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月朝前走，趙四落後半步跟在身後，一起往南門行去。

　　 一路上，越走人越多，走了将近半個時辰，二人出了城門。

　　 白如月見到城外一家家粥棚及排在粥棚外長龍的隊伍，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白如月在外轉了一圈，轉身往回走。

　　 進到城裡，白如月對趙四說道：“我走累了，咱們找間茶樓坐坐，歇歇腳。
”

　　 趙四點點頭，領着白如月進到邊上的潤福軒。

　　 趙四問道：“姑娘，坐樓下還是樓上？
”

　　 白如月環顧一下四周，“歇歇腳，在樓下坐坐就成。
”

　　 趙四點點頭，帶着白如月坐到靠窗的桌邊。

　　 不一會，茶博士送上茶水，趙四又點了些幹果點心。

　　 白如月端起桌上的杯子，手捧着杯子暖暖手，低頭輕輕的吹一口，抿了口熱茶，杯裡的熱氣撲身後臉上，頓時不覺得寒冷。

　　 白如月抿了一口茶，手捂着杯子，擡頭看向窗外，見到城外的很多人端着湯盆往城裡走，城裡的人拿着空的湯盆往城外走。

　　 趙四見白如月看着往來的人群，解釋道：“今日各家施粥，城裡很多人家，便拿着物件去盛粥，連着幾日，家裡都不用做飯了。
”

　　 白如月點頭道：“世人不易，能省就省些。
”

　　 趙四想起在青城那段日子，跟着感歎道：“确實不易。
”

　　 白如月眼盯着來來往往的人群，曾經，她跟三哥，趙四、秦小方也擠在讨粥的隊伍裡。

　　 那時的趙四，隻有一隻手，卻端着個大湯盆，衆人讓他在家歇着，他卻說，“日子不易，能省就省些。
”

　　 趙四叫道：“姑娘，好像是吳氏。
”

　　 趙四的聲音讓白如月回過神來，順着趙四的目光看過去，見一個身着青衣長祅的男子抓着一個身着青花短襖的女人，面目猙獰的朝女人說着什麼。

　　 青花短襖的女人用力奮争着想甩開男人的手，男女力氣上的懸殊，男人的手像鉗子一般卡住女人的手手臂，女人怒目，卻反抗不得半分。

　　 白如月看過去時，青花女人背對着她，她看不到青花女人的臉。

　　 趙四見白如月沒有出聲，接着說道：“在下看到那女人的長相，好像是趙爺之前的娘子吳氏。
”

　　 白如月眼緊盯着被揪住的女人，見青花襖女子擡手用力掰青衣男子的手，被青衣男子用力扯一下，青花襖女人跟着趔趄一下。

　　 青衣襖女人趔趄一下，正好面朝白如月。

　　 白如月看真切女人的臉，正是被舅舅休回家的吳氏。

　　 趙四問道：“姑娘，要不要幫幫吳氏？
”

　　 吳氏跟男人的扯扭引來很多閑人圍觀。

　　 白如月正想讓趙四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卻看到一個身着月白錦袍的男子伸手拍了一下青衣男子。

　　 趙四驚訝的脫口道：“朱四？
”

　　 白如月轉頭看一眼趙四，問道：“哪個朱四？
你認識？
”

　　 趙四示意白如月道：“剛才出手那人，朱四，朱景風，晉王妃嫡親的弟弟。
”

　　 白如月不由得轉頭看向人群裡和青衣男子理論的朱四，遠遠的看過去，此人氣宇軒昂，品貌非凡。

　　 白如月低聲問道：“朱四認識你？
”

　　 趙四搖搖頭，“不認識，在泉州時，有一次跟着妙真去城裡辦事，遠遠的見過朱四一回。
”

　　 白如月點頭道：“那你過去聽聽，吳氏跟這男人是什麼情況。
”

　　 趙四點頭應下，轉身出了茶樓。

　　 趙四離開後，白如月坐下來繼續喝茶，時不時看一眼窗外的人群，晉王妃的弟弟朱景風。

　　 晉王上位後，他在朝中呆了幾年，便退回福州做閩南書|院的院長，據說他才情，品行極高，晉王欽佩他的才學，多次求賢讓他出任右相，均被他婉拒......

　　 片刻後，趙四回到白如月對面，低聲說道：“姑娘，那個男子是吳氏的哥哥，說吳氏拿了他銀子，要吳氏将銀子還予他。

　　 吳氏說那些銀子都是她的，是當初趙爺休她時，給她的銀子。

　　 她分成幾處藏在屋裡，被她大哥偷出去賭輸了，隻剩下最後一點碎銀子，她不敢藏在屋裡，便将其帶在身上，可她大哥一點碎銀子都不讓她留。
”

　　 白如月擡頭看向人群，正好看到朱四的随從擡腿踢吳氏的大哥，問道：“朱四這人風評怎麼樣？
”

　　 趙四順着白如月的目光看向那抹白色的身影，回道:“在朱家衆弟子中，屬于佼佼者，有學識，有教養，極得朱家長輩的器重，據說晉王妃極寵這位胞弟。
”

　　 白如月再次扭頭看向窗外，見圍觀的閑人已經散去，人群散開，白如見到一瘸一拐着離開的吳家大哥及朝朱四鞠躬感謝不已的吳氏。

　　 白如月收回目光，低頭喝着杯中茶。

　　 白如月再擡頭時，見到朱四帶着随從進到茶樓，隻見小二快步迎上去，熱切的叫道：“四爺！
”心裡愣一下，這間茶樓是朱家的！

　　 朱四微微點點頭，朱四身邊的長随對小二說道：“送一壺鐵觀音上來，鄭大爺來了，讓他直接上二樓。
”

　　 小二立即點頭應下。

　　 朱四帶着小二徑直上二樓，在樓梯的轉角處，敏銳的感覺到有人看他，下意識的看向白如月和趙四所坐的位置。

　　 白如月見朱四看過來，沒有避開目光，主動的迎上朱四的目光。

　　 朱四與白如月的目光對上後，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深看了白如月一眼，随即把目光移開。

　　 白如月見朱四移開目光，跟着把目光收了回來，低聲對趙四說道：“這間茶樓是朱家的？
”

　　 趙四疑惑的看向白如月，搖頭道：“在下不知曉，姑娘是怎麼看出來的？
”

　　 白如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從小二對朱四的态度看出來的。
”

　　 趙四轉頭看身向小二，小二正忙着招呼着進門的客人，“小二還是小二呀，熱情的招呼客人。
”

　　 白如月淡笑道：“剛才小二見到朱四隻親熱的叫了聲四爺。
你再看看他待旁人。
”

　　 趙四端坐着，豎起耳朵聽小二的聲音，“客官，裡邊請。
”

　　 “哎喲，趙爺來了，裡邊請，裡邊請。
”

　　 “王爺，很久沒有見您老來，您老還坐原來的位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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