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靠在迎枕上,面色陰沉,半天沒說話。
這模樣洩露了溫婉此時的心情非常不好。
夏影走進來,見着溫婉陰沉的神色,有些詫異:“郡主,出什麼事了?
”夏影很難見着溫婉這個模樣的。
被人氣得不輕了。
夏香小聲地将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夏影輕笑道:“郡主,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太子妃什麼人,你現在才知道嗎?
”那就是一個極其狠辣的人。
對别人狠,對自己也狠,對孩子則更狠。
若不然,翎浩會死嗎,肯定不會死的。
溫婉低低地說道:“我以前總覺得她是不得已。
”環境逼迫一個人去改變,所以才會籌謀,才會去算計,隻想讓自己活着,讓自己過得很好。
但是真不知道,這會才剛剛冒頭皇帝有事,就讓海如羽迫不及待。
海如羽都這樣,其他的人可想而知了。
夏影人不知嗤笑道:“郡主,誠然,有的人必須算計才能讓自己活得好,活下去,這是不錯。
但是一個連自己的親身兒子都能算計,還有什麼是她不能舍棄的。
郡主,你可能不知道,翎浩就是被她害死的。
所以說起來,翎昸還是比較幸運的。
至少郡主對他是真心的。
”
溫婉手一抖落:“你說什麼?
翎浩是海如羽害死的?
”
夏影不屑道:“郭氏的兒子的死,是她弄的。
郭氏知道真兇以後,也豁出去了,翎浩身體本來就不好,傳染了天花自然是逃不過此劫。
不是她下手的,但卻是因為她死的。
翎昸若不是一直在郡主府。
估計也要遭了郭氏的毒手了。
”女人一旦絕情絕意,那就什麼都能做。
想想當年趙王妃到最後決然的反抗。
女人發起狠,比男人更恐怖。
溫婉看着夏影。
夏影知道溫婉的意思:“郡主可能在想翎元也差點遭了毒手。
不過翎元比較幸運,被發現沒感染到了這個病毒。
郡主。
你讓翎昸留在郡主府其實是保護了翎昸。
可是海如羽卻看不到這些。
她現在隻知道這些年被郡主壓制得很委屈,卻看不到東宮如今危機重重。
”郡主再如何也不可能謀反上位。
孩子送走有兩個好處。
一個是沒有包袱,一個是讓衆人放心郡主不會造反(造反也沒人登位呢)。
就算皇上真的有事。
太子上位也得對郡主客客氣氣的。
溫婉笑得有些苦澀:“怕不是不知道,而是……”而是心裡有郁結了,一葉障目了。
海如羽看向翎昸的眼神,有着失望還有着難堪。
夏影冷冷地說道:“太子妃本末倒置了。
”該防範的不是郡主,而是五皇子跟六皇子。
可惜太子妃太心急了。
溫婉輕輕一歎:“男人跟女人,到底是有區别的。
”太子妃這會隻想着内帏的事情,卻沒去關注大局。
若是太子有什麼三長兩短。
太子妃隻會是别人案闆上的魚肉。
而且,就算太子登基當了皇帝,那她也隻是皇後,皇後離太後還遠着呢!
她就這麼自信翎元以後能當皇帝。
這不對啊!
溫婉疑惑地說道:“你說會不會是我們多想了。
海如羽不該在這個當口故意來刺激我啊?
”
夏影輕笑:“故意,肯定不是。
隻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所以顯現了原行了。
”夏影也認為海如羽不可能故意在郡主面前這樣表現。
畢竟郡主手裡握了大筆的錢财。
還有這經商的本事,皇上就算真出事,太子以後也還用得上郡主。
溫婉望着夏影說道:“我準備帶翎昸在自己身邊教導,你認為如何?
”溫婉本來還沒這麼早讓翎昸接觸這些東西的。
但是這次翎昸的表現讓溫婉很滿意。
翎昸比她預期的要好很多。
溫婉心裡很滿意,但是也擔心。
政治是很殘酷的東西,溫婉不能讓翎昸太重感情。
所以,必須讓他直面血淋淋的事實。
夏影沉吟片刻後說道:“郡主,我的意見是暫時不成。
必須看完太子的表現再說。
太子畢竟是翎昸的父親。
郡主,若是翎昸知道的太早。
一個沒藏住話語。
會前功盡棄的。
”皇上下了這麼大的一盤棋,不能因為翎昸而壞了事。
溫婉聽完笑着說道:“這我自然知道。
也好,等再過一段時日再讓他接觸這些吧!
”
夏娴端來一碗紅棗粥,溫婉吃完以後才問了夏影:“你出去這麼半天,那邊說什麼了。
”夏影跟着皇帝那邊的人聯系有秘密渠道。
溫婉從來不問來源,隻問消息。
夏影望了一眼在跟前的夏娴。
夏娴忙端了碗出去了。
等屋子裡沒其他人的時候,夏影才說道:“郡主,很快就有消息傳來了。
郡主要做好準備。
”夏影說的消息,是皇帝駕崩的消息。
溫婉抿了抿嘴:“你确定真的不會出事?
皇帝舅舅這麼有把握能掌控全局。
萬一出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溫婉覺得皇帝這一把玩得真的是太大了。
夏影輕輕一笑:“有郡主在,京城不會亂。
”
溫婉瞪了夏影一眼,這是吃準了自己不會撒手不管了。
咳,皇帝舅舅總是占着大便宜。
溫婉雖然郁悶的,但是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推卸:“将皇帝舅舅的後着說出來吧!
不要再藏着捏着了。
”
夏影想了一下後說道:“郡主,你确定現在就想知道?
”夏影怕溫婉知道以後撂挑子,那就糟糕了。
溫婉無語:“我要跑還用等現在。
你真以為皇帝舅舅不讓我走,我就真走不動?
”她這十多年營建的勢力,不說有多厲害。
但是保她一個人離開京城還是能做到的。
夏影聽了這話,從懷裡掏出一東西。
溫婉看着那東西是明黃黃的聖旨,心裡很是唾棄皇帝跟夏影。
夏影将聖旨遞給溫婉。
溫婉攤開聖旨,一目十行掃過去。
看了嘴角直抽搐。
夏影則是萬分緊張地看着溫婉神情的變化。
溫婉看完以後嘟囔着:“皇帝舅舅可真會給我找事。
”擡頭以後再望着夏影的神情,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是什麼神色?
啊?
”
夏影讪讪的。
溫婉雖然郁悶,但是還是說道:“我早就說過,既然享受了至高無上的尊榮(話說,溫婉真沒感覺到她的位置有多麼的至高無上),自然要付出别人付不了的代價。
”溫婉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一味享受不付出,不是溫婉的性子。
再說這還關系他們一家大小四口的安甯。
那更不能撂挑子了。
夏影這才堪堪放下心來。
溫婉又擔心了:“皇帝舅舅留下的人可靠嗎?
”别到時候皇帝安排的人都反水,那她可沒找地哭去。
溫婉倒不是很擔心自己安危,隻要孩子不在身邊,溫婉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不管誰上位都不能一來就拿她來開刀(除非是腦子生鏽了)。
但是溫婉擔心,一旦失去控制會惹發大亂子的。
那些人也趁亂起事,遭殃的還是平頭百姓。
夏影點頭。
溫婉的性子一向謹慎,夏影再保證可靠,但是心裡沒底的事,又關系重大,溫婉自然不可能隻聽夏影:“你将皇帝舅舅布下的棋局全部都給我說個清楚明白。
”皇帝之前召她,一直都說着後勤的事情。
這些布置的暗手一點風都沒透露給溫婉。
這讓溫婉非常之郁悶。
夏影趕緊解釋道:“郡主,皇上也是擔心郡主壓力太大。
”皇帝就知道溫婉這性子就是牽着不走,打着倒退。
非得哄着逼着才成。
溫婉撇嘴:“真是的,一直都當我将牛使喚,偏偏還總覺得我沒盡力。
也不知道要我怎樣才算盡力。
是不是一定要将我累到吐血才算盡力。
”說起這點,溫婉那是牢騷滿天飛。
皇帝真是比周扒皮還周扒皮,将她當成男人做事也就算了。
可也不能将她當超人,一個人頂十個人的啊!
真的太讓她郁悶了。
夏影低下頭,沒讓溫婉看到她的表情。
溫婉說的還真對了,皇帝就覺得溫婉太悠哉了。
要知道皇帝是一個很勤勉的人,雖然沒登基那會除了睡就是處理政務那麼誇張。
但是也非常勤勉。
溫婉卻截然不一樣,一天忙半天,每個月休息六天(孩子休息四天,放假兩日),每年年底休假三個月。
這麼算起來,溫婉每年真正放在正事上的時間隻有一半多。
這讓勤勉的皇帝自然認為,溫婉沒盡心盡力了。
溫婉發了一頓牢騷後:“将皇帝舅舅的布局告訴我。
我琢磨琢磨,讓我心裡有底以後,我再讓他們心裡有個底。
”這世界上的事情說不清楚。
若是這些人知道皇帝真的駕崩了,然後太子或者五皇子跟六皇子一拉攏去,那溫婉可就麻煩大了。
就是保持中立,也夠溫婉嗆了。
隻有讓他們知道皇帝好好的,這隻是布局要抓埋藏在深處的老鼠,才讓他們死心塌地的賣命。
溫婉之所以擔心,也是認為人都是有弱點的。
一種米養百種人,有人就算全家去死也要保持忠誠的心。
但是也有人以家族為重,為了家中的妻兒老小,人家到最後不敢拼。
溫婉自己也不敢拼着全家都死光光的危險去忠心到底。
将心比心,溫婉也沒認為這有什麼不對的。
隻有讓他們心中有底,知道取舍,才是最安全的。
夏影見着溫婉堅持,自然也順着溫婉。
将皇帝的布局一一告訴溫婉。
溫婉聽後,取了筆,将這關系鍊全部都列出來。
然後拿到書房裡去,慢慢的計算。
什麼人在差不多的時候該告訴,什麼人不需要告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