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與正哥兒用完晚膳,在院子裡走動。
蘭溪院的特殊在于太爺是個真正的文人雅士,喜好文雅,所以在院子裡不僅種植了蘭花,還種植了其他的花種。
前院裡除了蘭花,還種植了梅花樹,另外蘭溪院後面還開辟出一個院子,院子種滿了菊花,靠近屋舍邊上還還栽種了一小大片的竹子。
夏日在竹林之中,非常涼爽。
據說當年修建這院子,因為這種種的設計,花費巨大。
前後兩個院子的花草樹木都有專人打理,花草樹木長得很茂盛,沒見半點頹廢。
按照月瑤來點評,蘭溪院其實也是一個小型的花園。
住在這裡真的很不錯。
上輩子隻沉浸在悲傷之中,哪裡還會去觀賞這些花草樹木。
等悲痛還沒完全去了,又搬離了這裡。
這輩子,要住到辦理連府為止。
花蕾看着院子邊上空出一大塊地來:“姑娘,等以後在這裡搭一個花架子,上面放了一秋千,姑娘閑暇可以蕩着秋千。
豈不是很好。
”
月瑤搖頭:“不用。
”搭一個花架子,放秋千,那是孩子玩的玩意。
她早過了這個年紀了。
月瑤準備在父母的孝沒守完後,全心投入到畫藝之中,不說以後成為什麼樣的人,至少能成為謀生的本事。
現在守孝期間畫彩墨畫是不成的,水墨畫可以畫,當是練練手。
月瑤想這裡,立即讓人将廂房收拾了一下。
将那些桌子椅子凳子等東西全部都搬出來。
隻留下書桌,然後吩咐了人将一應的畫具都放進去。
畫闆、畫架、宣紙……各色的顔料在守孝期間是不能用的,暫時封存起來。
但是她可以畫水墨畫。
月瑤正在整理自己的屋舍,聽見小丫鬟驚慌地跑了回來。
花蕾看了厲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
丫鬟着急地說道:“姑娘,四姑娘給夫人請安回去的路上摔了一跤。
摔到後腦勺了,如今二姑娘人事不省。
已經在叫大夫了。
”四姑娘出了這樣的事,現下身邊伺候的人估計全都得打死了。
月瑤才不相信月環這麼大人了走路還能摔跤,還摔得人事不省:“到底怎麼回事?
”這件事肯定是有蹊跷的。
丫鬟搖頭,表示不知道。
月瑤一瞧就知道這其中有内因了。
但現在也不是做猜測的時候。
作為堂姐妹,出了這樣的事,是一定要去看望的。
月環的院子如今正是雞飛狗跳,丫鬟婆子進進出出。
月瑤進去的時候,也沒人招呼她。
聽丫鬟說大夫正在裡面診脈。
月瑤看見了月盈跟月冰。
月盈相對還好些,面色有些焦急,還有點焦慮,其他也沒什麼。
月冰卻是白着一張臉。
月瑤看着月冰的神色就知道,怕是月環這次的事與月冰脫不了幹系了。
月瑤也不擔心,反正月環最後活得比她好。
大夫出去開藥方,開好藥方讓人灌了藥後對着衆人說道,等四姑娘醒來就會沒事。
至于萬一醒不過來,大夫搖着頭就沒繼續講了。
這潛台詞就是在說怕是醒不過來,就永遠醒不過來。
屋子裡,頓時烏雲漫布。
蘇姨娘聽了這句話,直接暈倒過去。
莫氏在月環床邊,也是淚流滿面。
月瑤看着大夫的眼神,心裡譏諷着還真是無時不忘記做戲。
不知道的鐵定會認為馬上要死的是她的女兒!
月盈也是拿着手帕不停擦眼淚。
月冰則是悲痛過度站都站不穩,需要丫鬟扶着。
月瑤有些奇怪,她記得上輩子沒這麼一遭啊。
而且身邊丫鬟婆子這麼多,哪裡這麼容易摔倒,還磕出血出來。
很可能是月冰又發小姐脾氣,所以才惹得這些事出來。
想到上輩子,月瑤啞然失笑,上輩子的她現在鐵定在小佛堂了。
哪裡還會關注這些事情。
月環一直昏迷着。
月瑤在院子裡呆了很長的時間,一直等到莫氏發話讓她們回去,她才回去了。
回到蘭溪院,月瑤也沒多說這件事。
隻是如昨日般教正哥兒認字。
月瑤出來的時候見着花蕾面色黯淡,奇怪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
花蕾望了一眼月瑤,過了一會才說道:“姑娘,四姑娘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被夫人下令打了二十大闆。
身邊的四個二等丫鬟也都發賣了。
”花蕾不過是兔死狐悲,所以才難過。
主子做錯事,遭罪的卻是她們。
身為下人生死都是主子一念之間。
月瑤聽了這話也沒吭聲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這真不是她能插手管的。
就連花蕾上輩子是意外沒了,暮秋也是被連莫氏活生生打死了。
現在不是她院子裡的事了,她沒更資格插手了。
花蕾見着月瑤面色難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姑娘,是奴婢的錯。
奴婢不該說這樣的事。
”姑娘日日念經文,聽不得這樣的事。
雖然知道當奴才的生死之間都是一瞬間的事,她也一直能保持冷靜。
可是這次被懲罰的一幹丫鬟裡面有一個自小跟她一起長大的表妹。
現在要發賣出去,還不知道會被賣到什麼地方去,因此花蕾很難過。
、
月瑤搖頭:“沒事。
”可是心底卻是很清楚,若是她沒有外力幫扶,将來的命運其實與這些丫鬟也沒多大區别。
所以她需要外力,而這個外力必須讓莫氏有所忌諱。
月瑤一直到心沉靜下來,看着花蕾的神色:“怎麼了?
難道你有親戚在裡面?
”這次處置的人肯定很多。
花蕾一家在宅子裡的親戚也多,牽連幾個進去是肯定的。
花蕾面帶憂色:“是我二舅的小女兒,與我同歲。
在二姑娘院子裡是個二等丫鬟。
這次不小心牽連了。
”
月瑤聽到花蕾的二舅是連府外院管着馬匹事宜,手頭也緊張。
雖然疼愛女兒,但是發生這樣的事,除了難過也沒其他辦法:“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沒辦法。
你去銀匣子取二十兩銀子,也算是你的一片心意了。
”這心意隻能算是花蕾的,而不能算她的。
否則,她就是與莫氏對着幹。
就算祖母知道也不會饒了她的。
花蕾聽了當下跪在地上:“多謝姑娘。
”二十兩銀子,就算不能贖表妹,也能讓表妹将日子過好。
當第二天一大早,花蕾就去找了她二舅舅。
月瑤等花蕾一走,就對着鄧媽媽說道:“媽媽,你讓人去看看。
花蕾的二舅舅是否真的有在營救自己的女兒。
”
鄧媽媽望了一眼花蕾,當下明白過來自家姑娘的意思。
二十兩銀子在她們姑娘這裡,不算什麼。
但是對于外面當着苦差的人來說,那是一筆非常豐厚的銀錢。
若是花蕾二舅舅拿了錢卻沒為自家姑娘打點,那這樣的人也不可用。
而在這個時候,昏迷着的月環睜開眼睛,茫然弟看着雕了花紋的的床,這床她去旅遊的地方見過,古代大家閨秀睡的床,撥步床。
據說這樣的雕花床現在價值好幾千萬
想到那不菲的價值,周晴忍不住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屋裡有踏春的屏風,古老的八仙桌椅。
屋子裡盛放的都是古香古色古樸的家具。
就在周晴想着這些都是真的假的時候,見到一個穿着靛青色衣裳,梳着丫鬟發髻的小姑娘叫着:“紅梅姐姐,姑娘醒了,快去告訴夫人說四小姐醒了。
”
周晴腦子一懵,什麼叫四姑娘醒了。
這時候丫鬟見她姑娘茫然的樣子,有些擔心道:“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姑娘你說話呀?
”
周晴臉震驚地看着面前的人,穿着一身長裙,外罩着褂子,頭上梳着的雙丫髻。
标準的古代着裝。
她這是,她這是到了哪裡?
這時候的周晴,哪裡還有心思打量家具。
看着面前的丫鬟,再回轉着頭看着滿屋子的家具。
她陡然一個念頭閃過,忍不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很疼,非常疼。
疼證明不是在做夢,就算她不看那些重生穿越小說,但這兩年在穿越劇狂轟亂炸之下她大概也猜測到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古代。
老天沒讓她死,卻将她丢入到一個古代的旮旯角落來了。
周晴很想罵兩句賊老天,你想讓人再活一次也給個好點的環境啊!
她可不想穿到這該死的古代啊!
那些腦殘才相信穿越到古代,日子就能混的風生水起。
這在唐朝之前還有可能,這萬一在宋朝以後的年間,特别是明清,那可真悲催了。
女人必須得遵三從四德,得裹小腳,更讓人受不住的還得忍受男人的三妻四妾。
這還要不要讓人活了。
就在周晴滿腦子漿糊的時候,就見着一個圓臉,穿着一身寬松通袖長衫,梳了一個圓髻,很是慈善的女人走進來。
這個女人一進來就抱着她,抱着她歡喜地叫着四丫頭,四丫頭。
周晴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狀況,隻有裝暈。
月瑤正準備用過早膳去看望月環。
還沒動身就聽到丫鬟婆子過來說四姑娘已經醒過來了。
不過,醒是醒了,但是卻失憶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人都不認識了。
月瑤聽到說月環現在連人都不記得了有些不納悶。
這是怎麼回事?
一切都跟上輩子不一樣了。
失憶,她上輩子也失憶。
可是那是完全不一樣,她失憶,師太說是她不願意回首往事,故意遺忘。
這也是後來為什麼見着古媽媽記憶一下恢複了。
可是月環,被碰了一下頭就失憶。
這事有些奇怪。
月瑤用過早膳,讓正哥兒自己練字,她自己則帶着花蕾過去看望月環了。
一路上,月瑤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瑤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所以很多事變了。
可是月瑤很快又自行搖頭,她真是想多了。
月瑤最先去的不是芙蓉院,而是去老夫人的倚松院裡。
到了上房,見到老夫人,面色如常地給老夫人行禮:“祖母。
”
老夫人見着月瑤每日都雷打不動地過來請安,心頭還是很欣慰的。
特别是這幾日瞧着月瑤的氣色越來越好。
再不如以前那樣一臉悲苦相,這讓她看着心頭寬松不少,也歡喜不已:“昨日睡得還好嗎?
”
月瑤點頭:“嗯,昨日睡得很好。
祖母,待會我就去看望一下四妹妹。
我聽下面的人說,四妹妹已經醒過來,隻是已經不認人了。
”
老夫人聽了和藹地說道:“去吧!
”老夫人并沒有親自去看過月環。
對于連月環的事,一個庶出的孫女,老夫人沒多大精力去關懷。
隻是讓媽媽去看看則是。
月瑤到了芙蓉院,就在堂屋見到了月盈跟月冰。
月瑤忙說道:“四妹妹真的所有人都不認識了?
”
月盈憂心忡忡地說道:“是啊三妹妹,四妹妹真的是所有的人都不認識了。
現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
月環還沒開口說話,從屋子裡出來的丫鬟紅衣抱歉地說着:“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我們家姑娘什麼都不記得了。
姑娘受了驚吓,現在誰都不想見。
還請三姑娘見諒。
”姨娘的意思是希望趁機讓四姑娘認認人,但是四姑娘卻說現在頭疼,誰都不想見。
想要靜一靜。
蘇姨娘無奈,隻能順從了四姑娘。
月瑤聽了紅衣的話說四姑娘現在不宜見人。
沒片刻遲疑就帶着花蕾轉身就回去了。
月盈跟月環則還留在原地等着。
相比月盈跟月冰,月瑤的模樣就顯得很沒有人情味了。
怎麼着都是姐妹,好歹要問一下如何如何,關心一下四姑娘。
紅衣望着月環離去的背影,心裡嘀咕着,三姑娘也太涼薄了。
月瑤走在路上,看着碧藍的天,和風輕拂過臉龐,心情不由地放松下來。
還是不要被那些與她無關的事損了她的心情了。
從芙蓉園回到蘭溪院,見着正哥兒還在書房刻苦學習。
自從月瑤說過正哥兒天賦不行就得靠後天彌補。
正哥兒為了以後能當官保護姐姐,非常努力。
月瑤看着勤奮的正哥兒,心裡也有着欣慰,至少這輩子不再孤單一人了。
正哥兒擡頭望見月瑤,甜甜叫道:“姐姐。
”
月瑤摸着他的頭,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