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雲夕瑤冷笑一聲:“以多欺少,夠要臉。”
嶽護法冷聲道:“雲夕瑤,你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雲夕瑤的眉心蹙了蹙。
孟芊芊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神色,心知此舉絕非小事,會給她帶來十分棘手的後果。
“師父,要不你自己進去吧。”
他們再想别的法子。
雲夕瑤淡淡說道:“若她持有老殿主的信物呢?”
“老殿主的信物?”
江護法皺眉。
嶽護法不屑嗤道:“雲夕瑤,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老殿主早已過世多年,哪兒來的信物給一個外島的小丫頭?”
雲夕瑤沖青兒使了個眼色。
青兒打開随身攜帶的包袱,露出一個古樸陳舊的匣子。
“這匣子……”
江護法當即覺着眼熟。
而嶽護法與覃卓則是一頭霧水,沒看明白為何江護法會露出似曾相識之色。
雲夕瑤淡淡一笑:“認出來了吧?”
江護法沖青兒伸手。
青兒将匣子捧到了他面前。
他打開後,露出了與雲夕瑤初次見到它時一般無二的錯愕。
“這是……”
他的聲音顫抖了。
嶽護法與覃卓趕忙湊了過來。
“手骨?”
覃卓一臉的莫名其妙。
嶽護法指了指手骨,嗤笑着對雲夕瑤說道:“雲夕瑤,你要糊弄人也拜托拿出點兒像樣的東西,一副手骨,像話麼?”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江護法單膝跪下。
他與覃卓,以及在場所有不明真相的人皆齊齊吓了一跳。
江護法抱拳,雙眼泛紅,喉頭脹痛:“江流,恭迎老殿主回島!”
雲夕瑤也虔誠下跪。
孟芊芊跟着師父跪下。
她面上平靜,内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楓婆婆的老伴兒居然是聖殿的老殿主,這麼重要的事,你們這些知情人是怎麼憋到現在的?
那晚雲夕瑤的臉色就不對了,可雲夕瑤什麼也沒說,隻道手骨暫時放她這兒。
她猜到楓婆婆給她的手骨不簡單,卻也沒料到如此不凡。
“江護法,你會不會認錯了,這不就是……”
“閉嘴!”
江護法厲聲喝止了覃卓。
嶽護法神色複雜地掃了雲夕瑤與孟芊芊一眼,也對着手骨行了跪禮。
“我才不跪呢!鬼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覃卓拂袖冷嗤。
雲夕瑤起身:“既有了老殿主的信物,我這徒兒總有資格進入禁地了吧?”
江護法緩緩點頭。
他與嶽護法也起身。
孟芊芊這才起了。
雲夕瑤看向嶽護法:“你怎麼說?”
嶽護法雖與雲夕瑤不對付,可越是如此,越不能讓雲夕瑤抓到把柄。
“既然江護法開了口,那便破例讓她去禁地一觀吧。”
頓了頓,他接着道,“不過,她可以進,其他人,不行!”
雲夕瑤:“好。”
她答應得太過爽快,與先前胡攪蠻纏之态判若兩人,不由地讓嶽護法愣了愣。
原本她以為她至少會再争取下……
這也太人摸不着頭腦了。
雲夕瑤對陸沅道:“你們先回碧水閣,記住,别随意走動,我不在,萬一出了岔子,沒人保得了你們。”
陸沅唇角一勾:“知道了,師父。”
孟朗睜大眸子:“你怎麼也叫她師父?”
陸沅:“嫁娶從婦。”
孟朗:“……”
孟芊芊看了看陸沅,又對巳蛇與辰龍點了點頭。
随後便帶着檀兒跟在了雲夕瑤身後。
檀兒被攔下。
孟芊芊道:“我帶個伺候的小丫鬟總可以吧?”
雲夕瑤:“你們若是不帶,我們也能。”
覃卓冷冷地放下了手臂。
雲夕瑤、孟芊芊、檀兒、青兒進了後山。
孟芊芊回頭望了望,确定沒人跟蹤才對雲夕瑤說道:“師父,另外三個護法,也就江護法和你的關系不差,覃卓和嶽東一樣,也是大祭司的人?”
“覃卓不是,江流是。”
雲夕瑤的答案出乎孟芊芊的意料。
雲夕瑤道:“許多事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别以為江流是個好人。”
孟芊芊點頭。
聖殿的後山比想象中的小,每走一步,孟芊芊都會認真地用目光丈量。
“在看什麼?”
雲夕瑤問。
孟芊芊:“在看西夜聖女被囚禁的地方。”
雲夕瑤張了張嘴。
檀兒歪頭:“姐姐,這裡好熟悉喲。”
雲夕瑤意外地嗯了一聲。
孟芊芊解釋道:“檀兒也是琉璃島的人。”
雲夕瑤雖驚訝,但也沒那麼驚訝。
或許她早已習慣在這個丫頭身上出現任何意想不到的變數。
“尋常島民可進不了聖殿的禁地。”
她說道。
孟芊芊道:“檀兒不是尋常島民。”
檀兒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去了,一會兒摸摸花草,一會兒探探枝葉,充滿了好奇。
雲夕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檀兒她……”
後面的話,她沒說。
孟芊芊微微一笑:“嗯。”
這下,輪到雲夕瑤倒抽一口涼氣了。
“到底怎麼回事……”
不待孟芊芊回答,她搖搖頭,“罷了,回頭再與我細說,快到靈壇了。”
-
靈壇比想象中的熱鬧。
阿依慕蘭與單丞、墨奕也到了。
他們身旁站着的白發灰袍男子,便是聖殿的大祭司。
孟芊芊在聖殿住了三日,也是頭一次見到這位地位僅次于殿主的大祭司。
很快,她發現了一件事。
單丞與大祭司的眉眼竟有五分相似。
“師父,别告訴我他倆是——”
“沒錯,單丞是大祭司的兒子。”
孟芊芊張大了嘴,一時竟分不清究竟自己和雲夕瑤,誰給誰帶來的沖擊更多了。
如此也就能解釋為何阿依慕蘭能和聖殿攀上關系,還成為了座上賓。
“我們又見面了。”
單丞笑着與孟芊芊打了招呼。
墨奕翻了個白眼,移開視線。
孟芊芊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說道:“墨大人還是對我如此特别啊。”
墨奕捏緊了拳頭。
孟芊芊這才看向單丞:“深藏不露啊,單大人。”
單丞的目光掃過雲夕瑤,對孟芊芊笑道:“彼此彼此。”
孟芊芊剛想說,我不過是拜了個師父,你卻是真有個聖教的親爹。
哪知,單丞慢悠悠地開口了:“少殿主,别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