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痛苦,他不甘心呢。
他跟四哥,也算是鬥了兩輩子了。
怎麼着也得讓四哥陪着他才是…
“小心!
”六爺在八爺詭異的笑的時候,便察覺出不對勁了,喊了這麼一聲之後,用最快的速度将佩劍拔了出來,想将那射出去的箭打落。
隻是,一支箭擦着他的皮膚過去,他一抖袖子攔住了,一隻被他的佩劍擋住,落在了地上。
還剩下的那一隻,他卻晚了那麼一點兒,從他身側擦了過去,直奔楚玉!
四爺察覺到箭鋒芒過來,因八阿哥離得太近了,想要躲,已然躲閃不及了。
電光火石之間,四爺便直接将楚玉納進了懷裡,一個轉身,打算用後背去接這麼一箭。
隻是,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再回頭時,發現江福海用身子擋住了這麼一箭。
明明是袖箭,卻威力巨大,幾乎穿腸而過。
江福海高高的個子,中了這一箭之後,便慢慢地跪了下來,再接着,緩緩地倒了下去。
“不!
”遇見這情形,楚玉眼睛瞬間瞪大:“小江!
”
費盡力氣的起來,到了他跟前去。
“小江!
二胖,二胖,快來!
給他看看!
”楚玉聲音在發抖,眼淚幾乎瞬間便流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呢?
明明已經得救了,為什麼還有人沒了。
楚玉手碰到江福海肚子上冒出來黑血,整個人似乎愣住了一般。
“啧啧,四嫂的命可還真大!
”八爺惋惜地說了這麼一句,當下冷冷地看着江福海。
這樣就要成功了,都是這蠢奴才壞了他的事。
“解藥呢?
”六阿哥長刀出鞘,直指八爺的脖子。
“沒有解藥。
”八阿哥吊兒郎當地道,而後又笑了笑:“浪費了爺的斷魂散,竟然到最後,僅要了這樣一個奴才的命。
”
“你!
”六爺這會兒眼睛都有些紅了,簡直是不敢想象,那箭若真的是射中了楚玉,或者是四哥,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當下他也知道八爺說的是真話,他想用毒,又怎麼可能會給解藥呢?
這斷魂散也是出了名的,一刻斷魂,見血封喉。
當下他皺了皺眉頭,而後,轉過身,将手腕上的一塊血肉割了下去。
動作隐秘,沒有被旁人發現。
不過,八爺确是挑了挑眉頭,瞧了一眼六阿哥的胳膊。
而後又看了一眼四爺和楚玉,一聲都沒吭。
“小江…你忍忍!
一定有解藥的,一定有的。
”
楚玉手上沾滿了江福海的鮮血,一邊哭一邊道。
這是陪了她幾十年的人了,這麼多年,一直在自己身邊精心侍奉着,從沒有半點差錯。
楚玉依賴四爺成了習慣,依賴江福海,又何嘗不是成了習慣呢?
在她心裡,這個人,從來都不隻隻是奴才而已。
更像是她的一位知心好友,如今為了她擋了這麼一箭,她又如何能夠不難過呢?
“主子…您别哭…為了奴才…不值當…”這幾個字他說的斷斷續續的。
臉上似乎還帶着笑,即便是如今年歲不小了,他依舊是眉清目秀的。
或許是…每日都在笑的緣故,他眼角的笑紋比常人的深。
不過并不顯老,反倒是讓人覺得眉目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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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般說,楚玉的眼淚,更是忍不住稀裡嘩啦的往下流: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
二胖這會兒卻将他的手從江福海的手上拿了下去:“額娘,毒…已然入肺腑!
無藥可解了。
”
隻說了這幾個字,他便覺得喉嚨有些幹澀,眼睛也有些紅。
這是他帶着他玩的人,或許,早已經當成家中長輩了吧。
“不會的不會的,我會救你的,小江,不要害怕。
”
楚玉當下将身上的披風,堵在他的傷口上。
試圖想要止血,隻是這血預發的停不下來,将那厚厚的大氅都已經染成了黑紅色。
“為什麼止不住?
為什麼?
”楚玉眼淚同江福海的血一樣,怎麼堵也堵不住。
四爺看着她已經又開始流血了的手腕,眉頭皺的厲害:
“玉兒…”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卻是沒有辦法說出口!
他知道江福海是玉兒得用的人,如今若是不讓她試一試,怕是以後會後悔。
“主子,别哭,奴才的血髒…莫要染了您的手…”江福海有些想躲。
他看着楚玉的眼淚,隻覺得似乎比肚子上的傷口還要難受。
伸出手來,試圖幫楚玉擦眼淚。
隻是手到了一半,卻又畏縮地收了回去。
他是奴才,這一雙髒手,怎麼能去碰觸主子呢?
真是該死,臨死臨死了,竟然還惹得主子掉眼淚了。
主子就該被人捧在手心上,一如初見時候,擁有燦爛美好鮮活的笑容。
那會兒,原本他活的像是地溝裡面的老鼠,若不是主子将自己帶在跟前,怕是,他這一世就那般過去了。
到了主子跟前,他才覺得自己又像個人,亦沒有人膽敢欺辱他。
他陰暗的生活中,隻有這樣一抹暖陽。
也隻認這樣一個主子。
曾經,一身風骨的他,突然淪為宦官,自暴自棄過,也想過一死,便一了百了了。
隻是,遇到了她之後,卻慶幸過,好在當初他沒有去死,好在…他是一個宦官。
“你不髒,你不髒,别說話了,求你…别說話了…”發覺江福海越是說話,血流的速度越快。
楚玉一邊哭一邊堵他的血,整個手上真的全都是黑紅的血液,血液已經流淌到地上,将楚玉的衣裙都染上顔色了,觸目驚心。
“恕奴才…這一次…不能從命了。
奴才遇見主子,乃是此生幸事…
是主子…将奴才…從深淵裡拉了出來…
但求主子…将奴才葬在…您的身邊,奴才…還想伺候您…”
說完這一番話,他嘴裡面吐了一股黑血,整個人瞬間萎糜了。
“爺…救救他好不好?
救救他!
”楚玉病急亂投醫,下意識的身邊的四爺求求。
這一刻,像是前世的心疾又犯了似的,心如同針紮似的疼。
她怎麼值得呢?
萬萬想不到,世間有一個人會這般來對待她,她不值得呀!
當初。
讓他到身邊來伺候,不過是因為他長得眉清目秀的,瞧着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