去遊學?
」
東籬一臉嚴肅的問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出門遊學一趟慢則一兩年,短則
半年,出門在外,風餐露宿免不了,先生身體再好年紀也擺在這…
「老朽也許多年沒出去走動了,想出去看看了。
」
就是因為年紀大了,有些人,也該見見了。
「先生…的目的地是何處?
」
初雪雖然和叟和相處時間不長,老人家的脾氣卻是摸透了幾分,老人家雖然說話做事看着随意,卻是個說一句是一句的,話出口必是思慮過的。
叟和捏着胡子望着前方一片春色輕道:「靖和!
」
「靖和?
…東南靖和?
」
初雪面色微微一變,極力掩飾過去。
好在叟和和東籬也沒太留意。
「恩,去會一個老朋友,正好帶你這丫頭到處走走,不趕時間,不着急。
」
這麼說,老先生是真要出遠門了。
「靖和,若是邊走邊看,來回一趟,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先生真要去,這個時節出發倒是正合适,回時天氣尚還暖和,路上也好走些。
」
東籬聽得叟和說要去見老朋友,知道是勸不住的。
「老朽就是這般想的,就是出門在外,人多了不便,丫頭,你姑姑她們怕是不便跟着…」
叟和也看得出初雪和她雲銀玲感情深厚。
初雪還有些恍惚沒回不過神,遲遲才道了句,「先生…還有好友在靖和?
」
這麼巧嗎?
初雪答非所問,老先生也沒在意,隻當她是好奇,「是啊,有些年沒見了,年歲越來越大,說不定哪天就到大限之日了,趁着現在身體尚可,走一圈看看,免得留下遺憾。
」
「先生身體好着呢,定會長命百歲!
」
初雪連忙呸了一聲調整心緒。
叟和哈哈哈一笑,「生死終有時,無需介懷。
」生死早已看淡了。
能如此輕言生死,坦然面對,初雪自認做不到。
「丫頭,你去或不去,都随你,若你不去,就讓東籬留下指導你,再有不懂的,等老朽回來再說。
」
「先生願意帶着學生,學生高興還來不及,隻是先生畢竟年歲大了,山高水遠的,可不能草率了,得好好準備一番再出發。
」
靖和…
無巧不成書啊!
「嗯,倒也不急,才開春,再過個十天半個月就真正暖和了,正好,你生意上的事也要安排。
」
術業有專攻,對初雪生意上的事,老先生從不多問也不多言。
「先生要出遠門,的确要好好準備一下,東籬也得跟着。
」
叟和笑了笑,「随你!
」
其實,初雪一直很好奇東籬和先生的關系,不是學生門生,也不是奴仆,像是忘年之交又不太像,但是山莊裡的人對他都挺客氣。
「對了,雪丫頭,記得跟時九說一聲。
」叟和突然提醒一句。
「…好!
」
好像來時說了會給他去信,一時給忘了,他給的那隻鷹鴿養了這些天還沒完全馴化,這次出門怕是得帶着,先生說那小家夥開始馴就不能停。
這裡甯靜一片,晃眼過了這些天,不知都城現在什麼情況,那錦家二爺尋不到族令是否回去了?
其實初雪手裡握着近家族令還是有些不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