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根治,就是要一輩子拖着病體,隻能調養,而無法完全治愈。
寒钰眼下的身體狀況,九傾心裡清楚得很,所以才沒有詳細地詢問,但陳太醫顯然并不知道九傾已經清楚了钰王的身體狀況,思及二人素來感情深笃,便主動解釋一二。
九傾什麼也沒說,隻淡淡命道:“先開藥吧。
”
陳太醫聞言,恭敬地應下,“是。
”
說着,便命随身跟來的太醫院侍者準備筆墨,他坐下寫了方子,随後遞給九傾:“請殿下過目一下,這是老臣給钰王的用藥,其中有幾味藥引需要在大内密庫中取得,殿下若是覺得沒問題,老臣需要殿下的手谕。
”
九傾淡淡掃了一眼,随意點頭道:“紫陌,跟陳太醫回宮一趟,就說是我的命令,讓陳太醫去密庫取藥。
”
“是,殿下。
”紫陌恭敬應下,轉身朝陳太醫道:“陳老先請。
”
陳太醫朝九傾行禮告退,便随着紫陌一道離開了钰王府,進宮去了。
兩人離開之後,房中又陷入一陣短暫的安靜。
“雖然我不知道四哥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拿自己的身體糟蹋,這樣的行為顯然一點兒也不聰明。
”九傾站在屏風外,看着半靠在床頭的寒钰,“四哥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難道連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自己都無法判斷?
”
寒钰微默片刻,随即擡眼,對着九傾淺淺一笑:“以前我從沒想過,昔日的小丫頭不但一夕之間改變了這麼多,教訓起四哥來,居然如此有威儀。
”
九傾一窒,眉頭皺起。
“我很高興。
”寒钰道,“這樣的傾兒,才有足夠的魄力承擔起一國之君的責任。
”
頓了一下,他溫柔笑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傾兒放心便是。
”
放心?
九傾目光疏淡看了他一眼,她有什麼不放心的?
自己作踐自己,是死是活跟她有何關系?
他要是能直接把自己作死了,也省得她再費心去防備他生什麼陰謀詭計了。
“四哥休息吧。
”她淡淡道,“這段時間讓皇姐經常過來,她可以照顧你,我先回去了。
”
寒钰點頭:“嗯。
”
九傾于是不再逗留,轉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寒钰身子未動,目光安靜而柔和地注視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中,才靜靜地垂下眼,眼角洩露出絲縷哀傷。
“四哥。
”燕公主走近床邊,臉色憂急地看着他,“我方才在外面聽着四哥和傾兒的談話,四哥……是故意的?
”
寒钰垂眼不語,臉色蒼白得近乎羸弱。
“為什麼?
”燕公主不解,“四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
為什麼?
寒钰怔然片刻,緩緩開口:“因為我,做了一個夢。
”
做夢?
燕公主一呆,跟做夢有什麼關系?
“紅蓮盛會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寒钰揚唇,努力地使嘴角上揚,然而唇角輕顫了幾下,最終卻隻是揚起了一個苦澀的弧度,“我隻是不想讓她……”
再一次恨我。
這句話,終止在溢出唇畔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