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夕陽
顧君之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唇角緊緊的抿着:她……是不是生氣了?
“再見。
”
“明天見。
”
“拜拜。
”
顧君之愧疚的轉過身,看眼堆放在角落的拼圖,倔強的伸出手,手指快速的動起。
……
宿舍距離公司不遠,郁初北接通電話,順便掏出鑰匙開門,咔嚓。
“是我。
”聲音低沉堅定,是他一貫的風格。
郁初北開門的動作不停:“我知道。
”聲音同樣平靜緩慢。
路夕陽:“能不能出來一下,大學路邊的那家面館。
”
郁初北聞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麼遠是怕誰看見,以前他跟那個人偷偷摸摸的時候是不是也要換乘三四趟地鐵:“可能……不太方便。
”郁初北将頭發散開,手表摘下來,坐在床上,十幾平的一間宿舍,即便擺了一個沙發,她也不常坐。
“我有話跟你說。
”男人态度堅定。
郁初北似乎猶豫了一瞬:“好吧,我從宿舍過去恐怕要近兩個小時。
”
“沒事,大學路見。
”
“好。
”
郁初北重新将頭發随便縷起來,剛想拿扔在一旁的手表,又突然停下,起身,走到鏡子前打開抽屜,裡面放了一塊壞了的舊手表。
郁初北毫不猶豫的拿起來戴在手上。
她沒有化妝,衣服選的是平日常穿的長袖T恤和直筒褲,一雙運動鞋,一如這麼多年,她每次去見路夕陽的樣子。
下班的人潮洶湧,地鐵裡人山人海,融入擁擠的人群中,郁初北心情異常平靜。
這條路她走了很多年,如果郁初三有幸考上這裡的大學,那麼這條路或許她還會再走很多次。
晚風有些涼,郁初北從地鐵裡出來打了個噴嚏。
大學路旁的小吃街很多,這裡人來人往,大多是學生,整個城東的環境仿佛都因為坐落在這裡的名門學府,與衆不同起來。
那家拉面館很近,價位也不貴,但對當時初來這座城市的他們來說,也是奢侈的一餐。
門上的迎客鈴聲響起。
郁初北一眼便看到了他,他也早已經不一樣了,雖然沒有西裝革履,但氣質已讓人望塵莫及。
他帶着一副金絲眼鏡,自有一股沉澱平穩的氣質。
氣場和未來都不同凡響的人,氣質和自信所呈現出的外在和内在都會不一樣。
她曾經很崇拜工作後的路夕陽,寄托了對自己失去的所有憧憬,這種氣質也是十年後的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的仰望高度。
可如今……
路夕陽看了過來。
郁初北笑笑,走過去,坐下。
他的未來不可限量。
而她自己,早已經看到盡頭。
也是這個人教給她,不要把生活全都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你有的可能隻有自己:“你回學校辦事?
”郁初北聲音溫和,像每一次坐在這裡等着他的愛人。
路夕陽一時間準備好的話有點說不出口,他和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了,可……“你拿了她的東西。
”
郁初北似乎非常驚訝:“她這麼跟你說的……”說完不禁苦笑仿佛承受了很多,卻又不想解釋不想開脫。
路夕陽見狀,心裡五味摻雜,他是了解她的,對人和善,有些心軟,什麼事隻要投入熱情就絕不回頭,卻又堅強、努力。
一瞬間路夕陽覺得自己不該質問她:“不是嗎?
”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郁初北擡起頭,苦澀一笑:“那天沒看到你,我就沒好意思說錢的事打算離開,但她可能是誤會了什麼,說的比較激動,我怕她誤會,就提了錢的事,誰知道她翻了翻包,也不知是不是沒翻到錢,二話不說把镯子和包扔下就走,我想追都來不及,一直說找機會還給你,正好,今天都帶來了。
”
郁初北說着把自己的大挎包打開,取出裡面女士小型挎包還有一個裝在袋子裡的镯子。
“請問兩位點什麼?
”
郁初北:“兩碗拉面謝謝。
”
路夕陽看着桌上的東西,再看看她用了六年多的挎包,一時間心裡不是滋味,這麼多年,他們沒有什麼積蓄,他打工的費用勉強夠他的夥食費,但凡一點貴重的私人物品都是她裝作各種紀念日當禮物買給他的,而他從沒給她買過什麼,好不容易他有能力了:“……既然她給了你,你就收着吧。
”
郁初北無奈:“你看你們兩個,怎麼都這樣,我要這些幹什麼,我又用不上,給她帶回去吧。
”
“不用。
”路夕陽态度堅決,完全沒了一開始的沖動:“你呢,最近還好嗎?
”
郁初北點頭,笑容燦爛:“挺好的,有什麼不好,倒是你,怎麼還沒有跟嬸子說?
”要不然老四也不會讓她向夕陽問好。
路夕陽不想多說:“過段日子吧。
錢的事你放心,下個月一定按時給你。
”
“不着急,你現在用錢的地方也多。
”
氣氛突然沉默下來。
路夕陽有些坐不下去,看看表,欲起身:“我還有……”
郁初北也看看表:“才六點半,你不吃點東西再走?
”
“已經七點了!
?
”
“七點?
!
”郁初北驚訝的再次看向表,忍不住努力晃晃,皺眉,仿佛現在才知道表壞了,懊惱的看也不再看!
路夕陽一時間心裡非常不是滋味,摘下手上的表,放在桌子上:“多少年了,也該換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看也不敢看她,急急忙忙的離開。
郁初北待了片刻才冷靜的拿起桌上的手表,他剛開始工作時,手頭并不寬裕,這支表是他用一個月的工資給他自己買的,大概是一萬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