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溫璟閣,不過是想要為溫府找回顔面罷了,他就給他顔面。
溫璟閣卻正色道:“七殿下所有謬誤,自古嫡庶有别,溫逸靜本是庶女,又出了先前的事端,如今又是嫁作側妃,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該張揚太過。
七殿下身為皇子,便該為天下人表率,分明嫡庶,這般張揚其事,不知将不久前才嫁入德昭宮的七皇子妃置之何地?
何況,溫逸靜愚鈍魯莽,原就不堪匹配七殿下,如今聲譽受損,更加高攀不上……”
說着,眉目之間逸出一絲惱色,卻是轉瞬而逝。
事到如今,已經到了迎娶出嫁之日,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原本還以為溫璟閣是自謙,誰知道這話語越聽越不對勁,周圍的賓客頓時愣在當場。
看溫首輔的神情言語,似乎很不滿意這樁婚事,以至于連七殿下都遷怒在内,這是怎麼回事?
“溫首輔實在……”面對這樣的冷言冷語,宇泓烨頓時挂不住臉,面色微沉。
旁邊的賓儀見情形不對,忙笑着圓場道:“吉時已到,快請側妃娘娘出來,吉時嫁女,福壽永聚!
”
“不敢說什麼福壽永聚,隻求今日七殿下娶了溫逸靜作側妃,之後好生管教,來日若是她闖下大禍,七殿下莫要怪罪我們溫府教女不嚴,老夫便足感盛情!
”溫璟閣冷冷地拱手道,德昭宮如今情形複雜,以溫逸靜的性情,嫁過去定然不會安分,早晚會闖下大禍,與其到時候受牽連,還不如現在就當衆劃清界限的好。
宇泓烨眉頭緊皺,卻也不好說話,隻能忍下。
本就不情願這樁婚事,又在溫府受了氣,回到德昭宮後,宇泓烨有心不搭理溫逸靜。
無奈前次他和李纖柔新婚之夜未曾圓房,成為皇宮暗地裡的笑柄,這次柳貴妃絕不容許他再鬧出事端,因此早就防備着,派了周嬷嬷過來幫忙打理娶側妃事宜,實則是警告宇泓烨不要再做出格之事,無奈宇泓烨隻能夠含怒進了新房。
娶側妃,自然沒有三日婚假,次日清晨,宇泓烨照常上朝。
而溫逸靜身為側妃,也沒有給皇帝和柳貴妃敬茶一說,倒是次日要給七皇子妃李纖柔敬茶。
婚嫁前,跟着教引嬷嬷學習宮規時,李纖柔就記住了這些禮儀,因此清晨早早就起身梳洗準備,打點好一切,準備喝溫逸靜這杯茶。
誰知道,身為正妃的她早早就準備好,身為側妃,要向她敬茶的溫逸靜卻是拖延了好長時間才出現在正殿的門口。
待到看清溫逸靜身上的裝束,李纖柔更覺得鬧心無比。
隻見溫逸靜穿着一身錦紅色繡石榴花開的對襟褙子,海棠紅羅裙,頭上簪着赤金嵌紅玉的八寶鳳钗,垂着手指頭大小的珍珠流蘇,一步一搖,柔潤的珍珠光澤映在她白裡透紅的臉上,更給溫逸靜增添了一股媚人的光澤,眼眸中帶着醉人的妩媚之意,風情無限。
溫逸靜身為側妃,不能夠穿正紅。
如果是懂規矩的側妃,或者妾室,前來給主母敬茶時,應該穿粉紅色或者桃紅色衣裳,表示尊重主母的正室地位。
而錦紅色和海棠紅,雖然不是正紅,顔色卻相差無幾;而衣飾上的石榴花開,寓意子孫綿延,頭上的八寶鳳钗,更是柳貴妃賞賜下的聘禮,貴重無比,溫逸靜故意這般穿戴,挑釁之意昭然若揭。
李纖柔想過溫逸靜不是易于之輩,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這般肆無忌憚,頓時面色沉了下來。
見李纖柔面色變了,溫逸靜心中卻暗暗得意,嘴角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故意看了看自身的打扮,随即又笑道:“姐姐面色轉怒,難不成是看妹妹這身大半不順眼?
側妃不能穿正紅,妹妹也沒有犯忌諱,這錦紅色和海棠紅也不是正紅色;至于這石榴花開的圖案,原本七殿下迎妹妹我進門,就是為了綿延子嗣,自然要祈求上蒼,如石榴花般子孫滿堂;而這八寶鳳钗,是貴妃娘娘賞賜,妹妹我不敢辜負貴妃娘娘的好意,自然要常常戴着頭上,以彰顯貴妃娘娘的慈愛。
不知道姐姐究竟對妹妹哪裡看不順眼呢?
”
生怕李纖柔不知道她的穿戴上的挑釁之意,溫逸靜索性自己全部兜開。
李纖柔氣得直咬牙,但溫逸靜振振有詞,無論哪一樣都駁斥不得,隻能強忍着笑道:“既然靜妹妹周身穿戴都無不妥之處,又怎麼覺得,本宮是為了靜妹妹的穿戴而不悅呢?
”
“呀,原來姐姐不是為我的穿戴而不悅啊?
”溫逸靜裝腔作勢地掩袖嬌笑,“都怪妹妹不好,見姐姐看到妹妹就沉了臉,下意識以為是我的穿戴惹姐姐不高興了。
既然不是為了我的穿戴,那姐姐不高興,難不成是因為妹妹請安敬茶來得遲了,所以心中不悅嗎?
”
顯然,她絲毫也沒有因為自己敬茶來遲而惶恐,反而是刻意為之,意在挑釁。
這般不将她放在眼裡,簡直豈有此理!
李纖柔心中怒火漸往上湧,雖然說她在德昭宮地位不高,但奴仆乃至袁初袖,就算怠慢她,也隻是拐彎抹角,誰也沒有像這溫逸靜這樣當面肆無忌憚地挑釁!
“原來靜妹妹也知道你請安來遲了,罷了,念在靜妹妹你隻是初犯,就在廊下站一個時辰思過也就是了。
”
不過是側妃,居然就敢這樣冒犯她,溫逸靜真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不成?
不過是接着馬車被劫的事情,賴上了七殿下,散布謠言威逼,死皮賴臉地賴進了德昭宮,居然這樣耀武揚威。
聽到李纖柔的話,溫逸靜美眸中頓時流露出了明顯的不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