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一個人睡在柴房裡,倒是打了一排溜的地炕,隻是有點空曠曠的。
要真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可能會害怕。
但對于一個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十二歲就出國留學自力更生的人來說,自然是不怕的。
溫婉這天是真折騰得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隻想着,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去宗人府找人,找着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咳,這樣過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溫婉迷糊之中,就聽到有人在叫。
立即爬了起來,穿戴好以上,就出去了,果然看見那小鵑在外面叫着衆人起床。
因為溫婉是後來的,又單獨住一個屋子,又是一個啞巴。
又是第一天,也不熟悉,溫婉對着大家笑,算是打招呼。
有些善意的也回點打了個招呼,有的幹脆搖了頭,不搭理他。
吃了早飯,早飯的時候溫婉隻吃了一個窩窩,一碗粥就飽了。
小鵑看着,倒是放下心來。
吃完早飯,宋大娘就過來了。
宋大娘教導的是作為一些大戶人家丫鬟要遵守的規矩.說了一通,什麼表情要到位、走路要輕盈、吃飯不能出聲、說話不能大聲、眼睛不能四處看等等等等很多。
“現在,先讓小鵑走幾步給你們看看。
”說完,小鵑走這邊走向另外一邊,走了十多步。
走路時臉上浮現淺淺的笑容,雙手的擺動都是基本一個孤獨,應該說沒弧度。
而且上身微微前傾,頭微微低了下來,然後垂下眼簾,輕挪腳步,走過的路呈一條直線。
溫婉看着,想着這可跟走T台步有的比,甚至還更麻煩了。
不過溫婉對于這些規矩,學得很認真。
宋大娘看着溫婉一個上午,就把她教導的東西學得四五成,那是歡喜非常啊!
可惜了是個啞巴,否則,憑這這股子機靈勁,一定能做到大丫鬟。
将來肯定能得主子的重用。
而溫婉看着旁邊十來個女子對自己異樣的眼神,知道自己簪越了。
當下暗暗給自己提高了警惕。
到了下午的學習,溫婉的表現也隻是平平,跟大家一樣的水平。
但是她很努力。
也不知道怎麼的,那些人,除了管着這二十幾個小姐妹的小鵑跟溫婉有些打交道,其他女孩子都不願意跟溫婉交往接觸。
溫婉也不在意,每天認真努力學好規矩。
其餘的時間,大都是在幫着小鵑做事。
小鵑看溫婉這麼上道,偶爾還給她兩塊糖吃。
溫婉接了,心裡卻是苦笑不已。
小鵑是管這這裡的孩子,跟她打好關系,就是想多知道一些這裡的事情。
可不是為了兩塊子糖。
“哼,狗尾巴腿。
”一個叫小香得很不屑溫婉對小鵑那殷勤的态度,對溫婉的态度很惡劣。
溫婉每次被罵的時候,都是低着頭。
到了宋大娘這裡溫婉不僅每天都被學規矩,空閑時間還要做活。
不過活兒有輕松的,有累人的。
這是要分人的。
長得漂亮乖巧可愛的,做的活比較輕。
五大三粗的,就得做重活。
溫婉屬于中間的,不重不輕,但事多,很繁雜,也很亂。
她還經常幫着小鵑姐做事,一個字,累。
不過算下來,溫婉的日子過得很充實。
每天爬上床就給睡着了。
“桃花,把衣服拿去洗了。
”小鵑在房間裡面大聲叫着,溫婉立即跑過去取了衣服端到井水旁去洗。
畢竟人還是笑點,打一次水也就隻能打木桶的四分之一,就這樣,還是很吃力的。
打了兩次水,頭上全是汗。
“桃花妹妹,我來幫你吧。
”走過來一個牛高馬大的男孩子,接過溫婉手裡的木桶,扔下去,很快就掉上來滿滿的一桶水,溫婉很感激地對着他笑了笑。
男孩子叫丁黑的,長得人高馬大的,說話有些咋乎。
但是人非常好,他是被嬸子給賣的,他嬸子說家裡孩子太多,丁黑吃得又多,養不起他。
還不如賣到有錢人家去,還能去享福。
說服了他叔叔,就把年僅隻有十二歲的丁黑給拖了人,說宋大娘是個心腸好的牙婆子,就放在她這裡,給調教一番,也是要賣了。
丁黑人這個人心腸很好,一點也不怨恨他的叔叔嬸子,反而很感激他們。
、
自他第一次見了溫婉,就非常關照溫婉,覺得溫婉特别可憐。
一個小姑娘,呆在那裡,不聲不響就隻是知道做事。
每個人都不搭理他,那小鵑不就因為宋大娘委任他監督人,不待這樣什麼事都丢給溫婉去做。
幫了那麼多,活做得那麼多,也得不到一句贊賞。
丁黑很可憐溫婉,能幫的就盡力幫一點。
“阿黑哥,你做什麼老幫這個啞巴?
你也來幫幫我。
”跟溫婉差不多大一個的小香,看了很不高興地說着。
“阿香,你等會,我就來。
”幫着溫婉把桶子裡的水倒出來後,立即去幫小姑娘。
小姑娘很得意地看着溫婉,溫婉低頭灑水,很認真地在掃院子。
“哼,臭啞巴。
”叫阿香的很看不得溫婉,覺得溫婉就是在那裝可憐,博取别人同情。
還很會巴結人,讨好人,阿香最不喜歡谄媚的。
看,丁黑哥就被她被騙過了。
所以,一有事就故意挑溫婉的毛病,溫婉就把自己當成啞巴,不過,本來就是啞巴。
當自己是聾子,沒聽見,低着頭,忍了。
自己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悉,還是低調做活吧!
欺負就欺負,太嚣張跋扈,萬一被人發現不對。
追查下去,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
但是丁黑就特别喜歡跟溫婉磕唠。
經過丁黑的自言自語。
跟着溫婉知道了他兩歲就死了爹娘,是叔叔嬸子把自己拉扯這麼大,也是不容易。
現在自己這麼壯了,能幹活了,就不能再給他們添負擔了。
聽着,是個憨厚的實誠孩子
“桃花,你知道嗎?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屬于自己的田,有自己的屋子。
然後我努力伺候莊稼活,賺了錢娶一房媳婦。
生幾個大胖小子,我這一輩子就圓滿了。
”丁黑對着溫婉說。
丁黑有些傻氣,院子裡的人都把他當成傻子看待,平常就喜歡吆喝着他。
他也就跟溫婉呆一快,才會覺得特别舒服。
溫婉聽了笑了笑,表示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丁黑看溫婉回應了他的話,特别的高興。
對溫婉更好了,把她當成自己妹妹看待一般。
而那個扔了溫婉進水裡的莊頭,得了一筆意外之财。
就準備搬遷了。
這日,莊頭帶着一家人趕往鎮上。
車子上一堆的東西都是要運到新買的宅子去。
前幾天,他們在鎮上買了一處宅子。
古代的時候,交通不發達,路也不是很好走。
到鎮上,也是要半天時間。
這不,走了一個多時辰,一家人還在半道上,估計着,還有半個多時辰才能到鎮上。
“當家的,你說這我們賺了這一筆錢,也不能坐吃山空。
要不,除了置辦些地,再買個小鋪子做點小買賣。
這樣雙重保證。
田都是死,但有保證。
鋪子做好了,也是能生錢。
”莊頭婆娘低着聲跟丈夫商量。
“我也在琢磨這事。
不急,等我去打聽好了,哪裡有田買,買好了房屋田地,一切置辦妥當,我們再讨論鋪子的事情。
”莊頭顯然是早有打算。
正說着,旁邊的林子裡跳出三個黑面人。
“你們是什麼人?
”莊頭大喝着。
“請你喝酒的人”為首的人說來,就招呼上了他。
宋大娘每天都不厭其煩地教導着一個院子裡,二十多個姑娘“在大戶人家當丫鬟,必須穩重得體的,姿态端莊,行動有度,這樣才能被那些管事媽媽看中,并且能得一份輕松的差事……”
溫婉認真地學,以後這些,很可能就是保命的東西。
這天晚上,溫婉半夜醒來,去如廁,聽見角落裡有人在嘀嘀咕咕。
“好,我們今天晚上就走。
”兩三個人躲在角落裡的孩子,在那輕聲嘀咕着。
這裡有的孩子是被父母賣的,有的是被拐來的,這裡大部分長相好的聰明伶俐的都不是正經得來的。
所以,那些有記憶的孩子知道以後要為奴為婢,終究是不甘願的。
溫婉聽了這話,不願意再多聽,悄悄地回去。
憋到天亮才起床去如廁。
溫婉沒有去給通信報信。
心裡想着,能逃出去也是好的。
自己卻是不能逃的,因為對環境不熟悉,還得去京城。
逃了也很容易抓回來。
而且逃了也不知道宗人府在哪裡。
等以後,熟悉地再圖事吧!
第二天晚上逃了五個孩子,院子裡鬧得很。
宋婆子怕趁亂又逃了人,就把人全都集中在一地。
讓兩個媳婦子看守着。
自己立即去報案。
溫婉看着宋婆子叫嚣着去了衙門,請捕快幫忙。
溫婉整個人傻了半天。
怎麼,這個人販子,還跟捕快有勾結。
逃跑的第二天中午,五個孩子,抓回來四個,跑了一個。
那四個沒逃的孩子,被捕快給抓回來交還給了宋大娘。
溫婉這時候才知道,在古代,人販子的買賣,是合法的。
溫婉也才明白,古代,還有一個職位,沒有人權的職位,人牙子。
所有的孩子被叫去觀看。
“我告訴你們,等以後你們進入了大戶人家當奴才,不說逃,就是主人看你有一丁點不順眼,就可以打你們扳子。
惹得主人不高興,一頓扳子就了結了你們。
你們要記住,以後在主人家當差,最重要的忠心、聽話。
這才是你們的保命符,否則,随時小命都沒有了。
到時候,就隻有死路一條。
”宋婆婆在那大聲訓誡着。
溫婉看着幾個小孩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想走,可卻是不能走,溫婉就這樣,看着一扳子一扳子打下去,心裡直冒寒氣,腿腳發軟,全身都在顫抖。
溫婉突然聞到一股刺激的尿騷味。
側頭一看,旁邊那孩子失禁了。
還好,自己隻是吓着了,沒這麼丢人過。
溫婉趕緊這樣安慰自己。
觀看的很多小孩,都吓得坐在地上,哇哇直哭。
溫婉在此時才知道,在這裡,是沒有人權的。
溫婉現在大緻了解了這個社會的規則,為奴為婢是沒有人權的。
溫婉現在終于有點理解嬷嬷的心思了。
這是一個吃人的社會,在社會的底層,不僅日子不好過,連命運都被操縱在那些有權人的手裡,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
律法是為權貴準備的。
溫婉要是不能回去,一輩子就是奴仆的,她的命運就操縱别人手裡。
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沒有出頭之日。
自己要想活得好,就必須回去認證自己的身份,必須回去認祖歸宗。
不管如何,在這裡,作為貴人,還是受着社會的保護。
要是不能回去,一輩子就得這樣過。
所以以後,更是得小心謹慎。
命都沒有了,還怎麼去認祖歸宗,死了也是白死。
得好好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