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銘的話一經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一句問話,惹得吳**一連串的譏諷,心裡那絲後悔被吳**的譏諷擊得蕩然無存。
趙世銘從小呼風喚雨般長大,身邊的女人,更是對他低眉順眼。
他何時受過如此嘲諷?
趙世銘惱羞成怒的說道:“你一個大姑娘家,跟個外男一起上山狩獵,你都不怕跌臉了,我怕跌什麼臉?
真是笑話兒。
”
白啟岩沒想到趙世銘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白啟岩臉色發白,一個姑娘家清譽多重要?
他怎敢說這樣的話?
白啟岩忍着心裡的怒火,一臉鄭重的說道:“世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慎言慎行的道理,你該是懂的。
”
吳**的譏諷已經讓趙世銘下不了台了,白啟岩的告誡讓他更加難堪。
在趙世銘心中,白啟岩一個窮書生,無人無勢。
若不是候府的太夫人收趙群芳做義女,他算個什麼東西?
憑什麼出言訓斥他?
趙世銘嗤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一個破落戶的庶子之子,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你以為,你中個解元,你就高人一等了?
我去,以不用鏡子照照,就你這副窮酸樣,也配對我說教!
”
“趙四,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吳明遠的聲音從邊上傳過來。
衆人側頭看向吳明遠,隻見吳明遠站在雪地裡,左手提着一隻兔子,右手指着趙世銘。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趙世銘見一臉怒容的吳明遠,反應過來自己又說錯話了。
當着衆人的面,他又拉不下臉來說軟話,嘴硬的說道:“怎麼了?
我說錯了?
他不是破落戶的庶子之子......”
趙世銘揚着頭,話還沒有說完,隻覺得一個東西飛向自己。
趙世銘本能的将身子往後仰,想要避開飛過來的物體。
避讓不及,趙世銘隻覺得左邊的肩膀傳來疼痛,人跟着從馬上摔掉下來。
在場的人,沒有想到吳明遠會出手,驚愕的愣在當場。
趙世銘的小厮如楓最先回過神來,麻溜的上前去扶趙世銘,擔憂的問道:“四爺,摔到了嗎?
”
趙世銘甩開如楓的手,從地上站起身來,惱怒的瞪着吳明遠,怒斥道:“吳明遠,很好,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為了個窮酸鬼朝我下手,你真的很好。
”
吳明遠把手裡的兔子扔出來,人已跟着走向趙世銘。
趙世銘站起身來時,吳明遠已經走到他跟前。
吳明遠伸手抓住趙世銘衣裳的前襟,把他拉得靠近自己,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口中的無錢無勢的庶子,是我的先生。
天地君親師,可明白?
古人說,父生之,師教之,君食之。
非父不生,非食不長,非教不知生之族也。
古人還說,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師,是禮之三本也。
你是舉子,這些道理你不懂?
先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你可明白?
人該尊師重教,不是嗎?
”
趙世銘被吳明遠責問得回不上話來,當着衆人的面,又羞又惱,臉憋得通紅,擡起手來想要推開吳明遠。
奈何吳明遠的力氣大,趙世銘一時沒有推開,吼道:“吳明遠,你這個武夫,松開你的手。
”
吳明遠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兩分,趙世銘隻覺得人都要被吳明遠提起來了,臉更靠近吳明遠。
吳明遠擡起下巴,眯着眼看着趙世銘,壓低聲音說道:“對候府來說,沁園一家子從來就不是外人。
岩哥兒一家人是候府的坐上賓!
岩哥兒是我弟弟,是六妹妹的岩哥哥,明白?
而你,從知道你做那些不恥的事之後,你在候府一衆人心裡,就是外人,和候府沒有一文錢關系的外人。
你可記好了?
”
趙世銘之前是嫌丢面子的惱怒,此刻聽了吳明遠的話,是被吳明遠的話激怒。
“遠哥兒,你别把自己太當回事,你有什麼資格代表候府,你不過是候府的庶子,你的身份比那窮酸書生高得了多少?
”
吳明遠的臉上随着趙世銘的話露出笑來,“銘哥兒,記好了,候府的一個庶子之子也不把你看在眼裡,我不屑于虛僞的給你笑臉,明白嗎?
”
吳明遠說完,放手用力一推,趙世銘往後連退兩步,腳絆到地上的枯枝,趔趄的晃一下摔倒。
如楓立即走過去扶他。
吳明遠沒有再多看地上的趙世銘一眼,轉身走到吳**的馬邊上,伸手牽着吳**的馬,“走了。
”
吳**感激的叫了聲,“四哥!
”聲音帶着哽咽。
吳明遠擡頭看看吳**,安慰道:“乖了,我們走。
”
趙世銘站起身來,看着吳明遠牽着吳**的馬走遠,心像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般,空落落的。
趙世銘恍惚中,突然明白過來,從小跟他親密無間的兄弟離他越來越遠了。
鄭緻遠看一眼走遠的幾人,回過頭來,見趙世銘在發愣,問道:“趙四,剛才那位姑娘是候府的六小姐?
”
趙世銘回過頭來看了鄭緻遠一眼,沒有回他的話,走到自己的馬身邊,翻身上馬。
鄭緻遠沒有得到趙世銘的回答,接着問道:“趙四,剛才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候府的六小姐不願意給你?
而去找那個窮書生?
”
趙世銘勒住已經起步的馬,扭頭看着鄭緻遠,沉聲說道:“你如果不想惹事兒,最好管好自己的嘴。
”
鄭緻遠從趙世銘的話裡得到大量的信息,八卦的說道:“放心了,我隻是問問,哪裡會到處亂說。
”
鎮遠候府的人,他哪裡惹得起!
趙世銘的情緒低落,不想跟鄭緻遠多說,騎馬往林子裡走去。
鄭緻遠見趙世銘往前走,忙催馬跟上,“哎,趙四,按說,以威遠伯府的條件,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人家,你又是新出爐的舉子。
以你的學識,來年再參加春闱,一舉拿下進士也不在話下。
有威遠伯府支撐,那是前途無量的。
她怎麼不選你,反而去選那個窮書生?
”
趙世銘從來沒有覺得鄭緻遠這麼聒噪,揚起馬鞭甩在馬屁股上,揚聲說道:“狩獵乏味得很,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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