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每天上午出去寫生,下午練字看書,偶爾也會拿了針線做,省得技藝生疏了。
向薇看着月瑤每天畫,一樣的景緻有時候月瑤會畫上數次,即問道:“姑娘,為什麼你總是重複畫一樣的景緻。
”
月瑤對于向薇的疑問笑着解釋道:“一樣東西站的位置不一樣看到的東西就不一樣。
”一樣的景色透過不同的角度畫給人的感覺就截然不一樣,她現在就是在捕捉這個不一樣的東西。
向薇抽取了月瑤畫的一幅畫,這幅畫畫的是山峰,山峰陡峭險絕,山巒疊嶂奇峰林立,袅袅雲霧盤繞山峰如飛天身着披帛。
向薇很喜歡這幅畫:“姑娘,這畫就送給我吧!
”
月瑤看着她道:“我的畫不送人。
”到現在她也隻送出去一幅給莊若蘭的畫。
羅明珠那幅畫不算送的,月瑤準備将那幅畫要回來,那首詞提得太沒水平了。
向薇出言道;“姑娘太小氣了。
”一幅畫而已,都舍不得。
月瑤笑笑。
月瑤這日看着明珠看書看得津津有味,笑着問了白易:“侯府有藏書嗎?
”雖然說侯府是武将世家,但是立府近兩百年應該有很豐富的藏書才對。
白易笑着點頭道:“姑娘想看什麼書,給我列一張清單。
”月瑤在這裡基本手不離書,讓自家主子受了很深的影響,明珠現在不會再看到書就想睡覺了。
月瑤列了一張長長的單子,雖然現在已經到了七月下旬,但是月瑤抱着看不完帶回去看的心思,也不嫌多。
這日樂師有事回了京城,羅明珠就無事了。
明珠纏着要跟了月瑤去山上,單留下她一個人在院子裡,悶得慌。
月瑤也随她,反正她若是作畫别人也打擾不到她。
一行人又爬到一座山上,月瑤找了一個絕好的位置,月瑤在一顆枝葉繁茂的樹下架起畫闆準備作畫。
羅明珠卻是取了樹葉,開始吹曲。
月瑤一倒是沒想到這近兩個月明珠進步這麼快,鼓勵道:“按照你這進度,再學一個月,肯定能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出來。
”
明珠聽了笑容滿面:“月瑤,你吹首曲子給我聽,就吹上次吹的那首,我喜歡聽。
”月瑤喜歡吹歡快的曲子,聽了會讓人身心愉悅。
月瑤點頭道:“好。
”
羅明珠越聽眼睛越亮,等月瑤吹完了曲子,她跑到月瑤身邊說道:“月瑤,最多兩個月,我一定能吹得跟你一樣好。
”
月瑤嗯了一聲:“隻要你能堅持不半途而廢,一定能學好的。
”學東西最怕沒恒心,隻要能一直堅持下去,總會學好的。
羅明珠覺得月瑤總是看扁她,不高興地扁着嘴說道:“我什麼時候半途而廢了,我現在每天都跟先生學好不好?
”今天是先生有事回去她才跟着來,平日她都很用功的。
白易在旁邊笑了下,她家主子就是沒耐心需要連姑娘時不時刺激才成,否則就懈怠了。
月瑤不知道她這一首曲子又招來了兩人,望着走過來的兩個少年。
月瑤仰頭望天,上輩子她倒是想見卻總見不上,這輩子想離得遠遠的而是總是不巧地碰上,這坑人的老天。
白易看着月瑤的神色有些疑惑,論理說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應該羞澀或者高興,但是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月瑤好像不喜歡沈從浩,每次見到她都是一臉的不耐煩。
沈從浩跟好友也是在山上遊玩,兩人是聽到樂聲過來的,沒成想看到的竟然是月瑤跟羅明珠。
沈從浩之前兩次見到過月瑤,不過兩次月瑤都是蒙着面紗,他并沒看到月瑤的容貌。
這次看到細雨,又聽到月瑤的說話聲,确認了月瑤的身份。
沈從浩還是第一次見到月瑤的真容,姣好的五官,怡人的氣質,唯一可惜的就是皮膚有點黑。
月瑤每天上午都出來,天天被烈日曬,曬得皮膚有點黑了。
今天雖然沒太陽,但是因為炎熱月瑤額頭也起細細的汗珠。
沈從浩身邊的少年看着他呆呆地望着月瑤有些不妥當,小心地推了推他,這樣很失禮的。
明珠面色難看地說道:“哪裡來的登徒子,白易,趕緊将人趕走。
”
白易趕緊走過去小聲告訴了羅明珠:“姑娘,沈公子是月瑤的未婚夫。
”人家是看自己未婚妻,說起來也不算太失禮。
羅明珠冷哼一聲道:“就算是未婚夫又如何,将人趕走。
”明珠又豈能不認識沈從浩,隻是她不喜歡沈從浩,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
月瑤很詫異,沈從浩總是跟甯立軒一起,怎麼明珠會不認識沈從浩,這太奇怪了。
沈從浩身邊的少年趕緊說道:“姑娘,我們剛才在另外一邊遊玩聽到樂聲才過來的,不是有意冒犯兩位姑娘。
”這少年是真不認識月瑤與明珠。
羅明珠眉眼挑了一挑:“你是誰?
”
月瑤也看了出言的少年,穿一身藍青色的織錦繡袍,玉冠束發,眉目俊秀,容貌不算特别出色,但是雙眸子裡卻有着超乎常人的沉穩和睿智。
月瑤看着這個少年也就十三四歲,眼中卻有着超出常人的沉穩,怕是經的事不少,人都是需要磨練才能成長。
少年溫潤地說道:“我姓牛,叫牛陽晖。
”這個少年并沒有報上自家的家世。
月瑤眉眼一動,記得京城有四小才子,分别是沈從浩、牛陽晖、甯立軒、關景铄。
關景铄早逝,甯立軒并沒有參加科舉,沈從浩跟牛陽晖同一屆考,而當年這屆的科舉很轟動,因為前三甲都是少年郎,狀元郎沈從浩,榜眼牛陽晖,探花郎毛健柏,都是未滿二十歲。
白易出言問道:“左丞牛大人是你什麼人?
”
牛陽晖道:“是家父。
”
月瑤聽到牛陽晖說家父兩字停頓了三秒,月瑤是很敏感的人,從這細微的差異之中她已經聽出父子兩人關系大概不是很融洽。
沈從浩見着月瑤除了開始看他一眼,就沒再看她第二眼,心裡有些失望。
不過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定得好好說說話。
沈從浩看着旁邊放置的畫闆,笑着問道:“月瑤,你是來這裡畫畫的嗎?
”月瑤的名聲,作為未婚夫的沈從浩自然也知道了。
羅明珠很不高興地說道:“雖然你是月瑤妹妹的未婚夫,但是這閨名也不是可以亂叫的,還是叫連姑娘吧!
”若論禮法,沈從浩這種行為确實逾越了。
月瑤沒吭聲,這時候不說話其實也表示了認同。
沈從浩有些沮喪,他已經看出來月瑤好像很不喜歡他。
從開始到現在,月瑤不僅沒說話,看都沒看他一眼。
月瑤淡淡地說道:“羅姐姐,我們回去吧!
”月瑤對沈從浩實在是熱情不起來,反正早晚都要退親,還是少接觸的好。
羅明珠還是第一次聽到月瑤叫她姐姐,當下裂開嘴笑道:“好,月瑤妹妹,我們回去。
”說完走上前去拉着月瑤的手下,身後的丫鬟婆子收了東西。
牛陽晖望着兩人的背影很意外,未婚妻不巧碰上未婚夫不都是一臉的嬌羞嘛,怎麼這連姑娘神情這麼冷淡?
不過牛陽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沈從浩恹恹地說道:“回去吧!
“他已經沒有遊玩的興緻了。
沈從浩真不明白,為什麼月瑤會對他這麼冷淡。
牛陽晖好心問道:“從浩兄,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連姑娘誤會的事。
我看她對你好像很有意見?
”沈從浩不管是樣貌才學人品都是很出衆的,這方面沒問題,那肯定是有誤會了。
沈從浩想了一下後搖頭:“沒有呀!
”頓了下後說道:“難道在四寶齋的時候誤會了什麼?
也不能呀?
”
牛陽晖聽了沈從浩說在四寶齋的事,搖頭道:“這還不是誤會。
連姑娘與羅姑娘交好,甯世子這樣出言不遜,當時你也跟在甯世子身邊,難免會讓連姑娘多想了。
”牛陽晖與沈從浩關系不錯,但是與甯立軒關系卻平平。
牛陽晖經的事多,看人也比較透徹。
他覺得甯立軒交友首先看中對方的家世背景,其次才是才學。
牛陽晖覺得甯立軒這樣的人不可深交,所以他與甯立軒兩人相處完全就是面上情。
沈從浩細細想了一下後搖頭,她當時又沒說什麼,若是這也能遷怒他,他也太無辜了。
牛陽晖沒再多說什麼,有些話點出一二就成,說太多就不妥當了。
羅明珠拉着月瑤的手樂呵呵地說道:“以後你可要叫姐姐哦。
”這段時間她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能讓月瑤松口叫她姐姐,沒想到今天在外人面前竟然開口叫她姐姐,明珠很興奮。
月瑤心裡發笑,面上卻沒過多表情,淡淡地說道:“看心情。
”在外人面前她自然是要維持形象了,私底下她是絕對不多讓羅明珠一步,這段時間她算是看明白羅明珠的性子,順着她就得弄出點事。
羅明珠最是看不慣月瑤這副神情,覺得月瑤這神情很欠扁,可惜她有這個心沒這個膽。
上次她就隻是多說兩句,月瑤就跟她翻臉,若是再說肯定還得跟她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