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老太太聽後，把屋裡的瓷器砸了個遍。

　　 第二天，黃老夫人讓人給她送一堆土碗，帶話給她，她這般不愛惜物件，隻配用粗鄙的土碗，若是土碗都砸，那明兒就給她換砸不壞的木碗。
”

　　 白振天噗一下笑出聲來，“這一下就收拾住了吧。
”

　　 白如月癟下嘴，“那有那麼容易，老太太當場把土碗砸個稀爛。
”

　　 “黃老夫人當真給她送了木碗？
”白振天接着問道。

　　 白如月點頭道：“可不是！
第二天黃老夫人真讓人給老太太送去了木碗。

　　 還撂下一句話，若是老太太把木碗再毀了，從此便不給她碗了，飯菜直接給她盛在桌上，讓她用手抓着吃。
”

　　 白振天驚得眼都瞪圓了，驚訝的問道，“不給碗？
”

　　 白如月笑着點頭，“嗯，老太太的犟得跟牛似的，那裡聽得進去？
她讓人給她拿刀來，沒人敢聽她的話，她便自個兒氣沖沖到廚房提把砍刀來，把那些木碗砍了個稀爛。
順便把黃老夫人家祖宗問了個遍。
”

　　 “黃老夫人真沒給她送碗了？
”

　　 白如月點頭，“嗯，下人回去禀後，黃老夫人讓下人立即給老太太傳話，從現在起，十天，老太太的飯菜隻能盛在桌幾上。

　　 孫氏在邊上看熱鬧，作為兒媳婦，不勸長輩，一臉幸災樂禍，孫氏每天陪着老太太在老太太屋裡用飯，也不能用碗。

　　 老太太屋裡的下人全部不給碗用飯，都跟老太太一樣用手抓飯，老太太和孫氏盛在桌幾上，下人的飯，盛在凳子上。

　　 這十天，盛在桌幾上的飯菜得吃幹淨，若是不吃幹淨，抛撒了糧食，抛撒一頓，加一天不給碗。

　　 還有，這十天若不積口德，嘴裡污言穢語，說一句加一天不給碗。
”

　　 白振天感歎道：“這招絕了！
”

　　 “可不是，當天孫氏被拘在老太太屋裡陪着老太太，一起在桌幾上用手抓飯。

　　 開始老太太還罵，黃老夫人派過去的人在邊上記數，罵一句加一天。

　　 孫氏帶着下人給老太太跪下，求她别再罵了。

　　 就這樣，老太太在桌幾上吃了五個月，才換回碗吃飯。

　　 聽說，從此後，老太太砸東西的毛病改過來了，随便問候别人祖宗的毛病也改過來。
”白如月說完後，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白如月接着說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老太太落在黃老夫人手裡，總算被壓住了。
”

　　 白振天搖搖頭，歎口氣道：“老太太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看着嚣張跋扈，實際上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這樣的人，在弱者面前，她充王充霸，在強者面前，她膽小如鼠。

　　 黃老夫人能制住，是因為黃老夫人得到榮遠伯的默許，或者說是榮遠伯的指使。

　　 她若不聽，黃老夫人可能把她送到家廟去，或者直接處死她。

　　 她怕死，才不得不聽。
若是讓她遇到她覺得弱的人，她又會原形畢露。
”

　　 白如月道：“這就是江山易改，秉性難易吧！
惡人，就要更惡的人來治，這兩年，老太太到是安定下來，不敢再出幺蛾子。
”

　　 白振天心裡知道，榮遠伯怕老太太生出事來，讓人抓到把柄，扯出春闱的事來。
才會拘緊老太太。

　　 白振天問道：“白府的事，月兒怎麼知道得這麼全？
”

　　 白如月也不隐瞞，直接回道：“老太太來京城不久，我讓師傅送了人進去。
”

　　 白振天話問出來後，已經想到了，便不在多說。

　　 馬車頓了一下，随後穩穩的停下來。

　　 柳崇陽掀起簾子，“老爺，如月姑娘，到了。
”

　　 白振天牽着白如月的手，讓她從腳凳上下車。

　　 白如月本打算直接蹦下去，白振天輕聲提醒道：“姑娘家，從腳凳上慢慢下，不要蹦上蹦下。
”

　　 白如月吐吐舌頭，乖乖的從腳凳上慢慢走下去。

　　 白如月挽着白振天的手臂，進到樊樓大廳，小二見到白如月，忙上前來招呼，揚聲道：“客官，裡邊請。
”走近後，輕聲道：“東家，老地方？
”

　　 白如月點頭道：“好，把各式早點送一份過來，量不要多。
一樣一口就成。
”

　　 小二應聲道：“好的。
”

　　 白振天環顧四周，樓下三面牆設窗，臨窗的位置布置成雅座，用木闆隔成一間間小間，再用白色的飄紗做成簾子，既别緻，又不影響大廳的采光。

　　 此時已經辰初，大廳裡坐了好些用早點的人，看裝束，多是附近衙門公幹的人。

　　 白如月帶着白振天上到二樓南面的雅間，這間屋子是自己專程留的，平日裡不對外營業，門頭上沒有取名字。

　　 白如月挽着白振天進大廳時，百裡錦陪着梁王坐在角落的雅座裡，梁王側對着門口，百裡錦正對着進門。

　　 百裡錦擡頭與梁王說話，正好看到白家父女，百裡錦脫口說道：“白師爺？
”

　　 梁王順着百裡錦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白如月帶着白振天上二樓。

　　 他隻見到白如月的側影，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小丫頭長高了不少，還是一如既往的瘦。

　　 百裡錦說道：“明傑說，白師爺三年前帶着大兒子與遠哥兒出門遊曆，這個月初二才回到京城。
這個點過來，該是從貢院那邊過來。
”

　　 梁王回過身來，問道：“查清楚了？
這家店真是小丫頭開的？
”

　　 百裡錦點點頭，“看小二對她恭敬的樣子，應該不會錯。
”

　　 鄧公公前些天說起得月樓近半年來，流水少了很多，好些客人流失到樊樓。

　　 梁王讓百裡錦查樊樓的東家，讓他沒有想到，樊樓的東家是白如月。

　　 今日吳明傑告假送吳明遠進考場，他倆便選今日到樊樓來看看，卻不想遇到白家父女。

　　 百裡想到在關公廟時，王爺待小姑娘的态度，試探的問道：“三爺，需要打個招呼嗎？
”

　　 梁王搖搖頭，“不用了，查查，小丫頭除了這個店外，還有沒有别鋪子。
”

　　 百裡錦點頭應下，“好的。
”

　　 梁王站起身來，百裡錦趕緊跟着起身，剛走到門口，無影已經拉着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馬車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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