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媽媽面有憂色。
月瑤疑惑地問道:“媽媽,發生了什麼事?
”
媽媽道:“姑娘,我發現,如今都是叫着正少爺。
姑娘,這可不妥當。
按照齒序,大家應該叫正少爺為四少爺。
”這樣叫着,說明正少爺還沒入族譜。
本來沒入族譜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這麼叫,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
讓衆人知道廷正少爺還不是連家的人。
月瑤聽了這話,才摘掉她竟然疏忽了這麼重要的事。
不過,月瑤很快穩定了心神。
她既然帶了正哥兒在身邊,正哥兒是一定能上族譜的。
而且月瑤還決定,讓正哥兒記在她娘名下。
若是以前肯定不行的,但是現在她爹就剩下這唯一的血脈,誰也沒理由反駁。
若是再不行,她就請了舅舅出面:“這也是我的不是。
一時沒想着。
不過媽媽放心,等舅舅來接我過去,我會跟舅舅提的。
”這件事隻要舅舅同意,大伯跟大伯母也沒立場反對的。
鄧媽媽也隻是提醒月瑤。
萬一正哥兒沒上族譜,他們從中使什麼壞,到時候姑娘跟少爺可就要吃大虧了。
月瑤見着正哥兒很認真地在練字。
很欣慰。
這段時間下來,月瑤發現了一件讓她很欣慰的事。
正哥兒隻要記住的字,大半都不會忘。
因為正哥兒學過的百家姓不僅能背誦完整,而且還能默寫得出。
雖然中間也錯過幾個字。
這日月瑤習慣性地去了上房給老夫人請安,又給老夫人又念了一段經文。
還沒念完,就聽到說到大姑娘來了。
月瑤放下經書,站了起來。
月盈走了進來,見着月瑤穿着一身白底撒水繡着幾朵寒梅的衣裳。
素雅出塵。
月瑤同樣望着月盈,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衣裳,下面是同樣顔色的六層幅群。
梳了堕馬髻,插了多寶花草簪,戴了蜜蠟石珠花,耳朵上墜了對珍珠墜子。
紅撲撲的臉蛋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而她,心如止水,沒有了這份生機了。
兩人互相行了禮。
老夫人見着兩人站在一起。
月瑤雖然沒長開,但是站在月盈身邊,卻是絲毫不遜色。
甚至,多了一股淡然的氣息。
老夫人也不知道這樣好不好,不過這個模樣總比天天窩在佛堂抄寫經書好。
月瑤瞧着月盈身後采藍手裡拿着的包裹。
知道今天月盈是開始入住倚松院了。
前世她與月冰相交甚厚,與月盈關系平淡。
見面的次數很少,隻知道她經常在屋子裡刺繡。
現在想來,該是莫氏不讓她多出門,故意找的借口。
現在月盈與上輩子有了不一樣的際遇,不知道是否命運也會不一樣。
若是能改變自然好。
月瑤想着,有了月盈陪着祖母,院子裡肯定比往日裡熱鬧一些。
祖母心情舒暢了心,也許祖母能多活一些時日。
回蘭溪園的路上,月瑤放輕腳步。
沿着青色甬道,慢慢地走着。
甚至見着旁邊花圃裡開着的花朵都有片刻出神。
回到園子裡,月瑤招來了鄧媽媽問道:“前院可還有對我爹衷心耿耿能當用的。
”對她娘忠心的就算了。
她娘嫁過來就沒掌過家。
娘用的都是她陪嫁過來的人,可是現在這些人都在莊子上,想要弄進府邸裡當差,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隻有寄望于爹這邊了。
特别是跟着爹去江南的那些家生子,那是最好的。
鄧媽媽點頭:“倒是有幾個。
姑娘,我去探探口風。
”人心易變,誰知道現在是否還跟之前一樣忠心呢!
月瑤叮囑道:“一定要靠得住,人在精不在多。
先觀察一下,若是沒投奔其他人再去探口風。
”必須是靠得住,忠心耿耿的。
否則甯願一個都不要。
鄧媽媽點頭。
不過這事得慢慢來,不能讓人察覺。
否則還以為他們要做什麼呢!
月瑤想了下後說道:“媽媽,以後府邸裡的事,我們都要知道。
”月瑤的意思要第一時間得到府邸發生的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願意撒錢,她相信肯定有人給他們送消息的。
收買這些人,不同于尋找忠心可靠的仆從。
隻要有錢就成。
這些她是有深切體會的。
姑娘也開始用心思了,媽媽知道是好事。
但是鄧媽媽心頭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若是老爺跟夫人在,哪裡還需要姑娘操心這些!
鄧媽媽掩去了心底的悲傷:“姑娘放心,我會辦理妥當的。
”如今老爺夫人不在了,外院内院是大老爺跟大夫人掌管,她一個使喚婆子不能在外院跟内院安插人手。
但是用錢收買幾個人打探消息還是不成問題。
月瑤想了一下問道:“媽媽,我想教花蕾、巧蘭、暮秋、冬晴習字。
他們認字了,以後就能幫忙我看賬本,我打算以後自己料理娘的嫁妝,讓她們認字我也也有臂膀。
”她娘的嫁妝,她是打算等祖母過的時候要回來自己打理。
這個可以請舅舅出面,倒不用擔心。
鄧媽媽眼睛又是酸酸的“姑娘可以放心,我冷眼瞧着巧蘭也是個不差的。
姑娘願意還教導她們認字是她們的造化,反正身契在手,若是還敢起什麼壞心思,到時候提腳賣了就是。
想必她也認得清楚去别的地方也沒有在府邸裡當打丫鬟這麼輕松自在。
”古代的仆從,是不會讀書習字的。
當然,主人給予恩典除外。
月瑤再問着郝媽媽如何。
鄧媽媽暫時看不出所以然出來:“現在是好的。
但是還需要時間觀察。
”所謂時間觀察,其實就是得經了事才成。
若是沒經事,那是看不出一個人的品性的。
鄧媽媽月瑤現在要給四個丫鬟認字,卻是持了否定意見:“姑娘,這件事以後再說。
姑娘不能再操勞了。
”每天都這麼辛苦的,怎麼還有時間教導她們。
鄧媽媽堅決反對。
月瑤也隻能作罷了。
月環回到芙蓉園,當下發愁了。
這段時間她這身體的親娘,蘇姨娘已經把能教的都教了。
月環現在對于自己現在的處境已經有了清晰的定位了,生娘是依附夫人存活的。
因為他娘的賣身契還在夫人手裡。
而他們姐弟倆的前程更在夫人的手裡攥着。
所以夫人說什麼姨娘都要去做。
這也是蘇姨娘千交代萬囑咐,讓月環必須讨好嫡女月冰。
就算失憶,這件事也得牢記在心頭。
月環一想到那嬌嬌女月冰就不得不苦笑。
讨好人的事她雖然也會,月冰還是個小孩子,要讨好也不難。
可是這平白無辜就低人一等,到底是讓月環心頭過不去那坎。
蘇姨娘知道這樣做肯定要讓女兒受委屈了。
當下有些悲嗆道:“四姑娘,姨娘也知道這事讓你為難。
隻是要怪就怪你托身在姨娘的肚子裡。
若是投身在夫人肚子裡,也不用讓你委曲求全。
”
月環現在聽到庶出的就厭煩,庶出庶出,她知道是庶出。
但是也沒必要一天到晚的念呀!
煩人得厲害。
但是她也不好發脾氣,說起來這個生母雖然太懦弱了一點,但是對她卻很好。
生病的時候,一直在身邊照顧着。
但就是太柔順太懦弱了。
讓她不知道說什麼。
咳,這個該死的社會,為什麼要讓她來這裡。
月環也知道她可以裝失憶,但是很多事不要太出格。
所以暫時蘇姨娘說什麼,她都盡量造作。
實在做不到,就裝傻。
相比讨好月冰,月環更對三姑娘月瑤感興趣。
想着今天月瑤的表現,月環琢磨着找個時間去看看三姑娘。
探探底,她總感覺這個小姑娘不簡單。
月瑤在書房裡跟着正哥兒一起練字。
巧蘭進來回禀說着大姑娘他們過來看望正哥兒了。
月瑤面色怪異。
正哥兒已經到她這裡住了一個多月了。
要探望早該來探望了,為什麼現在才來。
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管如何,既然是說來探望正哥兒,自然是要帶了正哥兒過去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