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一走,太後看着有些乏了,讓麗妃留下陪着說說話,讓皇後等人先行退下,并叮囑要随傳随到。
看着皇後等人離開,麗妃心裡咯噔直跳。
太後一個眼神,不相幹的人都退下了。
「麗妃啊,你入宮多少年了?
」
太後靠着放軟姿态靠着椅子閉上眼揉了揉眉心,看着有些疲累。
麗妃連忙微微低頭颔首,「回太後,臣妾入宮十八載了。
」
「十八載,人生有多少個十八載啊!
哀家記得,你比端貴妃還要早一年入宮吧,原本,你也早該是貴妃了,可你不如端貴妃會讨聖上歡心,這少了一個貴字,連帶着子恒這孩子也總是事事差了子謙一步,雖說太子早就立了,可這皇位啊,不到塵埃落定的那天,誰又說得好呢?
當年聖上也不是太子,麗妃啊,你是個聰明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心裡有數,子恒這孩子是個極聰慧的,有野心,有手段,可别耽誤了。
」
四下無人,太後也不再端着,慢悠悠的語出驚人。
麗妃臉色紅白相間,又是害怕又是激動。
太後的意思,是要幫扶她兒子,若是有太後相助,兒子就離大業近了一大步。
「子恒有皇祖母疼愛,是他的福氣,聖上讓太後查玉妃一案,臣妾願協助太後查案,替您老分憂。
」
太後緩緩睜開眼,一臉滿意點了點頭,「你自來是個懂事的,雖說都是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心都是肉長的,難免會有個偏疼些的,哀家就瞧着你這一雙兒女稀罕,這也是哀家與他們兄妹的緣分,哀家年紀大了,聖上将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哀家,哀家還真有些力不從心,有你這個孝順的幫襯,哀家也就能松口氣了,哀家在明,你在暗,咱們盡快把這件事查清楚好給聖上一個交代。
」
「是,臣妾一定盡力而為。
」
「恩,你覺着當年陷害麗妃的人會是誰?
」
太後這句話問的麗妃心裡直突突,太後這是想讓她幫着找個替死鬼,但是這個人還不能亂說,得合着太後的心意。
斟酌片刻,麗妃試探道:「太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若是玉妃的嫁妝和金王有關,那當年玉妃的事有沒有可能也是他,畢竟當年金王能經常出入玉秀宮,也最是有機會在玉秀宮動手腳,當然,那會兒金王還小,這麼大的事,他一個孩子定是盤算不成的,可難免就有人利用一個不起眼的孩子,所以玉妃當時才沒有察覺…」
麗妃心驚膽戰的試探着,其實,當年害玉妃的人就在眼前,這是這件事,她暫且要将它爛到肚子裡。
「恩,你這麼說,倒也有些道理,孩子不懂事,最是容易被人蠱惑,可這人會是誰呢?
」太後順着麗妃的話往下說着。
麗妃頭上金钗微動,手中帕子攪了又攪,抿了抿嘴心一橫道:「太後,這後宮之中,誰都有可能,當年玉妃入宮,可謂是六宮粉黛無顔色啊,後宮女子,哪個不嫉妒?
太後,其實今日皇後和端貴妃都漏了一個人,這人便是金王,雖說他不是玉秀宮的人,可是玉秀宮的事,恐怕比玉秀宮的一些宮人要更清楚些才是。
」
太後眉目一動,身子坐直了幾分,眸光一轉帶了幾分笑意。
「還是你聰慧啊,是啊,當年就沒人提問過他,如今哀家要查玉妃一案,提他來問幾句話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接下來,咱們再尋思尋思,是誰指使他的呢?
」
不過片刻之間,二人就默契的有了算計。
豐子越入了三司,太後正愁着要如何動手,在三司動手倒不是完全不可以,隻是太麻煩,一個不好就要出事,她暫時還不想這般冒險。
這下好了,有了這個理由,她就可将人順利從三司提出來。
人出了三司,若是出了事,再按個畏罪自殺的由頭,勉強也能抹過去,到時候,再說金王供出了誰,死無對證,這是誰就是她們說了算了,證據…隻要用心,總能安排的,到時候,聖上也就隻能順勢而為了,反正金王已經死了,嫁妝的事也能一并讓他擔着,兩件事都解決了。
可是這個誰…
誰合适呢?
「太後,臣妾鬥膽,當年陷害玉妃的人,必須要有一定的分量,否則難以讓人相信,凡事總要有個動機,當年玉妃入宮,對誰威脅最大,玉妃若是死了,誰獲利最多,這人便是最合适的。
」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要邁出這一步,那就借此機會,去掉一個絆腳石好了。
皇位争奪,也是時候有些突破了。
麗妃的話,讓太後不由上下打量起麗妃。
雙眼眯了眯,嘴角動了動沒做聲,一瞬間的安靜,讓麗妃心裡直打鼓,其實,她早就發現了,太後面上和皇後關系非常融洽,也處處維護皇後後宮之主的權威和顔面,可實際上,太後并不喜歡皇後。
「聽你這麼說,這最合适的人倒是有一個,麗妃啊,你好大的膽子,這一開口就是中宮之主!
若真坐實了,足以改變眼下的朝局啊!
」
麗妃立刻起身跪下,環佩朱钗叮當作響,「太後明鑒,臣妾隻是想替太後分憂,盡快将玉妃一事平息,錦家這次來,定是沒那麼好打發,臣妾…臣妾隻是說出了最合适的人選,一切皆由太後定奪。
」
太後不做聲,麗妃頭也不敢擡。
這麼多年,她在宮裡都是謹小慎微,從未有過僭越之舉,今日算是破天荒了,語出驚天。
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在賭,太後已經将她的兒子女兒拉下馬,她已經别無選擇,那就隻能硬着頭皮一路向前。
「起來吧!
雖是入夏了,地上還是涼,你說得…倒也沒錯,哀家琢磨着,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選,隻是這樣一來,動靜可是太大了,若是不能一舉坐實,後患無窮啊。
」
沉默片刻,太後後終于開口了。
麗妃早已一身冷汗,聽得太後的話,心裡一塊大石落下。
「臣妾一定盡力而為。
」太後想讓她成為她手裡的刀,無妨,隻要她這把刀能在險中獲利。
「既如此,你便去準備吧,時間可不能太久,哀家好盡早提審金王。
」
「是!
」這件事必須盡快,一氣呵成,她也明白。
「去吧,」
太後擺了擺手,剛說完又接了句:「若是方便,你與子恒商量一二,子恒是個心思細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