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一直從中午一直哭到晚上,一直叫着要哥哥,要哥哥。
溫婉被他哭得兩眼發昏。
可是走開也不敢。
溫婉的那點兒對兒子離别的愁緒,徹底斷送在了明瑾的哭泣之中。
明瑾是哭暈過去了。
溫婉趁着他昏迷的時間,給他擦了擦身,換了一身衣裳。
摸了摸耳朵道:“怎麼就這麼能哭呢?
女兒家的也沒他能哭啊!
”眼睛腫的跟燈泡一般。
看着真是可憐。
但是溫婉瞧着卻想狠狠拍兩下。
翎昸小心地問着溫婉:“姑姑,明睿去哪裡了?
”
溫婉到現在也沒瞞着兩個人:“明睿跟了人去海口了。
說要去看看大海,順便去虎威軍看看。
前天我沒答應,他就絕食抗議。
說我不答應他就一直不吃飯。
姑姑拗不過他,随了他去了。
”
翎昸啊了一聲。
祈哲有些懊惱:“表姐,你該跟我我們說一下。
我也想去。
”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總被關在這裡。
多好。
溫婉沒接祈哲的話,心裡卻是嘀咕。
你想去,那也得灏親王答應了才成,我可做不了主。
明瑾醒來以後,溫婉千哄萬哄才将人哄住:“隻要你聽話。
過幾個月娘就送你去海口找你哥哥去。
要是你不聽話,那你就在京城裡慢慢地等着吧!
”
明瑾察覺到溫婉話裡的意思,忍不住又叫起來了:“娘,你的意思是你不跟我一起去找哥哥了。
娘,你怎麼能丢下我跟哥哥不管。
娘,不成。
你得跟我一起去找哥哥。
”
溫婉摸了摸而坐,可千萬别再哭了,她耳朵都快聾了:“娘無聖旨是不能出京城的,若不然。
娘就得被殺頭。
你得讓你皇帝舅公答應了,不然你皇帝舅公不會讓娘出京城。
”說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夏影望了溫婉一眼,郡主這是禍水東移了。
看來。
皇上這下有的苦頭吃了。
果然,明瑾一聽,就囔囔着要去找皇帝舅公。
溫婉哄着說宮門已經落鎖了,明日用過早膳再去不遲。
終于讓明瑾暫時安穩下來。
夏影見着溫婉疲憊不堪地模樣,笑着說道:“郡主,你是否想讓明瑾來個大鬧禦書房啊?
”沖着明瑾這架勢,明天禦書房還不得一番好鬧啊!
到時候皇上肯定是要發怒了。
溫婉沒應話。
心裡卻在嘟囔着。
不讓她出京城,要留她在京城幫着看幾個皇子。
還不準許她讓明瑾去鬧一鬧,給她出一出氣。
溫婉小心思過了,眉宇間又起了愁緒:“也不知道明睿現在到哪裡了?
這孩子沒出過遠門,也不知道習慣不習慣。
”
夏影算了算:“現在大公子一行人應該已經上了船了。
我就是擔心。
大公子會不會不習慣坐船。
”很多人坐船都會暈船的。
溫婉輕輕出了一口氣:“不習慣也得習慣。
”家裡的根基在島嶼之上,要從海口坐船也得幾天。
不習慣坐船哪成呢!
這也是為什麼溫婉要明睿跟明瑾學習遊泳的原因。
不僅明睿跟明瑾,以後她的兒孫,到了一定年齡都要扔到島嶼上去好好磨練磨練。
溫婉這日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眯了眼。
等睜開眼睛一下到了太陽高高挂起的時候了。
溫婉起身見着明瑾紅腫的跟燈泡似的眼睛:“用過早膳了嗎?
”
明瑾應着用過了,面色還是奄奄的。
明瑾之所以沒一大早就過來吵溫婉。
是夏影告訴他,為了明睿離開,郡主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
精神不好。
好不容易睡着了。
可不能再吵了。
明瑾雖然很想叫溫婉,到底還是孝順的孩子,沒叫醒溫婉。
溫婉梳洗以後,随便用了一點東西,她也沒什麼胃口。
填了肚子以後就帶着明瑾去找皇帝了。
在馬車之上,溫婉想着兒子。
心頭也是很郁悶。
一個一個都想着往外跑。
老公兒子都走了,就留下她一個人在京城裡看家。
所以說,以後她真有女兒,絕對不允許女兒嫁當兵的。
明瑾找着皇帝,求着皇帝答應讓他娘帶着他去海口找哥哥:“皇帝舅公,你就讓娘帶着我去找哥哥好不好?
皇帝舅公,讓我跟娘去找哥哥。
”
皇帝怎麼可能答應。
明瑾見說不通,開始了魔功。
哇哇大哭起來,哭聲傳出三裡外,皇帝被震得耳朵嗡嗡地叫。
皇帝開始還好言好語哄着,可是怎麼哄都沒用。
明瑾就一直用着魔音鬧着他,說要讓溫婉帶着他去海口找哥哥。
皇帝被吵得腦袋嗡嗡一片叫,最後忍無可忍,怒喝道:“别哭了。
再哭也不會答應。
”
明瑾被吓得渾身一個顫抖,哭都忘記哭了。
溫婉趕緊走過去抱了明瑾在懷裡:“皇帝舅舅,你這是做什麼。
你這樣會吓着明瑾呢!
”然後趕緊安慰着明瑾:“别怕,明瑾别怕。
娘在這裡呢!
”就這模樣還想讓皇子親近他,不離了十萬八千裡就不錯了。
皇帝被鬧得頭昏腦漲的:“都是你給慣的。
趕緊将這臭小子帶回去。
鬧死我了,弄得我頭都疼了。
”說完看了一眼明瑾:“跟你娘回去。
明瑾,不是哭就能達到目的,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
溫婉趕緊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明瑾,咱回去。
”趕緊抱了明瑾出去。
溫婉真沒想到皇帝竟然會發怒。
明瑾到了門口,終于回過神來了。
又哇地哭了,邊哭邊叫着:“皇帝舅公是壞人,皇帝舅公是壞人。
我再不喜歡皇帝舅公了。
”明瑾這可是第一次收到驚吓了。
溫婉嚴格要求明瑾,但也沒兇過他。
明睿對她實施的是武力鎮壓,揍是揍了,但卻沒吓過他。
溫婉趕緊将大哭大鬧的明瑾帶離了皇宮。
明瑾這才知道皇帝舅公跟娘的差距啊。
明瑾抱着溫婉委屈地又哭了。
溫婉小聲地哄着:“别哭了,你舅公也是心情不好。
不哭了。
你再哭娘也要哭了。
”哭得她也是難過的很想哭了。
明瑾見着溫婉也是眼淚汪汪的,忙擦了眼淚:“娘。
我不哭了。
娘,你什麼時候能帶着我去找哥哥。
”他想哥哥了,雖然才離開一天但是他很想很想哥哥了。
溫婉想了下後說道:“等你聽話,不惹娘生氣了。
我就讓你去海口找哥哥。
好不好。
”
明瑾委屈地說道:“好。
”明瑾完全沒意識到這話裡的歧義。
是讓他去找。
而不是帶着他去找。
皇帝等明瑾走了以後,按了按太陽穴。
在皇帝印象之中,不管是明瑾還是其他的孩子都是乖巧聽話。
沒誰在他面前這麼鬧過(除了明瑾這個不知事的,誰敢在你面前哭鬧)。
皇帝這會能感覺到一點溫婉所說的,帶大一個孩子多不容易。
溫婉帶着明瑾回到了府邸,收拾屋子的丫鬟上來交給了溫婉一封信。
溫婉一看就知道是明睿寫的。
信上寫着:弟弟明瑾親啟。
溫婉想着上次跟明睿說的話,這是明睿特意給明瑾寫的信。
不過這孩子卻沒教給自己,反倒是放在床上了。
明瑾接了信悶頭看着,看了信以後也就沒再哭了。
也沒鬧了。
但是神情卻很嚴肅。
溫婉第一次看到明瑾這麼嚴肅的神情。
有些想笑,最後生生地忍耐住了。
信裡寫着什麼,溫婉不知道。
但是溫婉見着明瑾不再哭鬧了,心也放下來了。
溫婉怕明瑾不習慣,想讓翎昸跟祈哲與明瑾一起住。
溫婉想着人多。
明瑾也就不總想着明睿了。
沒成想,明瑾自己不答應了:“娘,這是我跟哥哥的院子。
等哥哥回來了,我們還住一起。
娘,你放心,我不怕的。
哥哥說,現在他離開了。
家裡就剩下我一個男子漢,要我保護好娘。
娘,你放心。
我會保護好你的。
”
溫婉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走上前去親了明瑾一口:“娘相信明瑾一定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娘以後就靠你跟你哥哥了。
”
明瑾聽了這話就答應了:“娘,還有爹呢!
”
溫婉哈哈直笑:“對對對,我家有三個男子漢,娘就靠你爹跟你們兄弟了。
以後娘就在家裡享福了。
”兒子懂事了。
不再哭鬧不休了,沒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了。
明瑾重重點頭。
明瑾在看過明睿給他留下的那封信以後,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起來練功,再不睡懶覺了。
上午認認真真地跟着方先生學習,下午學功夫(騎射已經不是主要的課程了)。
晚上做功課,做完功課開始練功。
努力得讓溫婉擔心明瑾是不是被明睿附身了。
明瑾對着擔心的溫婉說道:“娘,我不能落後了哥哥。
娘,我要努力,要趕超哥哥。
”
溫婉笑了下。
明睿的離開,讓明瑾長大了。
這種長大,是順順然然地長大,溫婉很欣慰。
也為着明睿離開之前費的那番心思,心安不已。
明睿有了這份心思,去海口也不用擔心。
明睿尾随了關二郎去了海口,這個消息很快就傳播出去了。
很多人在想着溫婉為什麼溫婉要将孩子送去海口。
溫婉正在處理事情,就聽到國公夫人過來了。
溫婉見着梅兒,見着她穿着一身大紅的紋織錦褙子,石榴紅灑金牡丹紋八幅長裙,梳着一個高髻。
頭上戴了一套赤金紅藍寶石頭面。
溫婉望着如今越發威儀富貴的梅兒,笑道:“你這套頭面少說也有兩三斤了。
到我這裡來,又不是進宮,戴這兒多東西,你也不怕壓着頭。
”溫婉除了在正式的大場合,比如之前幾次随着皇帝宴請朝臣。
其他時候,都是隻佩戴一兩件首飾的。
一來簡單好看,二來那些首飾的重量,實在是不敢恭維。
梅兒無語地看着溫婉。
溫婉的着裝非常簡單。
穿着一身月牙白寬松的衣裙,輕挽一個簡單的墜馬髻。
首飾不多,隻插了一隻精美絕倫的鳳簪。
跟溫婉比起來,梅兒也自覺首飾多了點。
但是她都已經習慣了,沒覺得重。
梅兒也沒跟溫婉拐彎抹角的:“你怎麼讓明睿跟了關将軍去了海口。
孩子才七歲你也舍得啊?
”這可是未來的女婿,女婿啊!
溫婉也很無奈,說了這是明睿自己的打算。
不答應還絕食抗議:“你是不知道我那小子,那脾氣死倔,說不答應就不吃飯,我跟你說他絕對做得到的。
我是怕了他了,要去就去吧!
當是然他去看看世面了。
反正他也沒出過遠門,身邊有夏瑤跟武星看着,我也放心。
”
梅兒忍不住噴溫婉:“就沒見過你這樣慣孩子的。
”
溫婉一副有苦無處訴的郁悶之色:“碰到這樣倔驢的兒子,能怎麼辦?
隻能順着他來了。
好在明睿自小穩重,不會闖禍的。
那俗話說得好啊,兒女就是上輩子的債啊!
你是不知道前兩天,明瑾因為明睿走了哭了整整一天。
死命的就要我帶着他去找明睿。
為此還去找了皇上。
結果吵得皇帝舅舅都發怒了。
咳,早說了生兒子就是那天空的鳥,遲早是要飛走的。
還是女兒的好啊!
羨慕你啊,有兩個女兒了。
”若不是白世年這厮去邊城,說不定她也有兩個女兒了。
,梅兒無語:“我家國公爺是天天羨慕白将軍,天天羨慕你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真狠得下心來。
這麼小的孩子你就舍得放出去。
換成是我,我是絕對舍不得。
”各羨慕各的。
溫婉也隻能歎氣了,舍不得也得舍了。
兒子要出去見世面,能攔得住嗎?
攔住了到時候他還的怨你耽誤了他呢!
梅兒說完這個,另外又起了話題:“溫婉,知道嗎?
依依跟玉秀可能就要回京了。
”
溫婉心口跳了一跳。
若是沒有餘鏡的事,溫婉可能也不會去關注。
但是現在,溫婉卻不能不做多想。
但是就算有再多的想法,溫婉也沒表露半豪:“是嗎?
”接着就再無話了。
梅兒有些不好意思,溫婉一直對依依跟玉秀當年的事耿耿于懷。
但是她覺得事情過了這麼多年,大家如今都已經成家立業,過去的事也就過去了。
見着溫婉依然沒有放下,梅兒也不好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