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在瞬間放開鄭婉清，退後幾步遠，啞聲道：“放開夕顔，你有怨氣沖我來。
”

　　若他沒聽錯，剛才鄭婉清叫夕顔為仙尊？
也就是說，他缺了一段記憶？

　　思及這種可能性，很多畫面在他腦海閃現，令他頭疼欲裂。

　　他終于想起自己和顧夕顔成親已有三百年，此次他們出魔界，途經無相門，察覺到周行的蹤迹，才在無相門停留。

　　在他和顧夕顔陷入幻境之前，他們分明在客苑之中……

　　周暮記憶變完整的瞬間，鄭婉清突然感覺自己的身子和臉在扭曲撕扯。

　　不隻是她，顧夕顔也有同樣的感受。

　　隻不過她此前被鄭婉清拿捏住本命花心，已經受過一輪痛楚，以至于這一波痛楚來臨的時候，痛感反而沒那麼強烈。

　　周暮在一旁看得真切，他眼睜睜看着顧夕顔和鄭婉清的身體互換回來，又驚又喜。

　　“夕顔，你的身體換回來了！
”周暮才觸碰到顧夕顔，又想起他一碰她，她就會痛苦，忙又縮了手。

　　顧夕顔摸摸自己的身體，想起方才并沒有痛苦，便道：“你再碰我一次。
”

　　“你能開口說話了？
”周暮發現異樣。

　　顧夕顔一愣，“我……”

　　她說了話，也沒有痛苦。

　　她再試着觸碰周暮，發現也不像此前那樣有痛感。

　　下一刻，周暮緊緊擁她入懷，紅了雙眼。

　　顧夕顔靜靜地倚在他懷裡，他此刻激動的心情，就如同她激動的心情。

　　她再看向一旁的鄭婉清，發現鄭婉清的表情不再像此前那樣陰冷猙獰，這是不是說明鄭婉清的理智也找回來一些？

　　而且她們二人的身體換了回來，這說明幻境對他們的壓制也松解不少。

　　“婉清……”顧夕顔才開口，鄭婉清便頭也不回地走遠。

　　周暮沒空關注鄭婉清，隻擔心顧夕顔的身子：“你身子可還感到疼痛？
”

　　顧夕顔搖頭：“公子别擔心，我沒事了。
”

　　可能就是方才那一番折騰，她和鄭婉清才能把身體換回來，鄭婉清的理智似乎也找回來一些。

　　周暮默默牽緊她的手，沒再說話。

　　顧夕顔察覺到他異樣的情緒，知道是方才那一幕刺激了他，讓他難受。

　　“我真的沒事。
雖然當時有點疼，但還是有收獲。
隻要能走出幻境，我們就能除去周行，永絕後患。
”顧夕顔安撫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周暮起身道：“我去找鄭婉清談一談。
你跟着我，别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

　　鄭婉清的執念是他，他要帶夕顔離開幻境，就得讓鄭婉清放下對他的執念。

　　顧夕顔明白他的打算：“你心平和氣地說，慢慢來。
”

　　周暮牽着她去找鄭婉清：“你放心，我會說服她。
”

　　待找到鄭婉清，顧夕顔給周暮一個鼓勵的眼神，讓周暮去找鄭婉清。

　　周暮走近鄭婉清，發現環境變了，是大晉皇宮的建築。

　　這一來，他更加确定這是鄭婉清主宰的幻境，環境會随着鄭婉清的心情而轉換。

　　“君上還記得我在君上身邊當宮人的那一世麼？
”鄭婉清率先打破沉默。

　　周暮知道說什麼能讓鄭婉清開心，但他不想撒謊。

　　他回頭看一眼顧夕顔，顧夕顔連忙對他眨眼，希望他能好好說話。

　　周暮收回視線，淡聲回道：“那一世我日子過得沉悶，說實話，沒多大印象。
所有人于我而言沒什麼不同，可能是因為那一世夕顔不曾出現。
”

　　有顧夕顔參與的那一世就不同了，他很多事都記得，很多與夕顔有關的人也都記得。

　　鄭婉清聞言也不意外。

　　周暮這樣的人從不委屈自己，哪怕是在這種環境之下。
他若對她撒謊，可能就不是周暮了吧？

　　“關于君上的所有事我都記得很清楚。
說也奇怪，好像每一世初初遇見君上，我便會動心，無一例外。
此次君上再來無相門，我才知道三百年過去，原來自己還沒放下君上。
也不知這背後設下此幻境之人是從何渠道發現我對君上的執念……”鄭婉清苦笑。

　　剛剛她清醒過來的一瞬間，突然覺得無顔面對周暮和顧夕顔。
因為她最醜陋的心思，全都暴露在他們夫妻二人的眼皮子底下，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

　　周暮實在不知該怎麼接話，但他還是直白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對夕顔也有執念，不過我比你幸運，她心裡也有我。
若我得不到她，我可能比你更瘋。
若她敢跟其他男人跑，我指不定還會把這世界鬧得天翻地覆。
”

　　鄭婉清本來沉重的心情，因為周暮的這句大實話而有所放松。

　　以周暮對顧夕顔狂熱的占有欲，确實做得出這種事。

　　“君上可以陪我進禦花園走走麼？
”鄭婉清看向周暮。

　　周暮心裡很抗拒，下意識看向顧夕顔。

　　顧夕顔忙對他點頭，讓他陪鄭婉清走走。

　　周暮很不樂意，一想到要陪除顧夕顔以外的女人逛園子，他心裡頭很是抗拒。

　　鄭婉清也不着急，靜等在一旁。

　　最後周暮沒有選擇的餘地，對鄭婉清道：“走吧。
”

　　鄭婉清急忙跟上，她和周暮并肩而行，進入了禦花園。

　　顧夕顔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發現幻境裡的環境确實是随着鄭婉清的心情在變化，眨眼間禦花園便出現。

　　這更加确定了他們的猜想，幻境由鄭婉清主宰。

　　隻能說周行這個人精于算計，不隻設計了這樣一個讓周暮和她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幻境，甚至還讓鄭婉清來決定他們夫妻二人的命運。

　　若鄭婉清執念太深，他們夫妻二人就永遠走不出這個幻境。

　　如今就盼着周暮别發大少爺脾氣，陪鄭婉清說說話。
其實鄭婉清正常的時候，性子很好，周暮好好說，鄭婉清放下執念的機會很大。

　　不過看到周暮和鄭婉清走在一塊的一幕，她心裡多少有些不适，好像她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到最後她索性轉移了視線，隻遠遠跟着，盡量不看他們。

　　周暮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時看一眼身後，确定顧夕顔沒有跟丢才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