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王府如今是吃手可熱之地,何氏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如今來往楓王府的人,都捧着何氏。
再無人敢對她側妃的身份起質疑。
更不敢明晃晃的鄙視。
何氏聽到翎元在皇後身邊,翎昸去了郡主府。
當下冷哼:“太子妃不愧是太子妃,到現在還思慮周全。
留下這個女人,終歸是一個禍患。
”在何氏接觸的女人之中,排除溫婉郡主這個奇葩以外,太子妃是她所認識的女人之中心機最為深沉的一個女人。
何氏對太子妃忌憚很深。
留下這個女人,總歸有後患。
趁着這個大好的時機,除了她。
留下總歸是禍害。
何氏想殺了太子妃,但是身邊的丫鬟不同意,反對的理由很簡單:“王妃,現在這個關頭,太子妃不宜出事。
若不然,對六皇子不好。
主上有話來,邊城傳來的消息有誤。
皇帝并沒有駕崩,而是昏迷不醒。
未免夜長夢多,必須盡早讓六皇子上位。
能做到兵不血刃是最好的。
”
其實他們的領頭人也很無奈。
他開始是想再看看,可是他能穩得住,仇少忍不住,下面的人也忍不住。
隐藏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得到機會怎麼可能耐不住了。
就算他現在已經猜測到這很可能會是一盤棋子,但是形勢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因為要收手,不可能。
再等待隻會坐以待斃,隻能迎頭而上了。
但是迎頭而上又談何容易。
匆促行事成功的概率真的非常小。
這種情況完全在皇帝的預料之中。
以前是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今清楚了對方的底細,知道是兩方合作,那就有漏洞可鑽。
何氏整個人打了一個冷顫:“皇帝沒死?
消息可靠不可靠?
”若是皇帝沒死,好好的。
那他們圖謀的都将成空。
丫鬟點頭:“絕對可靠。
皇帝隻是昏迷不醒。
主上得了消息後,唯恐事情有變,這才提前動手了(其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王妃,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内動手。
否則,一旦皇帝醒過來,消息再傳回京城。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将功虧一篑。
”皇帝若無事。
六皇子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何氏面色有些發白,若是皇帝沒死,消息傳回京城,那他們不僅算計成空,還全部都活不下去。
想到這裡,何氏抓了丫鬟的胳膊說道:“溫婉郡主一定是在裝病。
必須将溫婉郡主除了。
隻要溫婉郡主一出事,駐紮在京城外的幾隻軍隊就會亂。
京城亂了,天下也就要亂了。
皇帝就算沒死,想要平亂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皇帝的經曆被轉移了。
他們就算不能成事,也能離開京城,離開這個地方,而不會死。
何氏越說,臉色越蒼白:“不好,這很可能是皇帝跟溫婉郡主設的一個局面,等着我們來鑽。
”若是這樣。
他們這些人必死無疑了。
丫鬟搖頭:“皇帝确實是受傷了,現在還昏迷不醒。
我們這麼做是為了防備萬一。
至于溫婉郡主,是必須要除的。
”
丫鬟說了上面人傳達的意思:“主上的意思,還是希望能讓太子妃站到六皇子這邊。
趁着消息沒傳回來,盡快讓六皇子登基。
”他們會想辦法截斷消息來源。
何氏點頭:“主上的意思是想要将太子妃拉攏過來。
”就算真是不幸,讓皇帝老賊醒過來。
他們就算控制不住京城,也要讓天下大亂。
想到這裡,何氏冷然道:“溫婉郡主必須死。
”溫婉郡主死了,不僅京城沒有人能鎮守得住。
就是前線的軍需也會出現困難。
到時候邊城在打仗,沿海在打仗,後方供給不足,必然要土崩瓦解。
天下大亂了,他們才能有機會渾水摸魚。
丫鬟點頭:“主上已經有了計策了。
”他們的主子早就想除了溫婉郡主了。
若是溫婉郡主沒了,皇帝等同于斷了一條臂膀,必定怨氣大傷。
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找機會想除了溫婉。
可惜找不着機會。
可惜溫婉非常謹慎,恩,确切地說非常的怕死。
身邊的保镖個頂個的強不說。
出門在外幾個頂尖高手護衛着。
身邊的心腹就沒換過人,一直都用那麼幾個。
府邸裡得用的人都是監視之下。
他們想做手腳都沒機會。
經過這麼些年他們也算明白過來,他們想要除了溫婉郡主,暗殺或者陰謀詭計是肯定不成的,必須使用陽謀,明目張膽地殺了才成。
翎昸是到現在為止,唯一一個能進入郡主府的人。
翎昸進了郡主府,直接奔赴了溫婉的院子裡。
到了卧房,見着溫婉正坐在桌子上,靜靜地看書,神情非常的松散。
翎昸本來繃緊的神經,在見到溫婉安閑的樣,心裡的擔心有憂慮一下就沒了。
翎昸整理好心情,走到溫婉面前,輕聲叫道:“姑姑。
”離開郡主府這兩天,在皇宮裡見着皇宮裡亂糟糟的一切。
他也一直是提心吊膽的,對外面保持着足夠的警惕之心。
溫婉放下手裡的書,招呼翎昸走過來。
看着瘦削的臉龐:“怎麼才兩天不見就瘦了這麼多?
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說道這裡,歎了一口氣:“太醫對于你父王的毒,是個什麼說法?
”
翎昸面色黯然:“太醫說已經放了大部分的毒出來了,也服下了靈藥。
能不能醒過來就看父王了。
”翎昸知道太醫說的,其實也就是姑姑以前說的,看父王的意志力如何。
溫婉沒說話:“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出去了。
”再放翎昸出去,溫婉也不放心。
現在外面這麼亂,誰知道會不會拿這幾個孩子開刀。
或者抓了翎昸來要挾自己。
雖然他不會受此斜坡,但也是件麻煩事。
翎昸聽到溫婉說回來兩個字,心頭暖暖的。
回來了,證明姑姑現在也将自己當成郡主府裡的一員了。
翎昸回到郡主府,心頭也放松下來。
在皇宮時,他的心一直是提在嗓子口的。
現在回到郡主府,翎昸徹底放松下來。
現在京城裡再沒有比姑姑這裡更安全了。
所以他不擔心别人給他下毒什麼的。
溫婉見着他疲憊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夏娴給你煮了你最喜歡的粳米粥,喝完後好好休息下。
你也不要回院子裡去睡了,就在西廂房裡睡吧。
”
翎昸乖巧地點頭:“好。
”
溫婉見着翎昸神情也不緊張,非常的淡然,心裡很滿意。
笑着說道:“沒什麼好怕的。
都是一些紙老虎。
讓他們多蹦跶幾日。
等時機成熟了,就将他們一網打盡。
”
翎昸聽了這話,小聲地問着溫婉:“姑姑,母妃跟哥哥他們也會有危險嗎?
”他離開的時候,母妃跟他說了好一會話。
讓他心生不安。
雖然母妃很偏心,但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溫婉也不騙翎昸。
搖頭道:“姑姑也不清楚。
不過你母妃跟妹妹應該沒事,至于你大哥,再看看吧!
”海如羽這麼疼嫡長子,肯定會想一個妥善的法子安置翎元的。
兩人恩正說着。
夏影走進來在溫婉耳朵邊上嘀咕了兩句。
溫婉笑着說道:“你母妃将你哥哥放到皇後身邊。
在你祖母身邊,你六王叔會忌諱一些。
在皇後那邊,總歸是你六皇叔的親母,暫時應該也不會有事。
隻要過了這段時間,他就能平安無事的。
”
溫婉心裡其實是在歎氣,翎昸想要上位,翎元必須得讓路。
至于怎麼讓路。
這個問題就交給皇帝去處理。
她是不會去管的。
她的職責是教導好翎昸,而不是為翎昸上位鋪平路。
隻要翎昸入了皇帝的眼,認為他能擔當這個重任,所有的障礙皇帝都會為他掃平的。
歸根究底,還是都看翎昸有沒有這個資格。
翎昸未來的路好走啊!
溫婉都開始為翎昸的将來發愁。
所以說,在皇家,不能動感情。
一動感情,就是最大的麻煩。
溫婉也不得不承認,海如羽真的非常的厲害。
算計得很成功。
她雖然說一直告誡自己。
将翎昸當成普通的嫡子,她隻是盡一個教導員的身份就成。
可是相處這麼長時間,她是真的很疼這個孩子。
咳,溫婉想到賢妃,海如羽的算計不比賢妃差啊!
隻是不知道會不會比賢妃更厲害呢!
夏娴端來了翎昸最喜愛喝的粥,翎昸吃得很香,吃完就去睡覺了。
幾天沒睡好,現在回到郡主府放松下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溫婉将自己的感慨說了出來。
夏影輕輕一笑:“郡主。
你做事一直都光明磊落。
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你一樣。
”這點也是夏影最為佩服溫婉的。
從不主動去算計人。
要算計也從不用下三濫的手段。
溫婉聽了誇獎,并不高興。
在翎昸睡覺的當口。
何氏正在跟皇後談話。
無非就是希望皇後出面讓太子妃支持六皇子。
對于皇後來說,祈楓是小兒子,自小得她的喜歡,加上形勢比人強,她自然答應幫着當說客。
太子妃聽到皇後直言不諱地說着希望她能支持六皇子上位,一雙丹蔻掐到肉裡,疼得她額頭冒起了冷汗。
可是在這個時候,隻有用疼痛才能讓她保持理智,否則一個不好久控制不住自己,從而做出失禮的行為,那就連補救都沒有了。
海如羽迅速地在盤旋衡量。
一番思索以後,答應了。
因為她非常清楚六皇子這是先禮後兵,若是現在她不答應,她跟三個孩子都将人頭不保。
相比失去性命,暫時的屈辱也就受了。
何氏得到消息,面色沒有喜歡,反而越發陰沉:“我本以為太子妃會負隅頑抗,沒想到這麼快就答應了。
”能屈能伸,端是可怕。
當然,若是沒有皇帝随時會醒來這顆定時炸彈,何氏也沒将太子妃放在眼裡,但是現在太子妃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不确定因素。
最大的敵人他們暫時動不了,但是海如羽,她自問還是能動得了的。
丫鬟卻是不贊同:“王妃,現在不能弄死海氏。
”已經死了一個五皇子,若是這個當口連太子妃這個婦孺都不放過。
讓其他人如何做想。
要知道,太子妃可跟溫婉郡主不一樣。
沒了太子這個頂梁柱,太子妃也不過是砧闆上的魚肉,到時候想什麼是弄死就什麼時候弄死。
但是在這個端口将人弄死,難免會讓人寒心。
何氏搖頭:“我不放心這個女人。
”見着丫鬟不贊同的神色笑着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現在就要了她的命的。
”
丫鬟這才沒再反對。
溫婉聽到消息,說太子妃說服了米相大人以及支持太子的一幹人支持六皇子。
溫婉搖頭:“太子妃,真是一個人物啊。
可惜卻是生為女子,而不是男子了。
否則。
就憑太子妃的本事。
封侯拜相都有可能的啊!
”海如羽聰慧,有謀略,擅算計,有決斷,能伸能屈,溫婉端是佩服的。
夏影對于太子妃的果然處置。
沒什麼意見。
不得不說真正的拿得起放得下。
盡管夏影很不喜歡海如羽,但是也不得不贊歎。
溫婉突然問道:“你說海士林與太子妃比,如何?
”
夏影對于溫婉經常跳脫姓思維早就習慣了:“假以時日,定然不差。
”不僅不差。
還會更強。
畢竟,海士林是海老精心調教出來的家族的繼承人。
溫婉點頭:“海老确實厲害。
隻可惜,他卻做得不夠完善。
”一個家族的重擔,若隻是壓在一個人身上,成了自然就好。
但若是敗了,整個家族就得敗落了。
容嬷嬷見海如羽從見了何氏回來以後,就沒再說半個字。
容嬷嬷擔心地說道:“娘娘。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如今這個局面,太子妃就算堅持也沒任何意義。
隻會将自己搭進去。
太子妃搖頭:“我沒事。
翎昸回來了嗎?
”雖然她是讓翎昸去郡主府,但是她也不敢确定溫婉是否會收留翎昸。
若是溫婉收留翎昸,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容嬷嬷點頭:“翎昸殿下留在郡主府。
現在郡主府是最安全的地方,翎昸少爺不會有危險的。
”相比皇宮跟東宮,沒有那個地方比郡主府更安全了。
太子妃喃喃地說道:“溫婉,不管如何,隻希望你能保全了翎昸。
”翎元在皇後身邊,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
翎昸在溫婉身邊。
明睿跟明瑾出事了,溫婉若是能移情,定然能保得了翎昸一輩子了。
想到這裡,太子妃的手一抖落。
抓着在身邊的容嬷嬷的胳膊:“嬷嬷,你說,明睿跟明瑾是真的出事了嗎?
溫婉在海口的勢力非常龐大,怎麼會讓孩子放在一個危險的地方。
更怪異的是,兩個孩子就這麼輕而易舉被幾個倭寇賊子偷襲成功。
嬷嬷,你說。
這會不會是溫婉用的障眼法?
嬷嬷。
這會不會是溫婉使的計策。
”她都能相信溫婉保全翎昸一輩子。
溫婉怎麼會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
而且以溫婉的性子,也不可能。
嬷嬷也是滿臉的驚容:“不可能啊!
除非是郡主早就預料到有人要謀害了兩個公子。
可是有誰要謀害公子呢?
郡主又為什麼不絞殺了這些人。
而是放任自流。
”想到這裡,容嬷嬷大驚失色:“太子妃,你說會不會是郡主知道京城會出現動亂。
”
說完容嬷嬷搖頭,這也說不通。
皇帝遇刺身亡,溫婉郡主難道連這也預料到了。
若是溫婉郡主真有此等未蔔先知的本領,當初就不該讓皇上親征。
之所以送兩個公子出去,圖無非就是穩妥。
海如羽搖頭:“我現在隻希望,明睿跟明瑾不是真的出事了。
這樣我們才有一線生機。
”若是明睿跟明瑾真的無事,那溫婉一直都是在裝病,也證明溫婉早有成算。
現在溫婉按兵不動,一定有她的理由。
什麼理由她已經沒功夫去想了。
隻希望溫婉能周全了翎昸。
夏影跟溫婉說着外面形勢:“郡主,丞相米大人,副相餘鏡,六部尚書除了方大人稱病在家,其他也都歸順了,聞家跟戚家也歸順。
”也就是說,六皇子着是積攢了足夠的人氣,登基隻是時間的問題。
夏影說了一流竄,溫婉奇怪地說道:“說了這麼多,九門提督的石大人呢?
别告訴我他也稱病在家呢?
”去掉京城外面的三隻駐紮部隊。
京城重中之重的就是這九門提督,掌控了京城一大半的兵力。
夏影面色有些怪異:“沒有,石大人沒去上朝。
說是摔了腿,行動不方便。
”這個石大人也算是頑固分子了。
堅決不歸入六皇子的陣營,如今逼得實在是急了,結果摔了腿。
别人不知道,夏影還不知道,這摔腿是假,躲避入朝是真(也得防備石大人叛變,重點關注對象)。
溫婉皺了下眉頭,看來這個石大人應該是早得了皇帝舅舅的吩咐了:“讓你的人通知他,小心那些人暗殺。
若是有他在,到時候我就可以省不少的力氣了。
”石大人是皇帝忠實心腹,對皇帝忠心耿耿,所以擔任着九門提督這個職位好些年。
這些年肯定也經營得很好了,就算一時失權,也無關緊要。
到時候就給她省事了。
夏影點頭:“我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