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花蕾就病倒了。
月瑤站在院子裡看着盆裡的菊花大發呆,上輩子花蕾跟暮秋都陪伴她數年,現在暮秋還在連府,花蕾卻要被她打發出去,她很難受。
向薇覺得月瑤沒必要這樣,隻是一個不分輕重的丫鬟哪裡就難舍難分了,隻是向薇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機。
郝媽媽在一側也不敢說話,這次月瑤能幹淨利索地處置了花蕾,出乎郝媽媽的預料。
不過郝媽媽也松了一口氣,她總擔心花蕾的性子會給姑娘惹禍,現在送走了也好。
月瑤當天晚上做了夢,夢見花蕾被打死了,吓醒來以後望着屋頂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月瑤才眯了眼,等醒來,已經是快正午的時候了。
這個夢更是堅定了月瑤送走花蕾的決心,等大夫過來給花蕾瞧過以後,月瑤就以花蕾舊傷複發需要去山莊靜養為由,送了花蕾去山莊上,然後吩咐了人将花蕾全家都送到莊子上去。
月瑤有花蕾全家的身契,要将人放到莊子上,莫氏也攔不着。
月瑤在花蕾離開的時候也很難受,說道:“你以後若是有什麼事,就讓人告訴我。
”花蕾現在已經十五歲了,到了議親的年齡,等花蕾出嫁的時候她給添一份嫁妝,也算全了主仆的情誼。
月瑤為了給花蕾體面不被人說道,讓郝媽媽親自送了花蕾去山莊,這樣别人也不會小看了花蕾。
花蕾走的時候,哭成了淚人。
郝媽媽扶着花蕾,在她耳朵邊上說道:“姑娘這樣讓你出去是給你體面,你哭成這樣讓别人怎麼想?
花蕾,姑娘對你不薄。
”換成其他主子,花蕾的下場肯定會很慘。
花蕾強制住不讓自己哭。
莊若蘭聽到月瑤的處置,笑着說道:“月瑤對這個丫鬟倒是用了心思。
”這樣的丫鬟肯定是不能再留,隻是莊若蘭沒想到月瑤會以這個方式送走了花蕾。
彩雲也覺得月瑤很寬厚。
十月十六号是莊昌赫大喜的日子,莊若蘭想提前三日過去幫着張羅一下。
莊若蘭要離開府邸三日回娘家住三日,肯定要跟馬鵬說。
馬鵬自然沒有異議,隻是她說道:“若蘭,月瑤現在也有十歲了,也該鍛煉一下了。
你不在的這幾日,就讓她管家。
”
莊若蘭瞪大了眼睛,說道:“夫君,月瑤沒學過管家。
”
馬鵬笑道:“就是沒學過才要讓她管呢!
她若是推辭說沒學過,你就讓她答應以後跟你學管家。
她若是答應了,那更好。
”
莊若蘭知道丈夫對月瑤的事一直很盡心,所以也沒反對:“成。
我明日就跟月瑤說。
”
莊若蘭行事不會讓人挑剔的,既然提出讓月瑤管家,她也不會落了陸滢。
兩個都是表姑娘,面上肯定是要一樣的,私底下不一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月瑤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說道:“表嫂,我沒學過管家,現在貿然接受肯定會出差池。
”
莊若蘭莞爾一笑,她就知道月瑤不會接受這個建議,她也不強求。
至于說讓月瑤跟她學管家的事暫時也不說。
月瑤在馬府時間不長,一個來月哪裡就能學會,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較。
陸滢卻沒推辭,陸滢雖然沒真正管過家,但是小馬氏也時常教導過她,理論經驗很豐富。
莊若蘭笑着同意了,她去莊家也隻是住五日,再如何也不會鬧出大麻煩出來,而且有媽媽跟彩雲幾個心腹丫鬟看着,陸滢處置的都是一些小事,大事也都會回了馬鵬。
月瑤看到陸滢說願意幫着管家,驚訝不已。
她真不懂陸滢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她又沒學過管家,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家務事。
馬府雖然不算大,但大大小小也有一百多号人,貿然接手肯定會出問題。
不過月瑤見莊若蘭答應,她也不多嘴。
細雨卻為月瑤高興:“姑娘,我看大少夫人有意讓你學管家。
”在連府是别想沾手府邸的事務,現在在馬家有這個機會,她很為月瑤高興。
月瑤自然也看出了莊若蘭的意思,笑着搖頭:“等下次吧!
”月瑤雖然不喜歡處理那些瑣碎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這些必須要學,不僅要學而且要學好。
月瑤沒料到陸滢管家的第一天就出問題了,午膳整整遲了半個時辰。
月瑤詫異道:“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
細雨也不明所以:“姑娘,要不我去打聽打聽?
”
月瑤搖頭:“不用了,外面的事别管。
”馬府上上下下這麼多的仆從,肯定是各有心思的,估計是拿了陸滢做繭子
接下來的這幾日,總會出一些錯。
陸滢大錯也沒有,隻是很多事都是想當然地去做,可是府邸都是有規矩的,下面那些仆婦看着陸滢不懂就欺生,直囔囔着一切要按規矩來,結果将陸滢弄得灰頭土臉。
月瑤在後院進行寫生,也不是畫什麼特别的東西,隻是補捉了一景,月瑤就會畫下來。
細雨看着月瑤收了筆就說起了府邸的八卦,說完後又道:“彩衣是大少夫人留下來幫襯的,一直到事鬧出來才出面。
姑娘,你說是不是彩衣故意的?
”
月瑤讓細娟将東西畫具都收起來,回轉頭才對着細雨道:“不管是什麼緣由,我們都不摻和。
”
五日後莊若蘭回來。
這次莊昌赫成親,莊若蘭忙裡忙外,累得喘不過氣來,不過能在弟弟成親的時候幫着張羅,她也高興。
回來後休息了一下,問起了府邸的事。
彩衣就将陸滢做下的種種不着調的事說了。
莊若蘭看着彩衣小道:“我留下你就是為了幫襯滢姑娘,你就是這麼幫襯的?
”
彩衣忙說道:“少夫人,奴婢也勸過,但是滢姑娘不聽,奴婢也沒辦法。
”彩衣開始的時候确實勸過,還指出陸滢許多地方處置不妥當,但是陸滢不聽她的。
幾次下來彩衣也不願意浪費唇舌了,就讓陸滢鬧笑話。
莊若蘭瞪了彩衣一眼:“别告訴我,府邸現在亂糟糟的,要等我來處置?
”
彩衣笑着走過去幫莊若蘭捶腿:“少夫人放心,都不是什麼大事,已經都處置妥當了。
”外院的事都有大少爺,内院的都是小事,有她在旁看着哪裡會真出事。
莊若蘭聽到沒什麼事也就沒再多問了。
彩衣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做事很有分寸。
莊若蘭問道:“月瑤這幾日在做什麼?
”
彩衣有些無語地說道:“少夫人,月瑤姑娘五日都沒出過海棠苑。
大少爺為此還去看過月瑤姑娘一次,然後又買了不少的東西送給月瑤姑娘。
少夫人,大少爺真的很疼月瑤姑娘。
”大少爺真是将月瑤當成嫡親的妹子。
莊若蘭笑道:“這孩子可真坐得住呀!
”月瑤的耐性可真好的,她自己這個年齡都做不到。
彩衣笑道:“連表姑娘與其他人不一樣,我聽說在表姑娘平常都是這麼用功。
少夫人,若是表姑娘是男子,都能考狀元了。
”
若蘭笑了搖頭:“就算月瑤真是男子,也不一定就能考中狀元。
”很多有才華的人都不一樣能考中進士,有的甚至連舉人都考不上,科舉裡面可存了運道在裡面呢!
像她丈夫,那就是有運道的人。
不過月瑤雖然不能去考狀元,但是月瑤在繪畫上很有天賦,又傾注了所有的精力,将來肯定能在這一行裡弄出名堂的。
彩衣撲哧一笑:“少夫人這話大善。
”大少爺可不就是這活生生的例子嘛,都說不會考中,結果卻入了翰林院;所以說考試不僅要有真才實學,這運道也很重要。
三朝回門以後,莊昌赫就帶着妻子來見莊若蘭了。
在莊昌赫心裡,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人,比他爹都重要。
馬鵬得到消息,特意告假半日留在家裡等客人。
莊昌赫跟莊若蘭說了一會的話,就被馬鵬帶着去了書房。
男人有男人的話說,女人有女人的話說。
莊若蘭是個與人為善的,而且很擅長交際。
說了一會話,洪氏就不再拘束了,在兩人的有心之下聊得也很歡暢。
聊了一會,莊若蘭笑着說道:“彩衣,去請兩位表姑娘過來見見客。
”轉頭對洪氏說起了月瑤跟陸滢的情況。
洪氏也是一個心思玲珑的人,聽了幾句心裡就有了計較
彩衣對月瑤很恭敬,若是管家的人換成月瑤,彩衣也沒膽子在裡面作怪。
月瑤笑道:“等我換了衣服就去。
”表嫂娘家來人讓她們去見見,這是正常的禮儀。
細雨取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裳,衣裳上繡着鳳尾蘭,邊角還繡了暗紋,是月瑤最喜歡的衣裳。
月瑤覺得這件事太素淡了,平日穿自然好,見客穿這件事衣裳就不大妥當了。
月瑤到正房外,正好碰上過來的陸滢。
陸滢因為管家的事受挫,到現在都還耿耿于懷,以緻整個人透露出一股陰郁
彩衣走進去道:“大少夫人,連表姑娘跟陸表姑娘都過來了。
”在蘭溪院發生的事,彩衣她們也都知道了。
月瑤上前給洪氏見禮,這洪氏長得花容月貌,穿着一身桃紅刻絲并蒂蓮紋彩暈錦秋衫,下面是同色的長裙,更是襯得皮膚白如雪。
洪氏也打量了月瑤跟陸滢。
月瑤換了一件寶藍色繡遍地秀蔥綠折枝牡丹的的外衫,裡頭襯着月白沙緞小豎領中衣,下面是一件細折兒粉藍色長裙。
梳的是少女發髻,戴了一支金鑲金剛石翠簪,耳朵上着了一對珍珠耳墜。
莊若蘭很少見月瑤打扮得這麼鄭重,不過能穿得這麼正式來見她娘家人,莊若蘭還是很滿意的。
陸滢今天穿得是極為襯膚色的水粉色衣裳,頭上戴着金色的珠管,手上戴着絞絲金镯,打扮得富貴鮮亮。
洪氏笑着給了兩個人見面禮。
陸滢得是一條透明的琥珀手串,月瑤的則是一串黃色蜜臘手串。
月瑤很識趣,知道兩人定然是有很多私房話說,見了禮就告退了。
陸滢本不想那麼早離開的,可月瑤走了,她再留下就有些難看了,所以也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