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逆羽擔憂的望了孫清沐一眼,為他若就此隐退朝綱不值。
周天表情恢複如初,淡淡的掃了衆人一眼:“孫愛卿可還有話說。
”她已經翻開昨夜新整理出的钛合金、密度鋼闆的成分比例,考慮怎樣下手能再現它們的價值,對于朝堂之事,她覺的大局已定。
孫清沐上前一步,語氣恭敬平淡:“回皇上,微臣覺的孟大人所言有理,臣等确實不适合再為皇上分憂。
”
蘇義見鬼的看向孫清沐,他腦子被驢踢了嗎?
段敬宸雙手緊握,關節發白,哪個男兒沒有強國夢,但若被封賞必須離開朝堂,他能舍棄榮耀也要惡心段良案!
可垂頭的瞬間看到這身他起初并不看中的朝服,心中竟生出幾分不舍。
段敬宸硬壓下對權勢的追求,目光陰冷的望向段良案,正巧碰到段良案射來的目光,段敬宸嘴角立即扯開一抹陰森的笑意。
段良案惡狠狠的怒目回去,威嚴的表情帶着瞧不起的厭惡,待來年春殿,他的長子考取了功名,哪還有這逆子什麼事!
段良案此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即将參加殿試的長子身上,對于段敬宸他就當沒生養過這逆子!
年邁的孫康德身體輕顫了一下,心裡的苦澀和心疼隻有他自己知道,兒子有多在乎他此刻得來不易的地位,想不到終究不能長遠嗎?
孫康德蒼老的手掌緊緊握起,想起皇上對自己才承諾,心裡更加沉重,他不信皇上會在自己可光明正大養男寵和兒子的地位之間選擇後者,想到這裡不禁更為兒子心痛,他辛苦經營不敢出錯的兩年換來的終究是場空呀!
孟先己聞言反而周身緊繃,他不信孫清沐能乖乖交出到手的權勢,但孟先己轉念一想莫非他真被皇上的美色沖昏了頭腦,認為兩者取舍後皇上更值得他追随?
孟先己想到這裡心裡不禁又浮現出鬧市那天的所見,眼前的女子仿若脫離了朝堂上的人獨立存在,她美豔無雙、溫文端莊,透着世俗積澱的睿智帶着雨露滋養的芬芳,她……
孫清沐在吵雜的人聲中朗聲道:“微臣懇請皇上給孟大人些時間,讓孟大人尋找到可以代替微臣的人,微臣再隐退朝堂。
”
蘇義眼睛驟然明亮,與長相不相符的浩然正氣震的身邊人一愣一愣。
他高聲附議:“皇上,孫大人所言有理!
既然孟大人能有此提議,定然能找出接替孫大人和微臣的人,臣等願交出皇上恩賜的官職,退于後宮服侍皇上!
”
他倒要看看誰敢接替他的職務哈哈!
孫清沐這招以退為進用的太好了!
段敬宸也急忙出列:“微臣能服侍皇上是微臣的榮幸,微臣也願退居後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張亭道、黃友善一夥人見段敬宸高呼萬歲本能的就想跟着谄媚,待要張嘴之際頓時覺的周圍無任何聲響,硬生生的咽回‘吾’字,才想起,退居後宮隻是個别人能用的恩德。
段良案、米和澤、辛成等人仿佛看到了天大的笑話,如從高處墜落的翔雲化成了空氣落成了水,摔在地上跌的粉碎,孫清沐的回話在他們心裡就是當頭一棒。
試問誰敢接替他們三個的職務!
蘇義小肚雞腸人人皆知,看他把來生教重要人士殺戮殆盡自己執掌大權;兩年前因一言不合綁架了林微言,險些讓林微言遭人侮辱;更别提他一舉拉下先帝的林貴妃和處決幾位至今在盛都的皇子,這樣的人,得罪他隻會死的更慘,接替他等于永不超生!
最讓人不願提起的是當年将正直受寵的歐陽逆羽家也扒了一層皮,斬殺了歐陽将軍的哥哥,時至今日誰敢在他嘴上拔牙。
至于孫清沐,他的确好說話,若能找到合适的人代替他,他不會報複,但他的位置卻是最難被複制,他的能力、他施行的政策、他與皇上的關系、他短短在職兩年做出的貢獻,試問誰能如他一般開創盛世,誰能接過他手裡的位置。
沈飛剛剛入朝,負責清君側,就是此人往那一站的勢氣,和皇上所用人才他皆能找出來,并且很多是多年前本該是被皇上殺死的人,誰又再敢動他一根毫毛。
剩下的其他人?
隻要孫清沐、蘇義、沈飛無人敢動,其他的人就沒人敢碰。
所以,孫清沐此話等于堵死了孟先己那句——後宮‘不得幹政’但又很好的保留了這句古語,因為在後人看來不是孫清沐不懂事而是無能人代替他們的位置。
辛成此刻諷刺的看眼孫老先生,即便對方是三朝元老,也讓他不得不放肆,實在是他養了個好兒子,擺了這麼多人一道!
哼!
孫康德的老臉首次淡定了,不再因為周圍諷刺的眼光和禮教的束縛對兒子有任何怨言,反而覺的事已至此,隻要兒子能保護他現在位置将來多做些于民有利的事,這千古罵名孫家背了!
衆臣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皇上的決策,新寵舊臣的第一輪交鋒靜待皇上的判罰,從此朝堂格局如何在此一搏。
周天平靜威儀的聲音響起,漫不經心的目光依然看着她昨晚趕寫的步驟,似乎并不覺得此事有什麼重要:“孫愛卿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待孟大人找到合适的人選交給朕即可,散朝!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退——綿長渾厚高亢的聲響沖破大殿回響在放晴的宮殿上空,回蕩着年尾濃濃的蘊象。
此刻,集英殿内靜悄悄的,皇上離開很久後,群臣才站起身,回頭看去才發現孫清沐、蘇義等人早已不見了,就連蘇水渠歐陽逆羽也沒有在原位。
老臣氣的頓時怒火沖天,有不甘、有無力、有被挑釁後的怒火、有自己也說不清的惱恨,有無能為力的憤恨,但誰也無法否認,這次過招他們完敗。
從此男色後宮他們再沒了反對權利。
宋岩尰在尹惑的攙扶下起身,歎口氣後告老的心更重了,千算萬算到底漏了一算,他突然站在怒氣騰騰的舊部中間,淡漠的道:“知道你們輸在哪了嗎?
”
宋岩尰靜了好一會,沒有理會不停巴望向這裡看的弄臣們也沒有聽見自己這些舊部的回話,不禁有些失望:“你們不是輸給了皇上的私心,而是你們自己。
當年不可一世的你們早已沒了在皇上面前大義淩然的底氣,更少了與皇上談判的籌碼,你們失了為民為國之心,沒了拿得出手的功績,更不再是舉足輕重的臣子,怎能讓别人再重視你們,所以才會落的今天的田地,處處受制于人!
以後……多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否則……”
老丞相擡步離開,沉重步履聲仿若踩在這些老臣心上,揪的生疼。
待丞相走出很遠,他們才起身跟随老丞相的腳步往回走,幾度風霜、秋冬春夏,他們自認良臣将相,以為焰國振興非他們不可,到頭來呢?
沒有他們焰國照樣在運作,且越來越好,那他們往昔那高高在上的自尊,此刻看來是多麼可笑。
張亭道等人不可能理解他們的小心思,在他看來無非是鬥敗了一次本該就敗的朝事,與尊嚴和世家的驕傲有什麼關系,他們隻要快速站好隊,回去再去‘秋開’日挑一些文人雅士。
另一邊,孟先己出了宮門就被人打了,在巍峨高大的皇城腳下、肅穆莊嚴的石牆中間,隔牆的另一端似乎能聽到士兵巡邏走過的聲音,而在這終究被忽略無人注意的小角落裡。
孟先己被人套在麻袋裡對着除臉以外的地方一陣拳打腳踢,鋒利的掌刀穿透他的大腿手臂,血浸染了他繁瑣華麗的衣袍,濕透了麻質的布袋,石路上侵染了刺目的血迹。
待‘兇徒’發洩後離去,孟先己蹲在角落裡一句聲也沒有吭,隻是感覺身上沒了被踢打的力道後,才腦子恍惚的站起來,捂着血流不止的大腿和手臂,臉上依舊是淡漠冷傲的神情。
他在自己輸了的一刻就知道會是這個下場,甚至對方動了刀子他依然忍着,因為他知道幕後指使不會讓他死但也不會讓他好過,之所以沒讓自己死了,是顧念高位上的帝王,而這傷是做給所有妄圖奪他權勢的人!
自己注定成為‘榜樣’,用來震懾對他官位有企圖的所有人,讓衆臣自發把孫清沐的話當成自謙,就此消失在所有人心裡。
孟先己不得不承認蘇義的算盤打的好,他也不是不想防備,隻是沒料到來的如此快,快到不等他走出皇宮崗哨範圍,快到不等他給自己找個替身,直接對他動手了。
孟先己拖着鮮血淋淋的身體突然想笑,不愧是讓歐陽逆羽在得寵時也能栽跟頭的人,是他自以為是了。
孟先己靠在石牆上,未受傷的手無力的扯下麻袋,如此簡單的動作仿若用完了他最後一點力氣,倒在雪地上,昏迷的最後一刻他都在想:到底是他低估了蘇義眦仇必報的本性。
久候不到主人的侍衛,焦急的在角落裡找到了主子,慌忙把主子帶上車送回醫治。
報仇?
報官?
除非這侍衛不是孟家調教的,以為敢在皇宮範圍動手的人是白癡!
禁衛軍中,蘇義聽完屬下的報備冷哼一聲,揮揮手讓人退下,對付區區一個孟先己他尚且不用費神,如果此人夠聰明他就知道養好傷老實來上朝,從此把他那點小聰明拿去喂狗;如果他以為自己是盤菜,偏偏死咬着不放還要讨回公道,他不介意讓此人永遠從世界上消失!
莫憑一身黑色朝服從高台指揮上下來,見蘇義笑的人神共憤,心裡不禁冷哼一聲:敗類!
蘇義反而心情不錯的對他笑笑,解決了心頭一樁大事他當然高興。
從此男宮将名正言順的存在于世間,他何懼之有。
“蘇統領如果很閑,不如去查查南作坊新運來的兵器,否則,到時候不會用就丢人了。
”
蘇義絲毫不受莫憑的影響:“皇上睿智天成,咱們做臣子的有些不會是愚笨本然,何況,你怎麼就确定本大人不會!
莫大人還是多想想自己的新曲能不能讓你的情郎心動!
哈哈!
”蘇義特意咬重了‘情郎’二字,說完後甩身就走。
他唯一料錯的是皇上竟沒有順從孫康德的請求把孫清沐放出宮,皇後不是說過皇上不強求他們留下,既然如此,皇上為什麼為孫清沐破例!
為什麼呢?
莫非皇上在乎他……
莫憑冷冷的看着蘇義的背影,與這種人同朝為官已是對能臣的侮辱,想不道孫清沐能忍受與這種人同服侍一人!
科學院内,周天處理完早朝的事,見了幾個必要的大臣後,依照慣例與子車頁雪來到科學院驗收這次的成果。
此刻,占地面積廣闊,房屋相對特别的科學院内,周天圍着焰國第一台蒸汽汽車驚歎不已:“頁雪,你越來越本事了?
”才一個月的時間能從卡車上改造出自己都不抱希望的這玩意。
子車頁雪與同樣站在院中的滕修比皇上還要驚訝,剛才皇上開着這玩意繞着空蕩蕩的場地轉了一圈,那場景更令他們目瞪口呆,雖見證了卡車吊車在城建中的作用,但看到皇上開他所言的私家車還是有些驚訝。
周天卻欣喜不已,交通工具可縮短交易距離,物資運輸更離不開大型貨車,四通八達的交通網是經濟複蘇的基礎,而這之上的運輸工具卻也要先行。
周天圍着這台做工很足燃料奇特的蒸汽車,心中豁然而樂,想起自己在大英博物館見到的那輛更是覺的心中戚戚焉,想不道她也有親手弄一台的時候。
周天收回手,壓下心中的感概道:“讓你們加工的石油弄好沒有?
”
滕修從那台古怪但動力十足的‘馬車’上收回目光道:“回皇上,好了,你要的所謂石油去除了原有的雜質經過加工處理後已經達到标準。
”
周天滿意的點點頭,豪爽的拍拍她的老爺車,裡面的動力系統和打火裝置她一樣沒缺:“取來一些,倒入預留的小口裡。
”
“是。
”
片刻後,一輛動力更足,息速更快的黑色盒子嗖的一聲停在兩人面前,裡面的人笑的分外張狂:“不錯!
不錯!
”這才是汽車才是速度的魅力。
子車頁雪眼睛賊亮,那彪悍的速度太刺激了,比馬車都快,子車頁雪像多數男人迷戀小老婆一樣迷戀上了速度的魅力,一把把自得的周天扯下來:“我來,我來!
”
結果上去後踩了十腳喊了**句‘駕’也沒見這玩意動起來,甚至學着周天的樣子不停的撥弄圓圓的東西也沒動!
滕修在一旁看的心疼不已:“三少爺你别轉了,再扯就壞了!
心疼啊!
造這麼一輛很費時間!
”他也好想試試呀,一定很奔放!
但他小心的看眼在一旁揉胳膊的皇上,沒有吭聲!
他超出他的預計太多,讓人不自覺的心生畏懼。
周天站定揉好肩後一腳把子車頁雪踹到副駕駛上,示意滕修也坐到後面:“老子教給你什麼是技術!
陸公公讓兩邊的人通通後退,不準擋了設置的彎道。
”
“是。
”
周天鎮定的按下處理鍵,踩下油門,車子緩緩上路。
子車頁雪、滕修不自覺的驚呼一聲,紛紛抓緊身下的座椅,防止被帶出去,但面上一律強裝鎮定。
石油不同于蒸汽時的緩慢,車子瞬間提速,流暢的車身、較低的底盤、高動力制動系統,就連車輪都是稀有鳄魚的真皮,高速轉彎、急刹、提速、旋轉、直行與地面的磨損微小幾乎可以不計。
車後帶着寒冷的利刀,風聲從車窗上飛速略過,兩旁的景色幾乎融成一團,高速運行下的汽車起碼開到了極緻。
出身于高門之家,年少時也不良飙車的周天,讓倆土冒徹底見識了下什麼是急速的樂趣,手快速撥弄方向盤,躲過一個個密集的障礙,在刺耳的刹車和瞬間提速中,終于讓子車頁雪、滕修兩人徹底白了臉。
下車後更是一人抱着一個痰盂幹嘔。
臉色難看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周天含蓄的笑着,趴在車窗上把玩着車鑰匙賊賊的看着兩人:“怎麼樣?
刺激吧!
”要不要再來一次!
子車頁雪用眼神告訴她讓她‘滾’,但目光絲毫不掩飾對周天新坐騎的貪婪。
滕修則是驚訝此物的速度,如此之快比馬車更加便利。
------題外話------
魔媽是個脾氣很好的大家長,唯幾的幾次生氣也态度平和,她能任飛鹦鹉的大管理,是經過很多方面考量的,更是從陪了我六年的衆多鐵杆中選出一個(見我每本書的前幾名讀者),但有一點,她會踢長期潛水的,呵呵。
昨天沒更引起的問題,我看到了,與魔媽無關,現在咱們來說我的問題,這不是我第一次辦如此不地道的事,更不是一句‘有事’或‘抱歉’能說明的問題,沒更就是沒更!
什麼生病啊有事啊都是浮雲。
每次停更,我比你們想的更多。
之所以拖到五點後說,傷了大家每次刷新的心情,是因為到了五點我才能确定是不是不能更了。
以後無法更新,會在中午12點讓魔媽在評論區通知,防止大家後面一直刷的無奈,如果沒通知,一定會更新,再晚也一樣!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