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局外之人,沒學過女人的分憂之道,讓他如何坦然的看他走進後宮,并為之接受。
“……孫大人!
孫大人下官吃好了!
”
孫清沐回神,眼中沒有走神被抓的尴尬,依然和善的含笑:“随我來。
”
牧非煙反而不好意思了,心裡揣測他一定沒料到自己吃的這麼快,想到自己的私心,再看看前面的孫清沐,不禁覺的自己‘居心叵測’。
皇上正皺着眉聽皇後、千葉說話,臉上苦不堪言,男人沒敢訓她,兩個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她從頭哭到腳,擺明是說她不懂照顧自己,男侍們粗手粗腳,讓她搬去瓊林殿住。
“皇上,牧公子求見。
”
皇後、千葉為了避嫌,這才偃旗息鼓的退去。
但皇後的眼角還挂着心疼的淚滴,看得周天愧疚連連,可,真的是意外啊!
誰能想到輕撞一下會發生這種事。
牧非煙在距離皇上兩米外停住,恭敬惶恐的跪在地上,垂着頭,讓人看不見他的臉,語氣充滿愧疚自責:“皇上,微臣該死,微臣沖撞了皇上還沖撞了龍子,懇請皇上責罰。
”
說着‘誠懇’的頭就磕在地上,震的周天額頭一疼。
趕緊讓陸公公扶他起身。
孫清沐則退到了廊後,有些事不喜是可以不見。
牧非煙臉色刷白,神情愧疚的看着帝王的衣領,額頭的上紗布都不如臉色雪白,蓋住了他昨晚的傷,他垂着頭不敢讓陸公公扶,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聲音反而沒了剛才的惶恐:“皇上微臣有罪。
”說着又跪了下去。
周天慣性的膝蓋一疼,滿臉無奈,他磕頭能不能别這麼實在。
“微臣服侍皇上一年,竟沒有發現皇上……皇上……微臣有罪!
”說着又磕了一下!
周天趕緊讓陸公公捉住他,病還沒好再有了新傷,吏部新侍郎恐怕要暴斃在宮裡了,于是試着用玩笑的口吻道:“你要是能知道,朕還混什麼,好了,既然都沒事了,證明這個話題無需多提,說多了反而對不起上天保佑皇嗣的恩情。
”
牧非煙還想說什麼,張張嘴又怕有礙皇嗣硬吞了回去。
周天見他如此,心裡一陣無力,此人油鹽不進,她不是沒言說需要臣子勝過男寵,可他顯然是把職位做好進而恢複男寵,後宮不是裝不下他,而是……“你傷如果好了,就讓李公公送您回去,蘇水監擔心你一天,朕派人報了平安!
”
“皇上……”牧非煙首次擡起頭看向她,一見之下又臉色微紅的垂下頭,但快速被蒼白的臉色蓋過:“皇上,微臣……”皇上一定是嫌棄他了,是他斷了自己的路,他還能怪誰……
周天看着他傷心欲絕的臉色,要說沒一點恻隐之心不可能,但是她把他留下幹什麼!
後宮就夠煩了,他呆在這裡就真是心中所想?
沒有進來過,以為這裡是福地,可以随意見到她嗎?
周天最終狠了狠心,吩咐李公公:“送牧大人回去,派位太醫跟……”反而給牧非煙沾了是非,給他以後為官帶來不便,可是轉而想想,她覺着别人就不知道牧非煙的身份嗎。
“李公公派位太醫跟着,把前些日子天威國帶來的雪參給牧大人帶回去。
”然後轉向臉色更加蒼白的牧非煙,讓自己盡量心狠:
“非煙,你我也算多年情分,你是我帶出來的,我上次就說過希望你把心放在政途上,你做的很好,能入盛都替朕辦差,朕沒看錯你。
男兒志在四方,你母親也年紀不小了,不日也會跟您進京,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您的情誼朕收着可你母親的養育之恩你啟能這麼負了!
朕也是即将為人母的人,若我的孩子将來有一日愛一個女人愛到不顧我的感受,我就算支持了,心裡也有疙瘩。
你不比宮裡的幾人,他們在家都不是唯一,進了宮家裡一樣有侄有孫,可你呢?
你是你母親含辛茹苦帶大,考取了進士是她的驕傲,她對你的要求不高,隻是一個賢妻一位孩子。
你若堅持入宮,朕不能說會不會疼你,畢竟國務繁忙我沒那麼多時間分辨你是不是在後宮受了委屈,是不是遭人排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對窗不眠,你之于我就是後宮生存下的人,你有本事讓我多看你兩眼是你能力,可你若沒本事呢……畢竟你看蘇義等人也不是白癡。
”
牧非煙茫然的看着皇上胸前淡紫色的紐扣,紫色的還有淡淡的粉光,在日暮上好看的奪目,但……牧非煙不想承認這是事實,因為太亮反而有些刺眼,可他為之努力了這麼久的事就這樣沒了!
周天真看不出自己哪點好到讓牧非煙抛棄禮教死活入宮,不是她把人心想的自私,而是若是她,她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心放在别人腳下碾,但她也知道,帝王權威下的卑躬屈膝亦不少:“别讓你娘傷心。
”
牧非煙知道自己賭錯了,皇上不會讓他留在身邊,此刻他反而無痛了,擡起頭看着她,她真漂亮,即便是冷淡的說教時也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笑的時候親切,怒的時候妖娆,他為什麼不能動心,因為他是家中獨子!
因為他出身不好!
?
“皇上,您喜歡我嗎?
”
周天真想說,怎麼可能,她又不是從小當女帝培養的愛情觀,身邊有三四個已經很挑戰她的認知,何況……何況……牧非煙這款真不是她的菜。
周天看着牧非煙毅然的表情,他眼裡的堅毅似乎隻要自己一句話就能摧毀!
好像她握着他所有喜怒,隻要一個呼吸就能吹散他的生死!
周天突然怒了!
憑什麼!
她小心翼翼的為他們着想!
為他們的将來謀劃!
為他們的家人好!
在他們眼裡自己反而成了摧毀他們一切,讓他們不能深愛、狠愛的罪人!
她憑什麼得力不讨好,想進宮是吧:“後宮空着的院子很多,你要是喜歡讓清沐随便給你挑一個,若不喜歡,吏部的宅子也有空缺,想好了直接去找清沐!
陸公公朕有些累了,扶朕回去!
”
陸公公恍惚了一下,急忙上前扶着皇上走人,心裡七上八下,皇上這是……想通了?
還是賭氣呢?
陸公公小聲的在皇上耳邊鼓勵道:“皇上,其實您早該如此了,何必您非做了好人還不落好,這後宮地方多的是,誰是死是活的要進來就讓他們進來,人家竟然認為那是高興的事,皇上也不能硬生生折了人家這份福分!
”
周天坐回寝床後慢慢平靜了,暗怪自己太沖動,就憑非煙最初給自己‘驚吓’的人,也該為他多費些心。
陸公公看出皇上‘好心病’又犯了:“皇上,以奴才看您現在什麼都好就是沒了以前那不在乎的‘範’!
”
“還‘範’?
!
朕就該狼心狗肺一些,見男人就搶!
那好!
你現在站盛都大道上去,凡是姿色中上的都給朕搶回來填充後宮!
讓朕腐敗一把!
”
陸公公被皇上以往的潑皮勁逗笑了,上前拿起軟骨為皇上垂腿,咬着牙為皇上支招:“皇上,您之蜜糖人之毒藥,反之亦然。
這‘男人多少’本就不是皇上該操心的事,您隻需要沒事訓斥下朝臣,把焰國治理的妥妥帖帖的,男人什麼的沒子民在乎。
至于男人進出,直接交給三宮處理,誰喜歡收了給自己加重籌碼誰就收,至于要不要還不是皇上說了算,皇上想晾着誰就晾着誰,讓他們知道皇上的手段!
”
“然後老死宮中?
!
”
陸公公溫柔的捶着:“皇上又錯了不是,在對方心裡是天大的榮耀,再說……”陸公公驕傲的撫摸着皇上垂落在椅子上的墨絲:“皇上的姿容,足以讓他們望塵莫及,能服侍您是天大的喜事,皇上何須認為是委屈了他們,而不是委屈了皇上。
在奴才心裡,可沒人能配得上皇上的風華絕代,就是沈公子也不行。
”
周天看着陸公公笑容背後隐藏的意思,突然有那點茅塞頓開,自古男子為天,他們享受了幾千年女人的溫柔、包容,大度,帝王尤甚,為什麼輪到自己反而覺得他們吃虧了!
當他們享受三妻四妾時可曾想過女人是否委屈,可曾為她們心中更脆弱的感情擔心!
不!
他們沒有!
他們認為那是應該!
反之!
他們也活該:“朕怎麼覺得這想法有那麼點憤世嫉俗?
”
“皇上想啥呢?
”
“沒什麼,去把蘇義找來。
”說着享受的轉入軟榻上,拿起宮女捧盤裡的梅子吃下,如欺壓良民的惡主般:“讓他娛樂娛樂朕。
”
“诶!
”陸公公含笑的退了出去!
關上殿門時發現牧非煙還愣在門外,不禁冷着臉繞過他下去傳旨!
哼!
進來就進來,當皇宮的規矩是擺設,既然不領皇上的好意,就徹底享受享受後宮男子的不如意吧!
上次編排的《男訓十九章》孫妃侍剛碼好字體繁瑣,不易背誦,但不易背誦易抄寫,每個抄個一百遍熟悉熟悉總是應該的!
孫清沐站在走廊外,皇上與牧非煙的對話他聽到了,由衷為皇上如今的改變心折,他靜靜的等着牧非煙過來然後送他出宮,等了好一會見他還在那裡站着,心裡已經了然。
孫清沐上前,他明白牧非煙想進宮,但皇上提及他的母親還是令他躊躇,這是人之常情。
孫清沐收起自己的情緒,上前:“牧大人,時辰不早了,我讓小池子送您回去,蘇水監還一直等着你的消息,有什麼事回去好好想想,不急于這一時,牧大人說呢?
”
牧非煙茫然的擡起頭看向始終對自己耐心的孫清沐,他果然當得起傳聞中玉樹臨風四個字,更擔得起莫先生對他的執着,琴由心生,他此刻又以怎樣的心情勸慰自己,他喜歡皇上嗎?
牧非煙不敢問,想到這裡,反而快速垂下頭恭敬的退孫清沐一步:“非煙多謝孫妃侍。
”
“去吧,如果晚了宮門要落鎖了。
”
牧非煙轉身,待快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過頭蒼白的臉色在暮光下仿佛捕捉到孫清沐眼中的憂郁,當他想細看時眼消雲散。
“有事?
”
牧非煙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德妃侍,如果……下官是說如果,您覺的承乾殿的空院房梁結實嗎?
”問完後牧非煙心裡忐忑不已,他是不是問的太直白了。
可,這是他的機會,沈妃侍不喜歡他,蘇妃侍更不喜歡他,唯一肯照拂他的隻有孫妃侍,如果他進了宮入住孫公子的承乾殿,孫公子回像以前照拂别人一樣照拂他嗎?
孫清沐恍惚覺得自己有點失敗,他看起來是如此大度的人嗎?
若是讓人有這樣的誤會他深表歉意:“承乾殿年久失修,如果牧公子确定進宮,還是挑别的院子比較好。
”
孫清沐沒有轉圜的拒絕,亦沒有看牧非煙詫異的望過來的目光:“我就不送了。
”
牧非煙瞬間垂下頭,臉上火辣辣的疼,他……他……“對不起!
”
然後快速轉身,忍下突然來的眩暈感,快步離開!
……
蘇水渠等了他一整天,見牧非煙回來松了口氣,看見他額頭上的傷,心裡又開始擔憂,急忙然馬三扶他進去,見後面跟了太醫,收回心中的疑惑,待太醫為牧非煙診完脈去開藥後,才坐到牧非煙床邊。
“出什麼事了?
頭上的傷怎麼弄的?
你怎麼精神也這麼糟糕?
”蘇水渠看着牧非煙有些悲傷的眼睛,猜不出發生何事,就算蘇義等人為難牧非煙,也不該是心如死灰的狀态。
蘇水渠不禁小心的試探:“是不是,中了什麼人的埋伏……”導緻了皇上的不喜,皇上親自處置他了?
牧非煙突然轉向蘇水渠,才三年時間,他的變化并不大,身居高位也還像以前,袖口的線都開了還穿着,這就是沒有娶親的‘下場’嗎。
蘇水渠心裡更急,但又不忍再問,怕真的是傷心事讓他不好受,他們隻是關系還算不錯的老鄉,可不到探人隐私的地步。
蘇水渠剛要放棄,就聽到耳邊有聲音道。
“如果你可以入宮伴駕,你願意陪着她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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