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車世不自覺的看向他們,那一顆葡萄讓他久久回不過神來,表情也難得的變了又變,他自覺平日小童算欺主的奴才,可也沒……子車世不知道怎麼形容,但還是忍不住尴尬的喝口茶,不知該什麼表情看了周天一眼。
周天見狀,頓時呲呲牙把沒咽的葡萄卡住:“喏。
”示意可以喂給他吃。
子車世忍不住笑了,瞬間點亮周圍暗淡的光彩。
周天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子車世笑的時候很吸引人,讓久不動心的周天心裡也癢癢的,可惜她人生信奉一條準則,不對熟人下手、不跟兄弟親熱,看來她果然今晚該找個男人侍寝來沖沖獸性,可周天更偏向出去随便找一個,畢竟這裡的男人們花花腸子比她多。
子車世被周天看的很不自在。
周天笑的很自然,
陸公公掐着蘭花指把葡萄盤拿的遠遠的,然後繞到太子身後熟練的把太子散落的頭發束起:“太子要束什麼發髻。
”
周天伸着手臂去拔拉葡萄:“随便。
”
陸公公悄悄的捉住拂塵,竹竿的一端把果盤更加外移,才高興的繼續為太子束發:“少主,幫奴才去選個簪子。
”使喚人不當回事的陸公公,沒覺的有什麼不妥,在他心裡誰能伺候主子是誰服氣,誰也不能不識好歹!
子車世徹底愣了一下,久久沒回過神來,直到周天努着嘴讓他看排成一排的小太監,才無奈的站起,一眼挑中了一套淺紫色的發冠。
陸公公看着挺好看,為太子挽在烏發上。
周天不高興的拍拍頭:“拜托,你們兩個什麼眼光,頭上還配紫色像燈泡一樣難看。
”但她卻沒摘下來,免得被弄第二遍:“子車,吃飯,一會涼了。
”
子車世笑了笑,真是沒時間在這裡吃,拿起桌上的《農業概論》道:“我還有事,有時間咱們再聚,明天我的人會準時等皇上出現。
”
周天沒有強留,在思考明天怎麼讓皇上出宮,送走子車世後,周天面色不善道:“演武院在做什麼?
”
“回太子,在出練,你說的話統領大人記着呢,這麼大的雨也沒讓他們休息。
”
周天看眼外面的天色,點了點頭,皇城下動手的事沒這麼容易算了!
陸公公恭敬的退到一邊沒敢接話。
雨勢越下越大,地面成小河般流淌,屋檐下的水柱如珠簾般密集,白茫茫的一片雨霧。
大雨中的将軍府氣勢威嚴,壯觀森然,三萬大軍全部歸隊,跪的臉色蒼白,噴嚏連連,軍務燒了大鍋姜湯,給他們驅寒,大雨下的軍部從屬區一片混亂。
一匹快馬穿過無人的街頭,冒雨敲開了将軍府的大門。
高聳的圍牆内是八進八出的大院,層層環繞包裹住一代大将府邸的風光,夜幕下雨勢沖刷過假山流水,走廊上的水霧遮蓋的看不見前進的方向。
書房的燈亮着,歐陽逆羽聽完左衛的彙報,依然沒動靠在座椅上,桌上散落着一份翻看過的資料報告,。
左衛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心裡不禁驚了一下,不敢多言的侯在一邊也不吭聲。
過了很久,窗外的雨小了一些後,歐陽逆羽才收回目光,聲音有些疲憊道:“這次是我們欠缺考慮,皇城下動手,我和蘇義難辭其咎。
”
左衛立即單膝跪地:“是屬下無能,自作主張,帶兵進攻。
”
歐陽逆羽搖搖頭,若不是他默許左衛不敢這麼做:“我心裡有數。
”他今天提審了林天縱,審案走入死胡同後,大多是用刑,就算再清明的判官也不否認動刑是最捷徑的辦法,提審的六個人中交代了那天貴妃所在的閣樓的确有異常,證實林天縱确實做了什麼,單憑這一點,林天縱就不能洗脫嫌棄,何況那個男人的死更讓人越想越多。
歐陽逆羽歎口氣,在窗前坐了整個下午,他在反思為什麼會失了分寸,至于對蘇義動手,即便再來一次他依然會做:“左衛。
”
“将軍。
”
“跟我多久了?
”
“回将軍十年。
”
歐陽逆羽心想,夠久了,久到彼此熟悉的從不懷疑,林家地位已是不凡,想不到還會……
左衛試探的道:“将軍……”
“下去吧,辛苦了一天早點休息,我一個人靜靜。
”
左衛不敢叨擾将軍,悄悄的退了出去,心裡對林大人有些怨念,想不到那件事真與林家脫不了幹系!
還害的将軍被人議論。
歐陽逆羽在檢讨自己,從宮中回來的六位師父說起太子昨夜一夜沒睡,還有那部醫書,不禁讓歐陽逆羽對太子的懲戒生不起絲毫反抗情緒。
勵精圖治,歐陽逆羽又想到這幾個字,很勵精圖治的太子,但願往昔的事,他能真過去。
将軍府邸之外,一輛馬車駛過此地,子車世沒有向外看,隻是在想是不是在這裡呆的太久讓他患得患失起來。
子車世想到了周天,初來這裡,他很好奇歐陽逆羽是怎麼樣的人,周天會對他疼愛有加。
可到現在反而失去了那份好奇,猶如盛都的人對太子不切實的評論,他也并未覺的太子多愛歐陽逆羽,他這幾天也在追問,明明已經看到了結果,為什麼還不走。
但想到離開又有些不放心,下次周天找不到人會找誰?
他不會覺的周天離開他不能過,隻是擔心太久後他回到這裡,有人代替他的位置,成為周天身邊的那個人,有人可以無關乎男女讓你想陪他站在國度的最頂端。
雨勢慢慢變小,不管多晚,街頭又是紅燈高挂一片豔陽,這樣的夜色,也攔不住風流弄客的情懷,何況盛都還有四萬供他們調侃,為何不出來珍惜下賣弄的機會。
各大花樓熱鬧非凡,當紅的名妓早已有了包客,最清幽的琴曲也隻聞琴聲,不見醉顔。
周天忙完最後一份工作,書案上的折子被她翻了無數次,子時的更聲傳來,她卻睡不着了,都怪她下午沒事亂合眼,現在好了,望着窗外漆黑的雨,越看越無聊。
周天心裡數着羊,又把明天上朝的内容過了一遍,發現還是沒有睡意,逼不得已把藥戲看了一遍,最後周天無奈的從桌子上爬起來,不得不面對一個現狀——她失眠了。
周天微小的動作驚動了昏昏欲睡的陸公公,陸公公見太子眼睛明亮的看着周圍,還是試探的問了句:“殿下,您要就寝嗎?
”
周天又趴下,無趣的點着毛筆架上筆毛,睡不着。
陸公公過了一會,再次開口:“要不,奴才去傳人侍寝。
”揍别人一頓出出力就困了。
周天搖搖頭,那些男人美則美矣,隻是想到他們代表的地位什麼興緻也沒了,萬一寵幸升官很麻煩的,何況她怎麼寵,煩死了。
陸公公見太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着了急,太子睡不着奴才沒有對策就是奴才失職,讓太子這麼低迷,陸公公覺的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突然陸公公道:“太子,咱們出去打獵吧?
”
周天無語的指指外面的天色:“你認為有獵嗎?
”
“當然有。
”隻要太子想現在外面立即就是晴天原野,可盡情讓太子拉弓。
周天不感興趣的搖搖頭。
陸公公萎靡下去,但頓時又再次精神:“太子,咱們去逛街,肯定能找到讓太子心動的東西?
”陸公公說到東西時,特别加重了兩個字的發音。
周天趕緊搖頭,她才不去搶男人!
太丢人了!
陸公公不放過她,太子這樣低迷總不成樣子,給太子找點事做,太子才好休息,何況家花再美也看膩了,後宮也好久沒進新鮮血液,難怪太子提不起興趣見他們:“太子,你不試試怎麼就搖頭呢?
這個時間正是各方才子俊傑出門的時候,咱們也去看看不是正和太子秋闱的意思。
”
周天下巴抵在桌子上,挑起一隻眼睛看陸永明,一手撥拉着毛筆一手玩折子,也想起李白、杜甫、蘇轼都逛青樓,可這些人不都沒在政治上多有成就嗎,後倆人可塑性還強點,前一個太太浪漫了不好說:“不去。
”
陸公公再往筆架上添根粗嚎筆給太子摸,笑容别有深意道:“殿下,城西的‘貴人院’這兩天有好貨競标。
”
周天翹起兩眉毛,死陸公公鼓動她逛青樓,真以為你主子是男人,不過确實好久沒喝酒為男人一擲千金了,不禁想起幾個姐妹一起捧紅小帥哥的手腕,猶如名流二代捧明星一樣,偶然她也參與姐妹們捧的名角,可……周天想到破國家立即垂眉:“不去。
”
陸公公眉毛也一挑再次誘惑的重申:“殿下确定不去?
”
周天瞬間蹦起來,批衣服往外走:“對帶點銀子。
”靠!
忙了這麼多天沒道理不讓她放松一下!
陸公公立即叫上賀惆賀怅走人,其他人則一個沒帶,太子去‘野炊’也不是多光彩的事,這裡是盛都沒人敢在這裡下手。
雨已經停了,漆黑的屋檐上偶然掉下水滴落在積水的小坑裡,風吹過,寒冷異常。
周天精神的透過馬車向外看,熱鬧一天的盛都此時非常安靜,冷風從窗内吹進,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周天轉而靠在車背上,按動一個按鈕,左右的車闆敞開,落下一幕晶瑩剔透的珠簾。
賀惆賀怅回頭看了太子一眼,見太子悠閑的哼着小曲,便不做聲的收回目光。
紫色的牡丹長袍鋪散在偌大的馬車上,華貴的擺設卻比不過人的氣質,夜幕下襯托出一位風流倜傥的男子。
陸公公自豪的頻頻點頭,他家太子容貌一流,寵了誰也是對方占便宜。
馬車繞過三條街,眼前所見豁然不同,整條街一反前面清冷,燈火通明、豔歌笑語。
周天不悅的閉上眼睛,又豁達的睜開,她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參考不是,人家有銀子花在哪也是對方的自由,她沒權利要求所有人無私奉獻。
馬車放慢了速度,但沒有停下。
陸公公更加謹慎的盯着太子的表情,隻要太子對某一處表現出不同尋常的關注,馬車就會停下。
周天的到來,立即引起了各方關注,華麗放光的馬車,車内雍容尊貴男子和一看便不是等閑之輩的護衛,讓很多有眼光的仆人立即回去通風報信。
周天悠然的經過,乘坐的馬車如一道亮麗的風景,吸引了很多對窗觀雨的男男女女。
周天在馬車經過一座不起眼的建築時停下:“聞香台?
”她記得這裡,白天賓客滿門的聞香台,想不到晚上會不亮燈。
陸公公扶着太子下來。
周天剛踏入聞香台的範圍,頓時燭光亮起,霓裳舞動,精巧的圓形轉盤随即轉動,流瀉下點點星光,瞬間照亮了昏暗的聞香大門,一座美輪美奂的大門換換開啟,巧笑嫣然的女子從門前飄過,微微行了一禮離開。
陸公公頓驚。
賀惆賀怅急忙上前護駕。
周天眼睛微眯,看了眼她剛剛落腳的地方,心裡頓時展開一抹壓抑不住的笑:很好,氣體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