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忘了那天早上太子氣沖沖的進來盯着要走的蘇水渠的擔心,太子何曾如此對過後宮的男人,太子或許是有心的,隻是給了别人罷了。
如今送來一盤果子,不知是想安撫自己尚且有用的存在價值,還是讓人們淡忘宮外那人的存在。
“公子,您怎麼了?
”
“賞給你了,若是不喜歡就倒了。
”
顧公公一驚,焦慮的看着主子頭也不回的進了内堂,不解好好的一盤果子,怎麼就惹惱了脾氣向來挺好的主子。
……
焰國的美,在于河西谷底的風光秀麗,這裡融彙了焰國最早的工匠藝術,這裡據說歸隐着一代代大能,這裡書香之音繁盛,這裡谷道飄香,是焰國為數不多的細糧種植基地。
牧非煙調任的地方就是這裡,焰國的腹部要塞谷城,據說這裡在去年年末劃分給了心妃的兄長做封底,可一直沒有下發批文,如今新晉的郡爺又被太子關進大牢,誰也不敢再輕言河西谷地的歸屬問題。
河西都尉是去年秋闱的榜眼王平,他對牧非煙并不熟悉,隻知此人近一年來履曆豐富,不停調任,可惜均不見升值,以牧非煙任過縣令的地方來說,這裡無疑是最好的地方。
但隻有牧非煙知道,他外方了,試問在王平的管轄地他除了功績還能做什麼。
牧非煙坐在衙門内,看着太子送來的‘辛苦了’幾個字,不知該喜該憂,太子大婚,之于焰國都是幸事,可是那人還記得河繼縣小小的自己嗎?
盛都宮廷何等的男色風光,就算自己再不想讓太子忘記,也終會被遺忘吧。
“牧大人,想什麼呢?
你呀就是思慮過多。
”席受奉自發的入座,心中多是見到老友的高興:“呵呵,想不到你我有共事的一天,當年若不是你勸說我五人參加秋闱現在也不會有今天,雖然河西不是我全全說了算,但隻要有我一天,牧大人在此絕不會受了委屈。
”
牧非煙但笑不語,從離開太子後一年的奔波,似乎耗完了他曾經年少輕狂的氣節,如今竟有種心緒蒼老想要歸家的不思進取。
席受奉見他不語,無奈的看着眼前正直青年,秀美俊朗的年輕人,以牧大人的條件,想進門做妾的比比皆是,隻是不知他為何至今沒有娶親。
他們五人起初因為感激牧大人,也曾試着送一些美眷過來,可竟落的永遠是丫鬟的下場。
可牧非煙再無心,有意的女子也多的是,這不,他今天就是不得不厚着臉皮給娘家的小姨子談談口風,哎:“我就說大人該安頓下來,何苦去哪苦寒之地折騰自己,牧大人今年有二十了吧。
”
牧非煙驟然看向席受奉,這樣的開場白他聽多了,他娘一個月能唠叨他六十多次。
席受奉頓時有些尴尬:“呵呵,我沒别的意思,隻是牧大人,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下終身大事,你看,咱們太子都大婚了,你也該想下自己。
”席受奉厚着臉皮說完,迫切的盯着牧非煙,希望他給自己這個不是上司的上司點面子。
牧非煙握好手裡的字條,沒打算接席受奉的話:“喝茶嗎?
”
席受奉聞言就知道沒戲,真不知牧非煙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這麼多年,環肥燕瘦就沒有讓他動心的嗎:
“哎,我也不勸你了,不過你别怪我多話,以大人的資質還是早日大婚為妙,雖說太子大婚了,可我聽說還是不凡有送男色進宮的大臣,隻是以前的名送換成暗給而已,這不,城裡該調訓好的小官昨日被送進盛都了,就是不知能不能被選中。
”席受奉說着無奈的歎口氣,可想象太子這一年的功績,也隻能當不知道的給太子歌功頌德。
牧非煙聞言臉色有些發白,可想象連施天竹也沒進太子身,牧非煙不自覺的松口氣,如今的太子怎麼會看上那種地方出來的男色,遙想當初他與太子的纏綿,也不知糾纏的是痛還是想念。
“怎麼了?
牧大人?
”
此時一位長相秀麗的小姑娘走來,不似一般的小丫頭般怯弱,反而透着一股小家碧玉的靈動氣質:“席太守安,大人安,老夫人聽聞席大人在此,特意派奴婢來請大人留下用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
席受奉哈哈一笑:“你呀!
半年不見還那麼得老太太歡心。
”席受奉說着不自覺的看了牧非煙一眼,見他的目光沒有落在對方身上,不禁有些唏噓:“好,你回了夫人,席某叨擾了。
”
待女子走遠,席受奉看眼兄弟,神秘的道:“别說你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
牧非煙詫異,急忙從回憶中回神,茫然的問:“什麼?
”
席受奉見牧非煙如此不受教,無奈的搖搖頭不談了:“算了,喝茶,茶水不錯。
”
……
周天站在窗前,一襲鑲金太子服威嚴肅穆,窗前的人眉目安然,不知道在想什麼,桌子上擺放着月國的勸和文書,書房内熏香袅袅安靜平和。
宮女太監垂首立于兩旁,呼吸輕盈,巍然不動。
不一會陸公公推門進來,拱手道:“殿下,孫大人、宋丞相、尹大人、孟大人求見。
”
周天揮揮手,衣袖間盡顯帝王之态:“傳。
”
宋岩尰、尹惑、孟先己、孫清沐看完手中的命诏,不約而同的看向神态自若的太子,看不出太子是喜是憂。
宋岩尰率先道:“殿下,月國與我國多有沖突,且熟知我國環境,殿下行事需三思啊。
”
孟先己合上命書道:“太子,您心中恐怕已有定論,目前來看,我國對月戰事,總體可圈可點,赢得了多數人的肯定,但殿下,此戰雖可打下去,我國也不見得一敗塗地,可我國畢竟處在内憂外患時期,實在不宜拉長戰争時間,何況月國措辭略帶誠懇,可見也不想激化矛盾,但若說月國沒有對我國一戰的實力也不盡然,隻是月國國内勢力混雜,恐怕亦不想拖延戰争時間,殿下何不成全了月國此舉。
”
孫清沐與孟先己觀點一緻:“殿下若想對月國動手也不急于一時,此次之後,料想月國也不會再輕易對我國動武,微臣覺的目前的關鍵是,如此給月國答複,才不弱了焰國威名。
”
尹惑聞言上前道:“殿下何不先曲意試探,既不答應也不反對,待前線再有捷報時,再言和談。
”
周天心想,得!
這幾人不單把主意定了,且通向主意的道路都預備好了。
周天思索片刻,沒否定他們的提議,她并不是好戰分子,雖然也曾熱血的盼着‘打到小日本’,可在戰言戰,她信任這幾位文臣比自己在政略上有更深刻的認識:“既然如此,便交給番院處理,下去吧。
”
“是,殿下。
”
四人走出太子書房,不自覺的紛紛松口氣。
焰國何時能讓月國遞上勸和書了,雖然名為‘命’,可措辭已見嚴禁,往年被當成月國後院的焰國,如今已經有了可與對方一戰的實力,不得不說,太子暗自的努力令人心悸。
宋岩尰不得不說,自己老了,能在有生之年多服侍太子幾年,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尹惑也心有戚戚焉,有時也糾結與該不該怨恨太子當年的所作所為,可身為人臣,哪有資格有太多怨恨。
孟先己是新臣,臉不如衣服的好看的容貌上,絲毫不掩飾詫異,太子為子嗣屠城那些年他親自見識過太子的殘暴,太子昏庸全國皆知,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
孟先己看不見臉的臉上露出一抹探究,目光恬不知恥的看向與太子最親近的孫清沐,更恬不知恥的問:“孫大人,你覺不覺的太子變了?
”
尹惑、宋岩尰聞言通通信一步告辭,少惹是端,是老臣的求生之道。
孫清沐淡淡的道:“還好。
”
“太子平時也有這麼正經的時候?
不是說太子平日除了打你們、殺别人不會做别的,怎麼現在看來如此精明?
”能不費吹灰之力換上自己的臣子,誰敢說太子沒有弑君之意!
孫清沐聞言驟然看向孟先己,目光硬從孟先己領子上移開才能找到對方的臉:“太子英明與否,豈是你我可以揣測,難道孟大人忘了,太子年少時是所有皇子中最聰穎的一位。
”
“知道!
隻是後來也發現,還是最殘暴的一位,唉?
太子現在還虐打你們嗎?
”
孫清沐望着孟先己不恥下問的認真樣子道:“孟大人何自己試試?
”
孟先己聞言悲憤的搖搖頭:“怪我出生時,沒得老天眷顧,恐怕此生無法服侍太子。
不過,孫大人,在下說的是事實,你我都知太子不是此刻的性情不是本性,如今太子硬生生壓下自己嗜殺殘暴的本性,力求讓焰國興盛。
可萬一哪天太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怎麼辦,到時候豈不是生靈塗炭、草木不生,在下之所以問你‘太子是不是還施暴’是問問太子有無發洩渠道,書上言,雙重性格的人,最該有釋放自己的方式,大人,有沒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