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年有一個直覺,溫婉并不是厭惡他。
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應該不會太過刁難。
白世年其實很想劈出一劍出去。
這樣濃烈的殺氣,這些女人就算蒙着面紗,膽子小的也會害怕。
可惜,他的手剛握在劍上,站着的一個丫鬟就走過來:“将軍,劍是利器,還請解下來。
”
白世年隻能将手中的秋水劍遞給跟随來的鮑寶鋼。
鮑寶鋼憋着笑接過劍,以一副将軍我很同情你的神色說了一句:“将軍,加油。
”
夏娴也沒在乎白世年的态度:“将軍,記住,你除了可以就近看十個人外,其他的什麼都不能。
包括武功在内的,都不成。
否則,就算你犯規。
你隻能憑借你的感覺找出郡主。
”夏娴可不是夏影。
感覺,白世年腦海裡閃現過這兩個字。
犀利的目光在每個蒙着面紗的女子身邊隻能憑感覺。
感覺十個差不多一模一樣的,怎麼感覺。
白世年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眼睛犀利地看着十個人。
最後·眼睛落在十個女子的腰上。
幸好穿的衣服,都是束腰的,而是不是寬松的。
否則,真的沒法辨認了。
轉了兩圈,也沒法子認出。
白世年陡然想起,見面那天,他聞到了溫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不仔細聞聞不出來的香味。
白世年一排一排走過去。
最後,白世年在第一排站住了。
白世年盡量想着哪天跟溫婉見面的點滴。
若溫婉不是有意與他·就不可能見面。
也許,有着不着邊際的提醒。
站在中間,直直地看着三個女人。
人頭從看到尾。
白世年想着上次抱溫婉,衡量着高度,胖瘦。
夏影此時還在叫着“五十一……五十三······”
在夏影叫五十三的時候,白世年在一個蒙着面紗的姑娘耳朵邊上,努力地嗅了一下。
接着歡喜地叫了一聲:“媳婦。
”
蒙着面紗的女子,紋絲不動。
白世年一看就笑了,伸手向要牽住溫婉的手。
蓋着面紗的女子手一頓,接着想甩開。
白世年握得緊緊
夏影見着白世年握緊了姑娘的手·聲音陡然大了起來:“五十六……”
灏親王樂呵呵地說道:“白世年,瞧着你這麼笃定的模樣。
正好,你把面紗取下來,讓我們看看,是不是溫婉這個丫頭。
”
相爺也是面色含笑。
如果真是,那可真就是一樁美談了。
白世年用左邊的那隻手,扯下了厚重的面紗。
面紗落地,呈現出溫婉那張黑得跟墨汁似的臉。
面紗一落,溫婉對着夏影吼道:“你結巴了?
到底會不會數數?
六十,都能數到六百了。
回去以後·給我跪三個時辰地闆去。
”
夏影低着頭。
皇帝這會覺得很有意思。
雖然這一手玩得有些過了。
但是能從十個人裡挑選出人出來,他自問自己也沒把握做到。
于是哈哈大笑:“好、好、好。
”皇帝這一回,是認定了白世年就是溫婉的丈夫了。
能做到這一步的·真的沒有幾個人。
灏親王也是直點頭,這可真是一段佳話啊:“皇上,三局白世年可是兩勝一平。
”
溫婉立即打斷兩人的話:“皇帝舅舅,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跟他談談。
若是談不攏,也一樣,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賜婚的聖旨下了,那她就不能占據有利優勢了。
鮑寶鋼嘟囔着:“将軍真可憐。
有這麼一位媳婦,有的折騰了。
咳·好在我沒真娶上媳婦。
否則·真得被她折騰死。
”
身邊觀望的一行入,深以為是。
就連聞躍跟陳阿布·也都認為郡主那是非常難搞的人。
娶回來,也隻有被她壓制的份。
所以·那份功利心,兩人收去了不少。
同時,心裡也找回了不少的平衡。
白世年,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娶了郡主,就等着做妻奴吧!
皇帝對溫婉太過了解了。
這場婚事到現在是勢在必行。
但是溫婉要求談判,肯定是争取更多的利益。
皇帝笑着答應了。
溫婉等所有的人都出去,正廳裡隻剩下兩人的時候。
兩個人都站着,靜靜地。
沒有一點的聲響。
溫婉本來是準備等白世年開口的,見他不開口,隻是直直地看着自己,好像能把她融化一般。
溫婉很想翻一記白眼。
不過這會的管卡,才算是最後一關了。
溫婉想到這裡,仰着頭,犀利地看着白世年。
溫婉的眼神能把面前的人戳一個洞“你一定要娶我?
”
白世年本以為溫婉會軟和。
沒想到溫婉等無人的時候,還是那麼的咄咄逼人。
不過他絲毫不猶豫地說着:是。
溫婉面色陰沉着“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娶我。
說實髂到現在都鬧不明白,都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會這麼執着我自認為不是傾城傾國的大美人,跟我見過面,相處了一個晚上,就讓你念念不忘,讓你難以割舍?
”溫婉是真的鬧不明白,當年,六歲是吧!
她也就一顆豆芽菜。
跟美人都沾不上邊。
這麼久能讓他惦念這麼多年。
溫婉很納悶。
要不是情報說這個男人是正常的,她将信就心。
但是心底深處·還是有些懷疑這家夥癖好與尋常人不一樣。
白世年其實很清楚。
如果說當年的玉泉寺外相見,隻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那新婚之夜的笑狐狸,就讓他心折,這無關容貌。
溫婉說的那席話,溫婉的表現,滿足了他對于自己妻子的所有要求。
堅強、豁達、有才學、有遠見。
不過,見着溫婉面色滿是疑一臉的不相信,故意逗着溫婉道“事實就是如此·我也鬧不明白。
要說,你長相的确一般,顔色比······”還沒說完,一個杯子飛過來,白世年條件反射側過一邊。
杯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溫婉氣得牙齒咯咯地響“不要拿我跟别的女人相比。
”這個混蛋,這個混蛋真是表露出來的情聖。
溫婉很是懷疑啊!
白世年看着溫婉咬牙切齒的樣子,哈哈大笑。
他這媳婦啊,性子真的很别扭啊!
白世年見着溫婉又要發怒,忙笑着說道“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先占我便宜的。
從玉泉寺回來,我就把你放在了心裡。
你不會一點都沒印象了,小狐狸。
那吻,我倒現在還記着了。
”
溫婉面一頓:“混蛋,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還有,是你占我便宜,我哪裡占你便宜了。
”
那件事溫婉一想起來就惱火。
上下兩輩子就做了這麼一件惡作劇,就遭報應。
等等,這家夥,這話·也就是說,自己還是他的初戀。
瞎了眼的初戀。
當然,溫婉不相信自己是白世年的初戀。
白世年見着溫婉的模樣·也實誠地說道“也許這就是我們的緣分。
其實十多年錢,我隻是覺得有趣,但并沒有喜歡。
那天,我聽你說了那麼多。
你也許不相信,但是,我聽了你的話我真的震驚到了。
一個女子,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毅力,還能面對那樣的事·而且活得那麼堅強那麼樂觀。
媳婦·我很敬佩你,真的·這樣的經曆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的。
媳婦,我是在那天成親那天·才真正對你心折的。
媳婦,我可以對你說真話。
若你真死了,或者你另嫁他人了。
我也會娶的。
但是,媳婦,我答應你,這輩子我就你一個。
我答應你的我一定做到。
”
溫婉突然覺得自己很倒黴,怎麼平時喝酒,喝醉就睡下了,為什麼會跟他那麼多廢話。
還有,不就一個吻吧,哦,不對,那不是吻,那是救人:“我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
白世年直勾勾地看着溫婉道“你說你父母過逝,而且還是尋你的路上出事了。
你祖母、伯父、姑母、兄弟姐妹都不喜歡你。
你喜歡了好多年的男子為了錢背叛了你,你相處了很多年的好友為了一個男人也背棄了你。
可你說,你仍然要讓自己快樂地活着。
那一刻,我真的被你震驚到了。
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啊。
所以我答應你了。
”其實,如今已經知曉身份。
這些話,都是有很大的漏洞。
但是白世年忽視不去詢問。
他現在隻想娶溫婉回家。
溫婉手一抖,那些,都是上輩子的事,自己都沒跟任何人提起過,怎麼會跟一個陌生的,不認識的男人講呢!
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男人,高大、魁梧、勇猛、深邃,溫婉突然有些茫然。
她為什麼會,為什麼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他。
白世年看着溫婉神色茫然的樣子,焦急地問着“媳婦,你怎麼了?
”
溫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還得硬下心腸,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
不能被他牽着思緒,一定要把握主動。
要不然,這最後一關可就泡湯了。
這才是自己真正的福利了。
溫婉眼睛一轉,笑着說道“你就沒想過,那些其實都是有人在害你,事實上并不是你克人呢!
克人,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你堂堂一個大将軍,會相信這些東西。
難道你就沒想過,這是巧合呢?
”
白世年苦笑“我祖母給我算過命,請了好幾位得道高僧給我算過命,幾位高僧都說我是天煞孤星。
”誰願意相信自己是天煞孤星。
克妻克子,然後孤獨終老。
沒誰願意,他也不願意。
但是事實告訴他,這些毒是事實。
那時候,就因為這樣·他都成了是人勿進了。
溫婉嗤笑“這什麼鬼話,你這也信?
”溫婉是真心不相信這些的。
雖然她是穿越的,雖然她也被傳成克父克母克全家的。
但是她從來就不相信這些鬼東西。
反而相信自己是福星,想當年,她就是這樣蒙混過關哪裡。
大家相信自己是福星,那自己就是福星了。
皇帝也認為
白世年露出一種讓人看不懂的神色“我也不相信的,我一直都不相信的。
可是說的人多了,所有的人都這麼認為。
到最後······”到最後,他也就跟着相信了。
溫婉無語·這就是典型的衆口铄金績,積毀銷骨。
看把一好好的少年也禍害成什麼樣了。
能跟個幼女吻得那麼激情。
溫婉很是同情地說道“他們說你是天煞孤星,你那不好好的。
對了,之前的那丁氏也還好好的。
”
白世年看着溫婉,笑道“我也疑惑。
我那天去了皇覺寺,請之前給我批過命的那位得道高僧給我重新推過一次命。
我的命,改了。
”
溫婉愣愣的,這什麼情況。
怎麼扯出得道高僧了。
溫婉現在對那些得道高僧是萬分忌諱的。
白世年看着溫婉的呆樣,心情一下就好起來了“很可能是你福氣深,化解了我身上的煞氣。
”
溫婉很想摸摸頭·但是多年來的涵養,讓她舉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下來了。
古代人的算命術,溫婉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溫婉閉上了眼睛,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一定要保持清醒。
不要去管什麼命定不命定。
溫婉按耐住所有的思緒,平靜說着“既然你不願意放手,那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條,你我,隻做名義上的夫妻。
我嫁給你後·會幫你打理你的将軍府,也幫你照顧好你的小老婆跟庶子。
甚至可以好好教導他成才。
”。
“第二條。
”白世年想都不想,第一條是不會選的。
名義上的夫妻·那怎麼可能,屏棄不用,白世年又不是傻的,心心念念的女人,怎麼可以隻看不吃。
而且,他沒小老婆跟孩子好不好。
說了那麼多遍,怎麼就不相信呢!
白世年有一瞬間的挫敗。
其實溫婉是抓住這條提條件的。
溫婉繼續說道“第二條,我們成親以後·除了必要的事情我才會住在你的将軍府·其他時間我都會住在郡主府。
就算你将來凱旋歸來也一樣。
你願意,就來郡主府住·不願意,你就回你的将軍府。
你放心·你不在我也會把将軍府打點妥帖(不用你,大管家也會把将軍府打點得好好的)。
當然,第二條的前提條件,你應該也知道。
我是不會跟别人共用一個男人的。
如果你敢碰了别的女人,我就把你廢成太監。
”。
“沒有第三條?
”白世年有些不甘願。
“有,我讓皇帝舅舅賜一個好姑娘給你。
”白世年開始還有些期盼,聽了這話,就知道沒戲了。
“要是我都不答應呢?
”白世年瞪着眼睛看溫婉。
“這個對你沒好處。
你要想的話,就試試。
”溫婉冷冷地說道。
哼,想什麼都不付出,哪裡這麼容易。
白世年:“我選第二條。
”
溫婉點頭:“你選第二條的話,那接下來,再談具體的事宜。
”白世年見着溫婉繼續談着,與她做真正的夫妻。
還必須遵從一些條件。
比如外面的大事白世年做主,家裡的小事溫婉做主;比如白世年要做到打不還手罵不能還口,比如……
白世年望向溫婉,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要是他答應了溫婉所提的條件,他就得一遵從了,那他就是十足十的妻奴了。
這要傳揚出去,他的臉往哪裡放?
溫婉見着白世年不說話:“我給你小半個時辰考慮。
若是不能遵從,那就算了。
”不答應,呵呵,那就不嫁。
白世年想握着溫婉的手。
但是溫婉警惕地往後退了三步。
離得白世年遠了一些。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苛刻。
這麼多年,難道,你還看不到我的誠心?
”他知道,上位者都是多疑多慮的人。
但是這麼多年,難道這麼多年他的付出,溫婉就看不到。
溫婉直直地望着白世年:“你要是沒這麼多的等待。
我連機會都不會給你。
如今,我的這些要求,哪裡過分了(都妻奴了,還不過分?
)。
不錯,你對外表現的是深情厚意。
但是與你的事業相比,與你要光宗耀祖的責任相比,我算什麼。
如果你真對我癡情不改,不願意看着我另嫁他人,要給我幸福。
你就該抛棄一切陪在我的身邊。
而不是一邊深情地逼着我嫁,等我嫁了以後,就把我扔在京城裡。
你跑邊關建功立業去。
讓我來當望夫石。
”
白世年聽到這話,心裡那丁點的不滿,也化為愧疚之色。
溫婉面帶嘲諷道:“說是深情,其實你才是最自私的一個。
十年,你知道這十年我得怎麼過?
得每天提心吊膽地擔心自己成為寡婦;得怕沒孩子一輩子膝下空虛;得怕有孩子,孩子見不着父親。
到現在,你還覺得我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過分了?
哼?
那你告訴說,什麼是不過分?
”
白世年本來還有一些掙紮,畢竟簽約了就等于要做妻奴才了。
不管怎麼樣養,總歸是難看。
傳揚出去,他一個大元帥成了妻奴,還不得讓邊關的将士笑話死他。
可他如今聽到溫婉的話,滿腔的不願一下就化為濃濃的内疚了。
白世年知道,确實是他自私了,但是他已經忍了,忍到如今他忍受不了。
他忍受不了溫婉另嫁她人。
溫婉見着他不出聲,也知道這是男權至尊的地方,一時半會也答應不了:“你好好考慮吧!
我知道,你是一個說到做到的男人。
所以我相信你一旦同意了,能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