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氏過門的第三日月瑤回了連家。
月瑤去見莫氏的時候發現連棟方也在,看着連棟方面露深沉,暗暗歎息,怕是向薇猜測的是真的。
連棟方望了一眼向薇,面色不顯,等月瑤給他們請安以後問道:“你在馬府這段時日住得可還好?
”
月瑤點頭,說道:“嗯,挺好的,表哥跟表嫂都很疼我。
”馬成騰疼她的話己經不需要再說了,這是衆人都知道的事。
直接說馬鵬跟莊若蘭也疼她,也讓連棟方有個顧忌。
連棟方臉色果然有些陰沉,看着月瑤身後的向薇,說道:“這個丫頭是你從靖甯侯府要的?
”
月瑤用的說辭是上次與莫氏說的一樣:“羅家三姑娘看我喜歡她,就送給我用了。
”
連棟方皺了下眉頭看着向薇說道:“你會做什麼?
”
向薇連不紅氣不喘地說道:“我的針線活還不錯。
”月瑤顧忌連棟方,向薇可不怕他。
月瑤解釋道:“向薇己經消了奴籍,現在是自由身。
”向薇是自由身會讓她行事更方便一些,也不會受莫氏等人的鉗制。
莫氏冷眼看着月瑤說謊話不用打草稿,她這兩個月就在查向薇的背景。
靖甯候府門第森嚴,她也派不進人,她就通過白家的人打聽向薇的底細。
結果打聽的結果讓莫氏心驚膽跳,靖甯候府根本就沒一個叫向薇的丫鬟,在避暑山莊的丫鬟名單裡也沒有一個叫向薇的。
這個向薇的身份相當可以,莫氏倒也沒懷疑向薇是來曆不明的,不管如何向薇都是從靖甯侯府出來的,來曆肯定清白。
隻是這個向薇,怕真如蘇姨娘所說,是個深藏不露的。
連棟方之前也聽莫氏說起過這話,看了月瑤一眼,輕聲說道:“我聽說你将身邊的貼身丫鬟給送走了,身邊沒一個貼心服侍的丫鬟怎麼稱呼。
這樣,我身邊的翠柏是個穩重的,就給你了。
”
月瑤心頭一跳,這是要派個人來監視她了。
月瑤哪裡願意,當下說道:“大伯,我己經将細雨跟細娟提為一等丫鬟了,不敢要大伯身邊得用的人。
”
連棟方明顯不想跟月瑤說廢話,直接說道:“長者賜,不可辭。
給你,你就收下。
”
月瑤知道連棟方這是鐵了心了,除非她現在就跟連棟方撕破臉,否則她隻有收下這個叫翠柏的丫鬟了。
月瑤說道:
“既然是大伯賜下的,月瑤怎敢不要。
”月瑤言語之中帶有幾分的譏諷。
連棟方面色一冷,卻沒說什麼。
莫氏看着丈夫的臉色,眼中劃過一絲的笑意。
通過這件事,丈夫己經徹底厭棄了這個死丫頭,那她對月瑤下手丈夫就算知道也肯定不會反對的。
月瑤帶着翠柏回了海棠苑,月瑤沒跟衆人介紹翠柏,直接交給郝媽媽,自己帶着向薇跟細雨進了書房。
月瑤看着細雨,過了半響後說道:“剛才我在伯父面前己經說了,你以後就是我身邊的一等丫鬟。
”
細雨剛才也在正房,自然聽到這句話了。
細雨跪在地上倒:“姑娘有話但請吩咐。
”
向薇嘴角上揚,代替月瑤說道:“姑娘的意思,将你提為一等丫鬟,你就要做好份内的事。
還有,要時刻警醒自己”。
細雨明白向薇的話,仰頭對月瑤說道:“姑娘,奴婢從六歲賣到連府就一直在姑娘身邊。
姑娘,說一句逾越的話,奴婢己經沒有親人了,在奴婢心裡姑娘就是奴婢唯一的親人,就算死,我也不會做對不起姑娘的事。
”
向薇看着細雨眼底的堅定,對着月瑤點了下頭。
月瑤這才說道:“細雨,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月瑤說到這裡重重歎了一口氣,說道:“以前莫氏想要謀算我的錢财,現在大伯也想謀算爹留給我的遺物。
細雨,我在連府己經是舉步維艱了。
”
細雨愣了一下,不過在細雨眼裡她的主子隻有月瑤,所以倒沒害怕連棟方不喜月瑤會連累他們,反倒是擔心連棟方會對月瑤不利。
細雨問道:“姑娘,莫非大老爺派這個翠柏過來,就是監視姑娘?
”
向薇對細雨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丫鬟頭腦這麼靈活,一下就想到重點了。
月瑤點頭,說道:“你吩咐下去,不準讓翠柏進我的書房跟畫室。
”月瑤有些慶幸,她去馬府的時候将她畫的畫己經全部都帶走了,畫室沒留下什麼,至于書房,更沒有秘密了。
月瑤這麼說,就是要讓翠柏以為畫室跟書房有秘密。
細雨趕緊說道:“姑娘放心,我會的。
”
向薇等細雨離開以後奇怪地問道:“姑娘,怎麼你身邊的二等丫鬟倒是比一等丫鬟還好。
”細雨比花蕾明顯好得多了。
月瑤聽了面色黯然,低聲說道:“花蕾以前也不是這樣的,除了有些直爽以外也沒其他的毛病。
也沒想到……”
向薇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想了下後安慰道:“其實我覺得二夫人想得也很周到的。
你想等你出閣的時候,花蕾肯定早就配人了,到時候細娟跟細雨肯定是你的貼身丫鬟。
”
月瑤覺得向薇武功不錯,但是安慰人實在是不在行。
月瑤苦笑一聲後道轉移了話題:“你的猜測是對的,伯父己經不相信我了,看他的行為,怕是己經認定了這個東西在我的手裡了。
”
向薇颔首:“怕是這樣了。
姑娘,你得早做決定,連府對你來說,就是一個狼窩。
我看那莫氏的神色,怕是會對你動手了。
姑娘,你得下決心,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否則你真會有性命危險。
”
月瑤有些無奈道:“若是沒有足夠的理由,大伯是不會放人的。
舅舅就是有這個心,也達不成願望。
而且這樣,我們還會打草驚蛇。
”
向薇有些不明白月瑤的想法:“姑娘既然不想呆在連府,為何要回來?
直接留在馬府就成了。
”
月瑤的顧忌有些多,解釋道:“我不想讓人認為我娘教出一個無品無德無信的女兒。
”她若是這樣無緣無故滞留在馬府不回連家,肯定要被人攻擊的,連帶她爹娘都要被人非議。
不僅如此,她還答應過祖母一定要在不讓連府名譽受損的情況下離開連府的。
向薇沒法理解月瑤的想法,她本來是想說若是連府不放人就請靖甯侯府的人出面幫忙。
可她現在看月瑤這模樣,也就将這個話咽在肚子裡了。
向薇說道:“隻要姑娘有這個心,我們再好好籌謀,總能想到一個妥當的法子。
”想要如月瑤的願不被人非議離開連府,就得尋找外援。
在向薇心裡,這個外援自然就是白易了。
月瑤颔首。
月瑤這日又如往常一般,在書房練字,到了時辰才回了卧房。
卧房隻有細雨在一旁伺候,月瑤說道:“你去外間吧!
”
細雨出去以後,月瑤尋了連棟博臨終前交給她的盒子。
銀票己經被月瑤早就取出來,放在其他地方了。
現在這個盒子裡隻剩下一枚印章,這枚印章月瑤一直都知道,隻是她以為這個印章是他爹的私印。
月瑤拿起這個印章,仔細觀看。
印文字體為漢篆,右上起順讀崇明兩字。
印紐較高,狀如覆瓦。
此印是用白玉雕刻的,質如凝脂,通體無暇,玉色皎潔,晶瑩奪目,在玉印之中也當屬珍品。
月瑤琢磨了半天,腦子嗡嗡地想,也沒從這玉印之中看出什麼名堂。
月瑤沒法,隻能繼續查看這個盒子。
月瑤翻來覆去地将這個盒子看,沒想到還真讓她發現了蹊跷。
這盒子裡有夾層。
月瑤費了一點力氣,從盒子裡的夾層發現了一張紙,紙上都是數字。
月瑤看着這些數字,一下就想起連棟博經常與她做的文字遊戲。
月瑤心口都要跳出來,若是她沒猜錯,這些數字其實就是解開詩的鑰匙。
她按照以前的法子,就知道這些詩裡面藏着的秘密。
月瑤的書房也是備有筆墨紙硯的。
月瑤自己磨好墨,提了筆卻是久久都沒下筆,不知道為什麼,月瑤有些擔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但是就是有些不敢下筆。
細雨在外間輕聲叫道:“姑娘,很晚了,該睡了。
”
月瑤這才回過神來,應道:“你先睡,我再練會字。
”月瑤按照以前連棟博與她玩數字遊戲來拆第一首詩。
月瑤這次回來并沒将那本詩冊帶過來,而是留在了馬府。
不過那詩冊一共二十一首詩,月瑤己經記下來了。
月瑤拆了第一首詩,月瑤低低地念着自己拆出來的一行字:“範俊,景帝十一年生,河南漳州人士,時任左通政。
”
月瑤用同樣的法子拆了二十首詩,每首詩詞都跟第一次一樣,先是名字,接着是出生年月,最後是官位。
大伯那日急切的神情為的就應該是這個東西,能讓大伯這麼着急上火要得到的東西能簡單嗎?
肯定不簡單。
月瑤拆了最後一首詩,看着拆出來的字傻眼了。
最後一首詞隐藏的意思是這二十個人都是得了連家大恩惠的人,以後若是有難處可以尋這些人幫襯。
信物則是崇明這枚印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