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是精明的太後想看到的結果,她甚至不想去賭這個可能性。
宇泓墨邪佞恣肆,殘忍暴戾的名聲,并非全無緣由,在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比誰都狠辣無情!
但這些,宇泓墨并不想讓裴元歌知道,不想讓她知道,他還有着如此狠厲冷漠的一面,讓元歌對他有不好的印象。
因此,宇泓墨微微恍了恍神,便笑着道:“第二個條件你就不用管了,因為你已經符合啦!
所以,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努力地長好看些,别逼得我到時候自己毀容就好啦!
”
“自戀!
”裴元歌白了他一眼,徹底無語了。
宇泓墨啟唇而笑,眉眼彎彎。
裴元歌原本以為,宇泓墨隻是拿柳貴妃召見她做借口,沒想到宇泓墨竟然真的将她帶到了柳貴妃的營帳裡。
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探問完柳貴妃的傷勢,宇泓墨便将拿柳貴妃做借口,把裴元歌搶過來的事情和盤托出,末了還雙手合十,笑眯眯地對柳貴妃道:“母妃,元歌現在被太後看得緊,兒臣以後想見她,說不定還得借母妃的名義才行,先跟您打聲招呼。
呃,母妃的傷勢需要靜養,兒臣就不打擾了,我這就跟元歌到右偏間去,如果太後派人來找元歌的話,還拜托母妃代為應付。
兒臣在這裡先叩謝母妃啦!
”
說着,吐了吐舌頭,便帶着裴元歌往右偏間過去。
反應過來的柳貴妃,也被宇泓墨這番言行弄得哭笑不得。
别的孩子跟女子有了私情,遮掩還遮掩不過來,宇泓墨倒好,拿她的名義找裴元歌過來私會不說,這會兒還讓她幫他們兩個打掩護;而且,他還說,以後要借她名義的時候多得是……打着母親的幌子,跟心上人私會,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也隻有宇泓墨才做得出來。
柳貴妃愣在當地,無語了許久,最後卻是忍不住失笑。
“這個孩子,淨做些讓本宮哭笑不得的事情!
”
可是,在哭笑不得,無可奈何的背後,卻也有着絲絲縷縷的柔情湧動,讓她難以抗拒。
“奴婢倒覺得,這正說明,九殿下真把您當親生母親看待,跟您不外道呢!
您想想,哪個孩子,有了心上人,不是去求親娘成全的?
裴四小姐雖然身份有些敏感為難,但也不是無法可想,再者,跟九殿下也當真是珠聯璧合,相配得很!
”周嬷嬷在旁邊笑着道,“您也别怪九殿下這事做得魯莽,雖然說他聰明能幹,可畢竟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年輕人有了喜歡的女孩,總難免會輕狂熱烈些,時時刻刻都想見,也難怪九殿下按捺不住。
再者,也正是知道娘娘您疼他,才敢這樣肆意妄為。
”
周嬷嬷也是看着宇泓墨長大的,心中也很疼這位九殿下。
“也是,本宮的确很少見墨兒這般開懷!
”柳貴妃點頭,嘴角浮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目光忽然微微迷離起來,許久才回過神來,神色微黯,輕聲道,“看着墨兒方才的模樣,本宮忍不住又想起了烨兒。
若是烨兒活着,如今也是墨兒這般青春年少,若是烨兒有了喜歡的女孩,卻礙于種種原因暫時無法請旨賜婚,隻能接本宮的名義跟她見面……唉,若是烨兒還活着,别說借本宮的名義為他遮掩,就算讓本宮豁出命去成全他,本宮也是願意的!
想到這裡,本宮就……”
柳貴妃忽然頓住,幽幽地歎了口氣,神色傷感。
右偏間裡的宮女早被遣了下去,宇泓墨跟裴元歌相對而坐,臉上又浮起了得意的笑容,道:“怎麼樣?
我聰明吧!
在母妃的營帳裡,不用我們說話會被别人聽了去,而有母妃幫我們放風,也不會被人逮到,免得傳到太後耳裡,讓你為難。
而且,就算太後派人來,也有母妃應付,不會讓太後疑心。
很安全吧?
”
裴元歌對他徹底無語,這種事情,普通人瞞着長輩還來不及,宇泓墨倒好,居然幹脆讓柳貴妃替她們把風……“你也太胡來了吧!
”
“我說過了,母妃對我很好的!
”宇泓墨渾不在意地道,倒是看到裴元歌吃驚無語的表情,心中大樂,徑自笑着,忽然眉頭微皺,神情露出些痛楚來,低低地呻一吟了一聲。
裴元歌慌忙問道:“你怎麼了?
”
“傷口裂開了!
”宇泓墨苦着臉道。
裴元歌看得心裡猛地一抽,忍不住嗔道:“我就說嘛,昨晚明明看到你傷勢那麼嚴重,好些地方都深可見骨,今兒你就應該好好在營帳裡呆着養傷,四處亂跑什麼呀?
居然還縱馬狂奔!
趕緊拿傷藥繃帶過來,重新上藥包紮,然後就好好呆着養傷!
”
“我想見你嘛!
:”宇泓墨低聲道,随即又理直氣壯地道,“再說,人人都知道,九皇子宇泓墨生性跳脫,最愛惹是生非,根本就閑不下來。
我昨天沒出現,已經夠引人疑窦了,今天要是再反常地呆着營帳不外出,豈不是更讓人疑心?
昨晚刺殺父皇的刺客,到現在都還沒捉到,太後可還沒死心呢!
你沒見方才在父皇的營帳裡,她看到我時,上下打量的模樣嗎?
倘若被她看出破綻,召太醫來驗傷,那才真的麻煩大了!
”
知道他說得有理,裴元歌幽幽歎息,難免為宇泓墨覺得悲涼。
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但因為太後的陷害,卻不得不強撐着露面……即使柳貴妃寵冠後宮,榮寵不衰,昨晚那麼緊急的事态下,柳貴妃甯願刺傷自己,也不敢把事情告訴皇帝;而即使泓墨為皇帝做事,但眼下受傷的事情,卻也同樣不敢禀告他,隻能強自撐着……所謂皇宮,人情淡薄如此,當真可悲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