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揉着太陽穴,苦惱不已。
作為太後,作為葉家人,對于葉家在朝堂的情況,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得清楚透徹,葉家的軟肋就在軍權兵權上,偏偏努力了這些年,也沒有能夠拉攏到好的人才,這個李世海隻是中上,卻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拉攏到葉家旗下,卻偏偏就這樣被廢了!
這件事的安排設計,跟當初設計哲兒的手法相似,八成就是宇泓墨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攔阻她葉家的人接手禁衛軍統領!
想到這裡,太後怒火中燒,這個宇泓墨,實在太陰損狠毒,居然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偏偏又直指要害,靈驗無比!
偏就這麼巧,昨晚他正好不在春陽宮,躲過了荊國刺客那一劫,不然又哪裡會有現在的煩心事?
這個禍害,定要找機會除掉才好!
皇後看了眼裴元歌,試探地道:“母後,不如舉薦壽昌伯府——”
“胡鬧!
”太後瞪了眼皇後,淨會出馊主意!
經曆裴府一事,壽昌伯府的名聲現在又能好到哪裡去?
才舉薦和李世海鬧出這種德行敗壞的事情,又要舉薦正聲名狼藉的壽昌伯府,别人會怎麼看待葉家和哲兒?
定會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反而連哲兒的名聲也要再蒙一層羞,這個皇後,是要幫哲兒,還是要害哲兒?
“算了,暫時無人無用,雖然禁衛軍統領這個位置很重要,卻也隻能擱置了。
”盡管心頭有着無限憤恨怨怒,無奈麾下無人,太後也隻能無奈歎息。
哼,訓斥了她一頓,最後不也沒有好的辦法嗎?
皇後憤憤不平地想着。
裴元歌在旁邊歪着腦袋聽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起來煞是天真可愛,似乎全然不太能聽懂她們的話,心中卻不停地思索着。
毫無疑問,李世海的這件事絕對是宇泓墨安排的,短短幾個時辰内,他就能打聽出李世海的私隐,巧妙安排,連環設計,将李世海弄得身敗名裂,這份心機能力,不可謂不厲害。
隻是……她心頭有着深深的憂慮,雖然這件事看起來似乎是巧合,但太後和皇後應該都能猜到是宇泓墨在幕後幕後安排,這樣一來豈不更加記恨他?
随即一轉念,便又笑自己的癡傻。
臨江仙的事情,宇泓墨弄得宇泓哲名譽掃地,昨晚太後和葉家勾結荊國死士,想要刺殺宇泓墨,雙方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等等,昨晚的事情……裴元歌忽然心頭一動,昨晚的事情雖然已經跟理出一個大概的脈絡,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倒是聽了剛才太後和皇後的話,裴元歌的心裡隐隐約約地浮起了一個念頭。
“還有一件事,母後,您也該管管那個趙婕妤了!
”說到這個,皇後比方才更加氣惱,畢竟,能捧李世海坐上禁衛軍統領固然好,但即使坐不上,對葉家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對皇後本身更是沒有多少影響,但趙婕妤的事情就不同了,“母後您知道她今天有多嚣張嗎?
西北炎國進宮來的雪果膏,皇上賞給了臣妾,結果今天被她看到,居然說什麼她身子正虛,太醫說需要以雪果膏進補,話裡話外擠兌着要臣妾給她。
偏皇上也偏幫她,說什麼她有身孕,臣妾應該格外體恤,最後命人将雪果膏賞賜給她!
臣妾堂堂皇後,居然被一個婕妤欺辱,傳揚出去成何體統?
”
說着,心中越發怨恨。
“這趙婕妤的确太過嚣張了,不過她如今懷有身孕,皇上就算凡事多偏了她些,也是正常。
”太後有些厭倦地道,身為皇後,應當以大局為重,些微小節,根本不必理會。
這個皇後倒好,處處都掐尖要強,争風吃醋,偏偏連擺平這種小事的本領都沒有,居然好意思告到她這裡來?
裴元歌看看皇後,再看看太後,心頭一動,忽然開口道:“皇後娘娘身為國母,又有五殿下傍身,豈是一個婕妤所能撼動的?
且不說趙婕妤能否生下龍子,就算生下來了,也未必就能成器。
皇後娘娘何必跟趙婕妤較真呢?
不過是雪果膏,賞給趙婕妤就賞給她了,就算傳揚出去,别人也隻會說,皇後娘娘體恤婕妤,賢德大度,倒是趙婕妤恃寵而驕了!
”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又忍不住橫了皇後一眼。
這個傻侄女,也做了近三十年的皇後,居然連裴元歌的見識都不如!
雪果膏雖是貢品,卻也不算什麼,趙婕妤有孕想要争寵,皇後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賞給她,以示榮寵,以及她這個皇後的大度。
畢竟,以葉家的權勢,又有哲兒,任誰也不會覺得皇後會畏懼趙婕妤,隻會稱贊皇後賢德大度,體恤嫔妃,就算再皇上那裡,也能落個好印象。
皇後倒好,居然鬧到皇帝出面,親口下旨将雪果膏賞給趙婕妤,這樣一來,倒是讓所有人都看清楚,在這件事的立場上,皇帝是偏向趙婕妤,才真正落了皇後的顔面!
裴元歌十三歲的孩子都能看透的得失,她這個皇後偏偏看不透,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
趙婕妤之所以能夠橫行,其根本就是因為她懷有身孕,可能會誕下龍子,若是生下公主,或者沒了身孕,又怎麼能驕橫得起來?
皇後如果真的要對付趙婕妤,就應該在趙婕妤的身孕上做手腳,而不是為了一個雪果膏鬧得衆人皆知,還告狀告到她這個太後跟前來!
真是成何體統?
太後對皇後的不滿越來越深。
裴元歌這一插話,太後固然滿意,皇後卻是更加惱怒起來。
她本就對裴元歌深懷敵意,現在裴元歌話裡的意思,隐約是在指責她身為皇後卻小肚雞腸,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哪裡還能忍受?
若非顧忌太後對裴元歌的器重,這會兒都忍不住要命人将裴元歌帶下去責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