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義心裡苦苦的,完全沒了剛才的意氣風發,甚至連嗆别人兩句的心也沒有,若有什麼是他無能為力的無疑是對上那些人時:“皇上,很麻煩嗎……用不用微臣叫其他人過來……”
蘇義想了想還是道:“您别憂心,您身體不好……”說着蘇義似乎覺的這些話有些無力,慢慢的閉了嘴。
周天沖他一笑,笑容明媚若光:“想什麼呢,沒事,不就是幾個喜歡亂竄的神經病!
你想多了。
”
蘇義看着她恢複如常的面色,心裡更不是滋味,是因為跟自己說了也沒用,他見皇上放下碗趕緊遞了蜜餞到她嘴邊:“這樣就不苦了。
”
周天看着蘇義小心翼翼的樣,呵呵一笑,故意在卷入蜜餞時咬了他手指一下,笑鬧道:“别哭喪着臉,你這樣擺着小資情調的憂傷還真讓人不習慣。
”說着伸手捏捏他俊俏的帥臉。
蘇義無奈的對皇上笑,心裡暖烘烘的,順着皇上的話笑着問:“皇上,什麼是小資情調的憂傷?
”
周天感受着甜在口腔流動的靜谧,眯着眼睛喊着笑:“就是沒事找抽的意思!
哈哈!
你變臉幹什麼!
朕又沒說你找抽!
喂别走啊!
真生氣啦哈哈!
”
蘇義已經站在門邊瞪她一眼:“不伺候您了,誰不找抽您找誰去!
”蘇義直接拉開木門出去,臉上的‘怒色’被‘憂愁’取代,吩咐候在門口的李公公:“去通知子車少主,就說我有事忙,讓他照看會皇上。
”
“是,蘇妃侍。
”
蘇義望着門廳内嬌豔盛開的花,無論哪一朵都比不上她燦若流光的笑,他何嘗不想霸占這個位置一直照顧她,讓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然後把什麼孫清沐、子車少主沈飛什麼的都弄死在墳地裡,可這時候,他留下能幹什麼,不要說駱主等人,就是對上個鷹風在他都得靠邊站。
蘇義面對滿庭嫣紅,深吸了口氣,毅然轉身去巡視禁衛軍,蒼勁有力的袖擺,在強烈的日頭下,銀光乍現……
子車世進來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陣陣笑聲,當他關上門笑聲戛然而止,這是為‘歡迎’他特意關上的‘聲音’,子車世見是子車頁雪在她床邊,挑了椅子的位置坐下:“好些了嗎?
”
子車頁雪瞥他一眼,沒看到他正跟皇上說話進來幹什麼:“好不好不會用眼看!
還是最近醫術退步了,改行‘問’了,如果那樣最好請個有水平的子醫。
”
子車世聞言擡擡眼皮看他一眼,頁雪還是老樣子,什麼都擺在臉上,木色的衣衫如今沾了周天的光呈現若有若無的黃色,卻因為土黃和明黃的交疊,顯得很詭異,若不是子車頁雪的長相壓制了衣衫的跳脫,真不知道是怎樣讓人糾結的場面。
“三弟還沒走,姨娘身體可好?
上次送的人參沒想惹了姨娘不悅,下次我會注意。
”
子車頁雪瞥他一眼:“不牢你費心,你還是想想怎麼練好你的醫術。
”
子車世也不動怒:“三弟什麼時候走告訴為兄一聲,為兄去送你。
”
“謝了,我母親最近身體不好,就不勞煩二哥了,免得你們互相過了病氣,愚弟到是羨慕二哥,可以在盛都這繁華之地呆着,即便主母病着你也不必親自侍候,倒是省事。
”子車頁雪不悅的看向周天,眼裡分明在問:這家夥怎還沒走?
子車世神情依舊:“三弟是說主母的風寒之症?
已經好了,隻是早晚吹了風而已。
”
子車頁雪聞言更不待見他了,憑什麼他娘不把他拽回去!
想到自己娘最近以累相逼的情形又有些無可奈何,隻是轉向一直不吭聲的周天,應了句:“你的話我答應了,繼存城的木質機械我包了,你給的職位我暫且坐着。
”然後嘀咕句:“反正在家裡閑着也無聊。
”
子車頁雪突然擡起頭:“你有什麼稀罕物件一定要給我送過去!
還有就是……”子車頁雪再次放低了聲音:“你沒事别把我忘了。
”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木雕的小人放周天手裡:“這個是我,你實在太難看不好雕,你沒事就看看我,想着點我,我走後,你就别去科學院了,沒有我你去也沒意思。
”
周天握住手裡的木雕,看着他落寞的神色,說不出挽留的話,是他母親要接他走,她能說什麼:“恩……”他怎麼會因為在家無聊接受繼存城的官職,分明是想幫自己。
“你就不留留我?
”子車頁雪突然生氣的看向床上躺着的周天,如果不是她身體不好,她敢這樣不輕不重的跟他說話,非收拾她不可!
枉費自己對她這麼好,她竟然簡簡單單就讓自己走,活該生病的時候跟自己道别傷心死她。
子車頁雪想到這裡突然傾身抱住了她,看似突兀的舉動,卻輕巧小心,問的話無比稚嫩:“你傷心嗎?
”
“好像……沒有耶!
哈哈,頁雪你生氣的樣子好逗。
”眼角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一閃而過。
子車頁雪再不懂事,這時候也不好刺激周天,隻是舍不得的抱着她,身上木色的衣衫如今完全變成明黃黃的顔色,這份天家的色澤襯得他也威武起來:“記得生好幾個大胖女兒。
”
周天聞言有些不解,随後也不見外的問了:“為什麼!
”
“這樣就夠分了,你看看你一個人應付後宮這麼多男人累出病來了吧,讓你别什麼東西都往家裡帶你偏不聽,這回你倒黴了呵呵。
”
周天隻好嘴角僵硬的陪着笑,白癡,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剛講了個有顔色的笑話,問題是你還沒成親沒有通房你好意思講:“趕緊走,生了也沒你的份分!
”
“也是。
”子車頁雪放開她,說不上為什麼有點不想走,就想這麼一直道别道别的把她道别哭,或者想讓她說些什麼讓自己不走的話,可想到父母命不可違,他便知道周天不會亂說話。
子車頁雪深吸一口氣,看着病怏怏的周天頓時有些豪情萬丈!
不就是走嗎!
又不是不回來了,等他娘再次出去遊曆,他就跑出來!
想通這點他也不郁悶了,站起身:“好好養着。
”
周天看着他重新恢複木色的衣衫再次羨慕不已,但看着他真正轉身,心裡莫名的悲酸,怎麼就要走了,這是她從心底敬重喜歡的木質大師,雖然笨了點,但更能從他沉積于一張張圖稿上看到純粹的熱情,那麼熟悉,那麼令人心折。
這樣的他難免另他母親不安,他那點小心思恐怕幾歲的孩子都能騙他買塊糖吃,那怪他母親要親自來接他回去,一直未曾拜見她老人家,是自己失禮。
周天握緊手裡的木雕,想起他以前給自己雕的小人,還倚在強調着性别,分明是想把自己氣死的節奏,這人……周天還沉寂在昔日的緬懷裡,就聽到他的聲音再次想起,正沖着子車世吼叫。
“我一定會回來!
别以為我不在你就能跟她怎麼着!
你喜歡她以為别人不知道!
回去我就給你告訴子車蓄德!
讓子車蓄德來抓你!
天天!
你等着我,我一定會回——回——”算了,說的好像離開她活不了一樣。
子車頁雪終究沒有說完便離開了他隻生活了兩年的皇宮,走在烈日當頭的街道,他眼睛突然澀澀的,迫切想讓老天爺來場大雨,掩蓋些什麼,可該死的太陽比子車世還礙眼,閃亮的挂在天上,灼熱的燒烤着大地!
子車頁雪走了一路,最終落寞的垂下頭,默認了自己的離開,他再笨也知道他要聽母親的話,娶一位賢良淑德的妻子,然後與她一人白頭偕老。
彌補母親不曾有的遺憾。
何況,娶‘賢良淑德’的女人有什麼不好!
他為什麼要那沒節操的女人玷污自己的情懷!
她不配!
不配!
子車頁雪想着想着……最終沒忍住如一陣狂風般消失在盛都的街頭,徒留一股木香讓街人叫罵句:誰tm沒功德心,吹亂了老夫的攤位!
子車世關上門,床上人已經趴在枕頭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子車世沒有靠近,反而挑了更遠的一個位置坐着,隻是吩咐一旁擔憂無措的陸公公再去熬碗藥,藥裡順便加了一劑安神藥。
周天想傷心很久來着,沒有一個人突然跳出來諷刺自己,沒有人擺弄着難看的木獸興緻勃勃的演示,沒有人一副小狗模樣的乞憐,可這到底不是生離死别,何況人家還是被媽叫走的,是正常的串門後走人,她在這裡吼叫什麼!
周天狠狠的在棉枕上擦兩下,吸吸鼻子不高興的躺好:“懷孕不好,情緒不好……”
子車世聞言這才上前為她把脈,至于周天的話他可不敢亂接,她自己能說她懷孕不好,别人可不見得可以,若是接了,恐怕就被她恨上了,理由是,不待見她家寶寶。
哎,女人啊!
“身體好多了,你想出去曬曬太陽嗎?
”
周天看着動作輕緩的子車世,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徒然的發現他和子車頁雪一點也不像,性格、長相、身形哪都不一樣:“他娘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
子車世想了想,中肯的道:“應該是一位标準的受寵千金的性子……”然後又補了句:“對頁雪是真好。
”
周天點點頭,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位略帶嬌蠻神情高傲的女子和一位時間沉澱下隻剩護犢心切的焦急,看來自己壞人了一把惹了人家媽媽擔憂,也是誰家媽希望誰家兒子跟自己這種愛好特殊的人走的近。
周天突然看着你身側離了手腕上的手,鬼使神差的問:“你娘呢?
”這位可是跟自己黏巴了很長時間也沒見被召回的主!
子車世笑笑,輕描淡寫的道:“我娘?
很普通的婦人。
”不知怎麼的不像讓她知道自己不被母親喜歡,好像說了就證明自己不好惹的母親不喜一樣:“你是不是有事?
”要不然蘇義不會讓路。
提到有事?
周天從子車頁雪給她的憂傷中回神:“也沒什麼,就是齊皇要來了。
”
子車頁雪微微蹙眉,表情陰重:“什麼時候到?
”
“不好說,駱曦冥似乎不希望他過來說是拖他幾日,駱曦冥肯定是不待見他來,鷹風流那裡不好交代,你說這齊七莫非真女人試多了想‘聊聊’孕婦?
”她沒說太過分的字眼,潛意識裡覺的此人不配她用自己開玩笑。
子車世被她不正經的語調逗的哭笑不得,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敢說,齊皇來時又不知道你有孕了,想到這裡子車世不禁垂下頭,孩子?
齊皇可千萬被拿孩子跟周天開玩笑,不行,不能讓他到,否則周天就有危險:“他不是經常迷路?
”
周天打斷他的美夢:“别想了,有種方式叫橫沖直撞!
他要是認為直行能到,肯定把沿路擋道的都殺幹淨,何況駱曦冥跟着,肯定能用的招數都用了,你說,駱曦冥會不會跟我兩手打齊七!
?
”周天眼睛閃亮的盯着子車世,畢竟駱曦冥跟鷹風流更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