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恩情，小江這麼多年不知道幫她避過了多少場禍事，是他有恩于自己吧？
最後的最後，她已經是皇後了，就要過上更好的日子了。
他還說過，他以後就是皇後身邊的總管，可以跟他那些老鄉顯擺了。
可是，現在，卻這般丢了性命。
“不，我不許你現在就死，你聽到了沒有？
我不許你死！
”
江福海聽了這話，張嘴好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臉色越發的灰敗。
楚玉心痛的簡直沒有辦法呼吸。
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這麼多年，小江在她身邊伺候的場景。
“主子，這個碳爐您拿着暖暖手。
”
“主子，朝中局勢不穩，但是與我們來說并無大礙…”
“主子，奴才帶着小主子出門去玩，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主子，您最愛吃的橙子今年又下來了不少，奴才撥一個給您嘗嘗…”
“主子…”
“主子…”
一樁樁，一幕幕，閃現在眼前。
原來，這麼多年他幫自己做了那麼那麼多的事情，心髒像是被抓緊了那般的難受。
“主子，答應奴才…讓奴才葬在您跟前，好不好？
”江福海這幾個字說的萬般艱難，眼睛裡面瞬間迸發出了劇烈的期翼光芒。
而楚玉也在這個時候察覺到他流出來的血似乎越來越少了，終于将血止住了，楚玉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因為她知道，小江是真的要離開自己了。
當下猛地點頭：“好，答應你，你還想做什麼？
我全都答應你！
”
江福海聽了這話，便笑了，又吐了一大口血，大喘了兩口氣道：“主子…别難過…别哭。
奴才…奴才…唯一的心願，是主子能夠…開開心心的，照顧好…肚子裡的小主子…”
楚玉已然泣不成聲，當下隻記得點頭。
江福海最後眷戀的看了楚玉一眼，清秀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來，他這一生，臨了的時候，還有主子為他落淚，算是圓滿了。
而後，腦袋垂了下去，整個人緩緩的沒有了氣息。
“小江！
”楚玉悲痛地喊了這麼一聲，情緒崩潰。
身體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折磨，而後，直接昏厥了過去。
“額娘！
”幾個孩子吓得不輕。
立刻全部都到了楚玉跟前。
四爺見着情形，直接将楚玉抱了起來，腳步飛快地往外走，還沒忘記叮囑了一句：“這裡交給你們。
”
胖胖當下直接将劍拔了出來，直奔八爺面門：“拿命來！
”
他要給額娘還有小江報仇！
隻是，刀劍到了跟前，卻被六爺給擋住了：“不得動手！
”六爺眉頭皺得厲害。
“六叔！
”胖胖眼睛都紅了，不僅僅是心疼額娘。
江福海的死，對于胖胖的打擊也挺大的。
他對于江福海的感情，是幾個孩子裡面最深的了。
從小可以說是江福海将他帶大的，時常騎在江福海脖子上出門玩兒。
甚至有一段時間，他找江福海比找楚玉還頻繁呢。
如今人在自己眼前慘死，胖胖又豈能無動于衷？
“你的名聲要是不要了？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六爺眉頭皺得厲害。
身為一國太子，背上了殺死親叔叔的名頭，可不是什麼好事。
波波
想讓他死，有的是法子！
不是現在。
……
等楚玉再醒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坤甯宮。
睜開眼，便對上四爺一雙帶着期翼的眸子。
“爺…”說這麼一個字之後，才發現她的嗓子嘶啞的厲害。
“玉兒終于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四爺略顯憔悴的鳳眸中，滿滿的全是心疼。
看着四爺眼睛下面的青紫，楚玉知道四爺一定沒有休息好。
當下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
可緊接着，她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坐起身來，想要穿鞋。
“玉兒？
你這是怎麼了？
”四爺皺着眉頭扯住她，她的手腕還沒好呢，又懷着身孕，可是經不得折騰！
“小江…我要去看看小江！
”
這般說着，眼淚瞬間便沁了出來：“爺，叫小江救回來了沒有？
”
這一刻，楚玉眼中滿是期翼。
四爺便知道，楚玉是一個萬般重情的人，醒了之後必定會問這件事情。
“玉兒，他…已經過世了…”四爺這幾個字，說的也是艱難。
對于江福海的離世，四爺心裡也不好受，小江這一次是立了大功了。
那一隻箭，不管是射在自己身上，還是射在玉兒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此等忠仆，實屬難得。
“爺…”楚玉其實心裡面都知道答案了，不過她還想要再确認一番。
當下再也控制不住，撲在四爺的懷裡嚎啕大哭。
楚玉是一個不怎麼會說再見的人，更别說身邊的人這樣猝不及防地離開。
情緒再次崩潰。
良久之後，等楚玉情緒穩定了，四爺才歎了口氣道：“爺已經安排了，就将他葬在你的旁邊，圓了他最後的念想吧。
”
剛剛止了哭泣的楚玉，聽了這麼一句話，鼻子又開始發酸。
不過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再哭了。
認認真真的去看一下了身邊的四爺，忽然緊緊地将他的腰環住了。
“爺，為了救玉兒，您這一次受了委屈了。
為什麼要幫玉兒擋？
你怎麼這麼傻？
”
身邊的一個兩個都對她這麼的好，她何德何能啊？
楚玉記得清楚，四爺單槍匹馬來救她。
連八爺讓四爺下跪，羞辱他，他都想要答應。
她也記得，四爺奮不顧身，擋在自己身前的模樣。
若是沒有小江，怕是那根利箭，會刺入四爺身上。
那更是她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
當下，拳頭捏的緊，已然将八阿哥恨到了骨子裡：“爺，我要他的命！
”說到這裡的時候，楚玉江眼中的淚，憋了回去。
這是她，此生唯一一次，迫切的想要殺人！
四爺對上楚玉通紅的眼睛，有些心疼：“好，爺答應你。
隻是，玉兒要記得，千萬不要将自己的身子氣壞了，你肚子裡還有咱們的孩子。
小江…他也希望你都好好的，記得他臨走時候說的話嗎？
”
四爺說着溫柔地撫了撫楚玉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