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與夏瑤談起這個事:“粥場施粥,貓膩太多。
經常被爆料出很多人施的粥是陳年老米活着摻雜了沙子啥東西,或者家丁中飽私囊。
要做善事是要用心去做的,而不是沽名釣譽。
你看看,那些以為施幾天粥,鋪幾條路,修幾座橋,就是善事了。
鋪的路修的橋都是離京城近的地方,生怕别人不知道。
路跟橋明明還是好的,卻偏偏年年翻新修蓋。
結果修來修去反而影響路人行走。
我都不稀罕說,若真有心,就該去修那些偏遠些的路,翻蓋年久失修的橋。
他們哪裡是做善事,完全就是為了撈取一個号名聲。
”
夏瑤笑着說道:“要是人人都如郡主這般有愛心,真心幫助那些需要得到幫助的人。
那天底下也就沒有僞善人了。
”也隻有郡主這樣實誠的人用了皇家慈善堂。
既幫助了人,又為皇室賺取了聲譽。
夏瑤也是過了很久之後真正明白過來,為什麼當初郡主要用皇家慈善堂來命名了。
幫助人越多,皇家得利越大。
所以也不存在忌諱。
溫婉搖頭:“我做的都是一些皮毛。
真正能達到一個和樂的社會,靠的是皇帝舅舅。
皇帝舅舅這麼些年做的,才是大善。
”皇帝這些年,輕賦稅,鼓勵開墾荒地,興修水利,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了。
至少溫婉沒聽說哪裡還有百姓沒飯了的。
雖然皇帝登基隻有七年,但如今百姓安居樂業,國家越來越強,這才是大善。
她跟皇帝比起來,做得就是毛毛細雨。
夏瑤跟夏影笑了下。
溫婉這些年已經救助了無數的人。
但卻從來不為此覺得為功。
一直就認為,隻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也隻有真正無私的人,才能這樣坦蕩磊落。
溫婉将将軍府裡的事暫時放下。
是因為在抓時機。
也趁着這個空檔。
将将軍府裡得到的名單再重新核查一遍。
也可能有偏漏的,或者夾雜了個人的感情在裡面。
查出來的,名單上有九成是好吃懶做的。
溫婉一直都不大管将軍府的事,就是放任。
她本就覺得将軍府裡用這麼多人是浪費口糧。
守個屋子。
哪裡需要上百号人。
隻是因為沒有緣故就将人處理了,名聲到底是難聽。
如今,就等着事送上門來。
行事,自然是需要一個缺口了。
而這個缺口。
很快就上來了。
将軍府裡兩個女人打架。
這兩個女人的丈夫,都是随着白世年打過仗的。
仗着這層關系,總覺得應該得到更好的差事。
獲取更大的利益。
溫婉讓夏添親自去過問。
溫婉的意思很明顯,讓夏添把這件事往嚴去查,她要裁員。
夏添一點異樣都沒有。
想當年,郡主剛出來獨立門戶那會,把人精簡得再精簡。
一個人要幹兩個人的活,就是不願意養着不幹活的人。
弄得郡主府裡的人都緊張不已,幹活都非常的踴躍,沒一個偷懶的人。
生怕被郡主發賣了出去。
遠的那就不說了,就說近的,現在郡主府裡也沒一個吃閑飯的人。
每個人的差事都那排的滿當當的,沒時間給你偷懶,一偷懶就完不成差事了。
不過因為安排妥當。
月利比别的府邸都高,一個月休息幾天。
生病也有大夫來看,衆人還是很踴躍。
在郡主府裡。
是絕對聽不到怨言的。
就像這次,大家做事用餐就會比往日了豐盛,到月底月錢也會多幾成。
夏添知道,遲早是要裁員的。
将軍府邸裡一個主人都沒有,養了一百來号人。
每個月都撒出去那麼多錢。
那可不是郡主的作風。
這不,就開始裁員了。
不過,郡主能容忍将軍府裡的人一年,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
夏添行事也有個譜。
馮管家仔夏添親自過來審訊就知道,這事怕是不大好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夏添出馬。
打架鬥毆,怨言滿天,差事推脫,各種事情都查出一堆。
而将軍府裡的下人各種攀咬,各種推脫,什麼都往外兜。
夏添也沒處置。
隻是讓人記錄下來。
馮管家知道,這下郡主是準備要整治将軍府。
想想溫婉的行事原則,馮管家一頭冷汗。
果然,第二天溫婉就召見他了。
馮管家忐忑不安地去了郡主府裡。
這還是馮管家第一次到郡主府裡。
雖然是正月裡,但是到了溫婉的園子裡,看着院子裡花團錦簇,進了正廳裡,正廳也放了好些鮮花。
看着仿佛到了春天。
正廳裡布置很别緻,沒有金銀珠玉等奢侈物。
但卻一點都不顯露寒酸。
其他不說,馮管家一瞧着那三足鎏金掐絲琺琅熏爐,上面還雕刻着古樸的花紋。
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東西以前馮管家在老夫人的屋子裡見過差不多的物件,據說是前朝的古物,價值連城。
馮管家等了好一會,溫婉才出來。
溫婉坐在上位,聲音淡淡的:“大管家說,将軍府裡因為本宮要讓他們做棉襖,怨聲載道。
而且,以往辦差也都是互相推诿。
像這種大家打架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了。
為什麼這一年來我都沒有聽說過?
”溫婉讓大夫人管着将軍府,那都是一個托詞。
當家主母在,怎麼可能讓外人管。
真正管的是溫婉,管事的是馮管家。
溫婉沒有發怒,聲音也很平淡,但就是這樣的平淡的話,馮管家額頭起了虛汗。
跪在地上磕頭:“都是奴才管教不力。
請郡主責罰。
”
溫婉沒有生氣:“這個東西你看看,若有錯的地方,你指正出來!
”旁邊的丫鬟遞給了馮管家一個厚厚的本子。
馮管家接過去看,才看幾頁,心驚膽顫。
剛才是虛汗,現在額頭上的汗珠全部滾落下來了。
本子上記載的是将軍府邸裡誰與誰打架,誰與誰扯皮。
這些還是小事,最驚恐的是在後面。
府邸裡一些人,借助了将軍府的名,在外面與人做生意。
正當生意也就罷了,好些人竟然還做起了不法的勾當。
甚至還有的借助了将軍府裡,強搶良田,敗壞将軍府邸裡的名聲。
府邸裡打架等事情馮管家是知道的,他也都低調處置了。
但這外面的事情,馮管家還真不知道。
若知道絕對不會這麼容忍。
溫婉淡淡地說道:“你也别跟我說什麼請罪不請罪。
你是将軍府裡的管家,府外的事情不大清楚,那是因為将軍不在京城裡,你手裡也沒那麼多資源,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查,不知道還情有可原。
可将軍府裡也這樣亂糟糟的,這就是你的失責。
我隻不過讓他們做一些棉襖棉褲,他們就敢埋怨。
我花錢養他們,還養出仇出來了。
算了,閑話也不多說了,你說說,這些人怎麼處置。
”
馮管家就是再鈍,也知道溫婉這是是真的要發配這些人了。
他哪裡敢拿主意了:“請郡主示下。
”溫婉告訴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再不敢為這些人求情了。
否則,連他都得牽連其中。
溫婉也不白費口舌:“将軍府裡一百多号人,府邸裡一個主子都沒有,養那麼多人做什麼?
之前是因為顧忌着府邸裡老仆很多,還有不少的人是從戰場下來的,跟随過将軍,後來打仗完了過來投靠将軍。
也隻希望這些人能過好。
隻要他們安份地在府邸上呆着,我也不少了這點米糧。
可如今這還養成了仇人。
我也不想再度費什麼唇舌。
名單上的人,全部放出去。
包括家人全部一起放出去。
賣身銀子我也不要了,就給他們這個恩典。
那些跟着将軍上過戰場的,每個人再額外發一百兩銀子。
這樣已經仁至義盡了。
”若不是為了名聲,先将那些敗壞将軍府名聲的人全部打個半死。
在将他們都趕出将軍府。
溫婉見着馮管家不說話,冷聲道:“莫非你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若是辦不好,幹脆管家也換了。
又不是沒人可用。
馮管家隻是被吓住了。
這名單上的人數可不少,這全都放出去,府邸裡要放出去大半的人。
這放出去的人有一半是随着将軍下過戰場的人:“郡主,這裡面有不少的人……上面有不少的人跟随将軍出神入死,要是現在放出去,會讓人認為将軍無情無意。
”
溫婉冷哼一聲:“誰說的混賬話?
他們是為朝廷出生入死,不是為将軍出生入死。
我不想再聽你的廢話。
你隻要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好。
你如做不好,我也不勉強。
”溫婉向來是不願意養閑人的,我累死累活賺錢養着你們這些大爺大媽,臨了還挑三揀四,嫌棄差事累。
累好啊,愛上哪上哪去。
至于什麼為白世年出生入死,這些人又不是家将。
當年退伍的時候,朝廷又不是沒給安撫政策。
投奔白世年,還不是想奔一個好前程。
這個無可厚非,但是你要投奔一個好前程至少得拿出來一個好的态度。
就這樣的态度,到時候鐵定養出仇人出來。
溫婉的預算,整個将軍府最後就留三十個,專門負責打掃的。
溫婉的意思,反正她府邸裡有人。
就算白世年回來,基本上也是住在她的郡主府裡。
了不得,到時候再添人就是了。
馮管家哪裡還敢說什麼。
當下自然答應好好處理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