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覺自己一直盯着周暮看，顧夕顔輕刺自己的掌心，才算是從周暮的美色中緩過來。

　　周暮見顧夕顔一直盯着自己看，以為她在嫌棄自己這身黑衣，幾乎有些自厭地問道：“你要問我什麼？
”

　　顧夕顔想起正事，正色問道：“公子上回說想要出家，到底是什麼原因？
”

　　本來她想問他為什麼在成親後不能圓房，但這等于把齊緻遠給賣了，折衷之下，唯有這個問題不至于出賣齊緻遠。

　　周暮沒想到顧夕顔會再提此事，片刻錯愕之後，他不自覺背轉身體，避開她的目光：“當時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夢裡我應該出家，而不是留戀紅塵……”

　　“你看着我回答！
”顧夕顔打斷周暮的信口胡謅。

　　周暮僵站在原地，這時顧夕顔來到他跟前：“還有三個月我們就會成親，公子覺得有些事能瞞多久？
還不如說出來，我和公子一起解決問題。
咱們本來就要做夫妻的，将來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如果連這第一關都不能共同面對，更何況面對未來的漫長人生？
還是說，公子沒信心和我好一輩子？
”

　　“當然不是！
”周暮連忙否認。

　　顧夕顔期待地看着他，“那你告訴我原因。
即便我不能幫你，但我也能作為傾聽者。
我是你将來的妻子，是不是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

　　周暮當然知道自己一直在回避問題，他其實就是害怕她知道真相，會嫌棄他。

　　可她分明不是這樣的人。

　　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師尊那天晚上突然告訴我，我不能和你成親，因為我體内的毒素是從母體帶來的，至今未解。
我每次發病，就是因為真氣湧動才引發沉寂的毒素……”

　　他語速極快，不忘觀察顧夕顔的神情變化。

　　顧夕顔好一會兒才把他這句話的意思拆解出來。

　　他的毒素遺傳至他的母親，所以如果他們有孩子，孩子也可能遺傳他的毒素？

　　“那我們就不要孩子呗，也不算什麼大事。
”顧夕顔覺得這個問題迎刃而解。

　　周暮眼一熱，她怎麼就這麼憨傻？

　　“師尊說，若是圓房，也可能把毒傳給你，毒素已入侵我的五腑六腑，我的血液，甚至可能我的唾液。
”周暮無力地閉上眼：“這樣的我和閹人無異。
”

　　顧夕顔此刻終于明白為什麼周暮會想要出家，想要和她解除婚約。

　　他是怕她嫁給他守活寡，更怕她嫌棄他。

　　“公子上回讓袁大夫給我把平安脈，就是擔心我會染上公子體内的毒素吧？
其實公子太小提大作了。
緻遠、嬷嬷跟公子一同生活，逢年過節還可能一塊用膳，若公子的唾液有毒，他們不早被公子傳染了？
即便真有毒，傳給了他們，但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這隻說明毒素可忽略不計。
”

　　周暮一時啞然，發現這丫頭所思所量比他樂觀。

　　就在他怔愣的當會兒，顧夕顔突然靠近他，毫無預警地吻了上來。

　　周暮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想要避開，她卻抱緊他的脖子，氣喘噓噓地道：“公子若躲我，我會生氣的！
”

　　她這話一出，周暮立刻不敢再躲了。

　　顧夕顔毫無章法地在他唇上一陣興風作浪，周暮強忍着心悸，緊閉雙唇，不想讓她得逞。

　　顧夕顔退開半步，喘得厲害：“公子若不張嘴，那我就咬破公子的嘴！
”

　　周暮吓得退後好幾步：“不可！
”

　　他的血液中有毒！

　　“所以我要做什麼，公子老實配合，不準躲！
”顧夕顔湊近周暮，白得發光的俏臉讓他心頭發緊。

　　她這樣做無非是告訴他，她一點兒也不嫌棄他。

　　“我知道了，往後我不會再退縮。
”周暮怕顧夕顔再強吻他，接連退後好幾步，盡量離她遠一些。

　　顧夕顔上前牽起周暮的手，“公子沒必要自卑，不就是中毒嗎？
公子中毒這麼多年都能平平安安，隻是偶爾毒發，就算有一天傳給我，應該也沒啥大礙。
對了，我身上自帶控制公子毒發的檀香，這不是正說明我和公子有緣。
”

　　“師尊為了給我解毒，這些年天南地北到處跑，直到如今還未找到解除我體内毒素的法子。
也許再過二十年，我的毒還是無法解除。
夕顔，你不覺得這對你不公平嗎？
也許二十年後，我都沒辦法給你一個洞房花燭夜……”

　　作為男人，又怎會不在乎讓自己妻子過上真正的夫妻生活？

　　顧夕顔聽到這兒笑出聲來：“我如果說不在乎這些，公子相信嗎？
”

　　前世她作為影子生活在他身邊她就很滿足了，這輩子她能實實在在接觸到他，已經比上輩子幸運很多。

　　周暮正對上顧夕顔染笑的杏眸，她眼底深處切切實實寫着真誠與坦蕩。

　　他艱難啟唇：“若你嫁給其他男人，能做完整的女人，可以生兒育女……”

　　“可是我不想嫁其他男人，如果不是公子這張臉，這具身子，我也睡不下去，那我是不是還得守一輩子的活寡？
”顧夕顔打斷周暮的自以為是。

　　周暮一時無語了：“你一個姑娘家，說話怎能這般——”

　　“公子還在假設我嫁其他男人呢。
公子真要這麼介意我不能過上夫妻生活，而想把我推給其他男人，那我可以如公子所願。
我甚至可以不成親，今天找許三你侬我侬，明日找董二……”

　　“你敢？
！
！
”周暮打斷顧夕顔的胡說八道，他想都不敢想她左擁右抱的畫面。

　　顧夕顔輕哼一聲，“分明是公子要把我嫁給其他男人的。
”

　　周暮上前擁顧夕顔入懷：“夕顔，我給過你逃跑的機會，是你自己不跑的，往後你如果敢嫌棄我要逃離，我就把你關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
”

　　顧夕顔心一凜，暗忖到底是皇室兄弟，周暮說的話竟跟周行做的事重疊了。

　　她大概也是雙重标準的人，因為聽到周暮說要把她關起來的時候，她竟然一點也不反感。
這隻能說明，周暮在意她才怕她逃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