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課,已是中午吃飯的時候了。
而且從第二天開始,改為上午上課,下午學禮儀。
回了院子,就看見世子在那等着。
“妹妹,受了委屈,你怎麼能不跟我講。
父王讓我好生照顧着你,你這樣,讓我羞愧。
”想想,在王府,有父王跟自己的庇護,下人都生了輕視懈怠之心。
這要回了平國公府,可不得被人怎麼看輕呢!
看着跟父王一模一樣的臉,想着溫婉被欺負,再想起父王被那些叔叔冷嘲熱諷的,心裡就特别的難受。
都是皇祖父的兒子,因為祖母出身低微,就被所有人看輕。
溫婉搖頭,表示沒關系。
可是世子闆着一張臉,訓斥着。
“你是皇姑的女兒,雖然現在沒有冊封為縣主,沒有任何品階,但你身上流有皇家血脈,是皇祖父嫡親的外孫女。
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可以欺負上來的,以後再有人懈怠,重重責罰就是,不用怕什麼的。
”看着溫婉乖巧的樣子,心下有些難過。
跪在地上的冬雪,猛地擡頭,不相信地看着溫婉。
聽了世子的話,隻有冬雪驚吓住了。
其他人,有的人很平靜,可能是早得到消息;有的卻是被發了會愣,但很快就正常,都在暗暗慶幸。
院子裡的人,還沒有得到消息。
一般外院的消息,很難傳到内院。
所以,外面很多人知道的事,内院得到的消息要遲一些。
當然,這也是因為這裡是鄭王設在京都的府第,如果是在封地,消息要靈通一些。
可是就是這樣,春花也告訴了她。
是她自己不相信,又能怪得了誰。
所有的丫鬟都低着頭,估計冬雪,要完了。
而冬雪,看了世子,再想着世子對溫婉的疼愛,春花告戒她的話,一下,癱軟在地。
怠慢些王爺的私生女,還是一個不知道母親是何方人士的卑賤私生女,就算被責罰,等以後回了封地,有着姑姑的關系,再求求王妃,還可以翻身的。
因為,沒有人會喜歡不知出身的私生女,而且,還是一個得了王爺喜愛的私生女。
可如果是王爺的外甥女,是公主的女兒,雖然跟王爺的私生女一樣,都是流着皇家血脈,但意義完全不一樣。
就算她是啞巴,可她出生高貴,又有着王爺的疼愛,不會有誰會給自己出頭的。
自己,真是犯了大錯。
這一輩子,都沒指望了。
“小姐,世子爺,你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苦苦地哀求着溫婉。
冬雪知道,現在隻有溫婉能救他。
“給我拉下去,仗責三十大闆。
”世子冷漠地說着。
文溫婉聽了,估計三十大闆能要了命。
當下擺了擺手,做了個把三改成二,在比畫了幾下,殷切地看着世子。
自己初來咋到,可不想得罪那麼多人。
那春花那天不就要表達這個意思嘛!
“妹妹,心慈是好,可是,不能随便給人用。
這次,算你走運,打二十大闆,滾雜役房去。
”冬雪聽了,比剛才好多了,趕緊謝了恩,自己出去領罰。
等到了晚上,世子給她送來一條九節鞭子。
黑色的鞭子,磨得很光滑,上面還挂着條條彩色條子。
看着那九節鞭子,想着自己用這鞭子,坐在馬上,朝着下人揮去。
那就是一位飛揚跋扈的主了。
這些可都是纨绔子弟做的事,溫婉不由笑了出來。
世子一看,以為溫婉很喜歡,當下也高興了。
跟溫婉用過膳食,陪着她在王府走了走。
一一做着介紹,告訴溫婉,這王府,比在宜洲的小很多了,也簡樸很多。
聽得溫婉窘了,這都簡樸,真是,那真正的富貴是什麼樣子啊!
“找到沒有?
”鄭王問着一個黑影人。
黑影人搖了搖頭。
“沒有,那些翻新的瓦匠木匠,沒有看見什麼盒子。
那個莊頭一家,在小姐逃出來沒半月,全都被人滅了口。
所帶值錢的東西,也全都沒了。
也逼問了有關聯的幾家,都沒看見小姐說的那個盒子。
”鄭王聽了黯然,看着溫婉跟自己的長相,鄭王當天立即派人去查了蘇貴妃的平生事迹。
聽了溫婉的話,趕緊讓人去找那個盒子。
可是找了這麼些天,連個盒子影兒都沒有。
可查來查去,也查不出什麼東西出來。
蘇貴妃當時是惠妃,在福徽公主之後兩年倒生了一位公主。
那位公主跟自己的出生倒隻相差幾個時辰。
可那位公主身體喘弱,沒多久就夭折了。
蘇貴妃當時非常傷心,生了場大病,之後,不治過逝。
死後,才追封為貴妃的。
而自己的母親,當時是個宮婢,因為長得非常漂亮,那日提前打探到消息,裝扮得極為豔麗,于是被皇上寵幸了,也隻有一夜,就有了自己。
可在懷孕時,也隻是小小的七品小儀,生了自己才進封,去世的時候,也才隻有從五品容華的封号。
如果自己真是蘇貴妃的兒子,她不可能不知道把自己換走,自己一輩子都沒可能登上大寶之位。
作為**中的一個女人,她不可能不明白有一個兒子對她意味着什麼。
作為一個母親,也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兒子做這樣殘忍的事情。
卑賤的出生,會讓所有人瞧不起。
如果當時蘇貴妃跟自己母親互換了身份,還有可能。
可真相沒有如果。
一個正二品的妃子,把自己的兒子換給份位隻是七品小儀的名下,還是出身最為卑微的一個宮婢,除非她瘋了,否則沒有人會相信。
沒人會相信一個正常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所以,要想證明自己的身世,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溫婉所說的那個很重要,按照那個嬷嬷說的話,那個盒子很可能藏有證明他身份東西的東西。
可是這個盒子,在哪裡。
在哪裡呀!
當日聽了溫婉的話,鄭王驚濤駭浪,急得真想立馬找出那個盒子。
“王爺,平國公已經向皇上請罪,說自己治家不嚴,出了惡奴。
那惡奴做下這等滔天大罪,平國公府免不了其責,求請皇上治罪。
皇上留折不發。
”幕僚急急來報。
鄭王聽了,平家,平家,該死的平家。
鄭王握着拳頭,恨極。
如果不是那麼一遭,那個嬷嬷也不會死。
盒子也不會丢,這會,估計自己的身世已經能大白于天下了。
可也知道,現在離皇帝的六十大壽就剩下十幾天不到的時間,在這個當口,皇上是不會降罪平國公府的。
一切,還等等萬壽節後再來處理。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在平國公府内,國公爺問着“還沒把人給接回來嗎?
”國公夫人嗫嗫地說着,還沒。
鄭王府不給放人,小兒子跟着小兒媳婦已經去了五天了。
可是王府的人不讓進門。
“就是給我蹲,也得蹲在王府外,在皇上的萬壽節之前,給我把溫婉接回來。
否則,讓他給我滾出平家。
我沒這樣的兒子。
”說完拂袖而去。
平國公夫人很是為難,可也知道沒辦法,又讓人給催自己的五兒子了。
再怎麼樣,也是要把人接回來的。
平世子等到消息說,沒有降罪平國公府,眉頭還是一如既往地鎖着。
世子夫人說這是好事,接回來以後好好待她就好
“什麼好事,這個當口,就是天大的罪過,也是等皇上過了萬壽節再說。
可在皇上的六十大壽之前,給他添了這麼一個堵。
等大壽一完,肯定得要重重地責罰府裡。
”世子皺着眉頭,不高興地說着。
世子夫人聽了,當下臉色也不好看了。
想着也是,在自己大壽之前,聽到自己外孫女被人這麼欺侮,換誰都生氣,那可不讓他老人家大大丢了一回體面。
丢皇上的面子,丢一分他就給你找十分要回來。
在鄭王府,世子艱難地說着“妹妹,你要我幫你的事,有眉目了。
妹妹,你要我找的那個嬷嬷,錢财外露,有兩個地痞貪财,謀财害命了。
不過,那兩個地痞,已經被國公府的人,亂棍打死了。
”
他也知道,溫婉跟那個嬷嬷相依為命六年,在那麼惡劣的環境對她不離不棄,感情非同小可。
得到消息,肯定會非常難過。
可是,讓她意外的是,溫婉并沒有難過,一如既往地平和。
然後很平靜地向平世子道謝謝,之後,去上課去了。
看得世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果她現在哭了,或者難受的什麼都不做,世子心裡還好受些,可是現在,看了心裡更難受。
如果是之前不認識的,還以為溫婉是冷血。
可是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知道溫婉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孩子。
對欺侮他的人,全都不懷恨在心。
那她,這樣,隻是把傷心放在心上。
溫婉聽完消息,知道了嬷嬷被埋葬的地方。
就坐着馬車,讓人帶路。
找着了安葬黃嬷嬷的地。
四周很荒涼,到處都是野草,沒個人煙。
估計是哪個好心人給挖的,把嬷嬷埋了。
溫婉到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堆黃土。
連個碑文都沒有。
孤零零的,之前嬷嬷常說,她最怕的兩件事,一件是溫婉的事,一件是死後的事。
等以後有能力了,把她的墳遷到她老家的墳地。
如果不成,再做打算。
溫婉想着黃嬷嬷對她的慈愛,眼淚撲哧撲哧地掉。
春花幫着擺放祭品,溫婉忍了淚,燒了香,給嬷嬷鞠了三個躬。
“嬷嬷,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你安心去吧!
”溫婉默默地念着。
“妹妹,我會給嬷嬷找一個風水好的地,把她好好安葬的。
你放心。
”世子是陪着溫婉來的。
溫婉搖了搖頭:“世子爺,小姐說,暫時不要動嬷嬷的墳”
世子爺一聽就明白,她這是另有打算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暫時不動。
不過,還是讓人立了一塊小碑在上面。
鄭王平靜地教導着兒子道“這兩天,你做得很好。
不過,以後要記得,識人得用。
是人才,也得清楚什麼樣的人才,怎樣才是用得适當,好好琢磨琢磨,不要再出那樣的差錯了。
”如果當初把冬雪送給那些個王公貴族,結果就截然不一樣。
世子點頭應着,說自己正在好好反省着。
然後出了書房,就看見溫婉在門口等着。
一看鄭王,就給撲上來。
鄭王也自然而然地抱了起來,幾天下來,鄭王已經成了習慣了。
世子也是當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