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為雞首,不為牛後。
這樣,這些年來,喜鵲機靈聰明,察言觀色,打聽消息,出謀劃策都是一把好手,逐漸成為她的得力臂膀。
這次聽說夫人跟老爺吵架的事情後,就立刻幫她出謀劃策,讓她撺掇柳姨娘生事,進而一具除掉柳姨娘和夫人,成為裴府第一人。
而她出的主意的确缜密可行,正好針對着老爺和夫人的弱點……更難得是,喜鵲這丫鬟不居功,也沒有爬老爺床的心思,實在是個忠心可靠的人手。
喜鵲說,這是她的運氣到了……肖姨娘微微一笑,的确,該她輝煌燦爛的時候了!
經過精心的修飾和裝扮,柳姨娘帶着大丫鬟彩青,端着一盅補品來到同澤院。
原本還擔心經過兩天前的事情,同澤院的護衛會攔住她,不讓她進去,那所有的算計就都要落空了!
沒想到來到同澤院時,護衛居然不在。
真是天賜良機,柳姨娘心中暗喜,踏步入内。
同袍堂簡單素淡,雪白的牆壁上懸着幾幅字畫,都是以邊疆大漠,高山峻嶺為題,題字揮墨淋漓,豪放不羁。
一色的黑漆紅木家具,樣式簡單明潔,并沒有時下人所鐘愛的雕花刻圖,周圍的裝飾也都是以青、藍、白等冷色調為主,簡潔利落,透出一股莊嚴恢弘的氣勢,不帶絲毫的旖旎缱绻。
唯有連接正廳和偏間的側門那裡,垂着一挂貝殼墜成的簾子,白底紅紋的扇形貝殼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兩兩成對,中間藏着一顆小小的鈴铛,隻要有人碰到,就會發出悅耳的輕響,十分動聽。
扇形的貝殼串聯成各種圖案,精巧别緻,為這房間添上了一絲柔和鮮亮的色彩。
有些嫉恨地看了眼這挂貝殼簾子,柳姨娘撇撇嘴,随即收拾好表情,換上溫柔婉約的笑意,蓮步輕移,撩開貝殼簾子,走入偏間。
被她這一撩,貝殼相互撞擊,鈴铛搖晃,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昨天舒雪玉進來時,貝殼簾子正好兩邊挂起,所以裴諸城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這次聽到貝殼簾子的響動,擡起頭來,看到來人是柳姨娘,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前兩舒雪玉沒事跑過來找茬,兩人大吵一架,今天柳姨娘又跑過來,都當他這裡是菜市場,想來就來?
本來這些天他的心情就很不好,這下更是陰沉得吓人。
“誰許你進來的?
”
聽到他隐含着怒氣的聲音,柳姨娘吓了一跳,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裝束。
今天她特意放棄了能夠襯托她膚色的明豔色彩,而是換了一件素白色繡着攢珠桂花紋樣的對襟長身褙子,腰身處特意修過,顯出她纖細的柳腰,下面配的是淺黃色绫裙,柔順的裙裾處印着纏枝花卉,随着她婀娜的步子時隐時現,周身的裝束都透着素雅靈動,溫婉可人八個字。
見她低頭看自己的衣裳,裴諸城的眼眸略掃了一眼,忽然間像是想起什麼,眸光微微一凝。
柳姨娘頓時心中一喜,老爺一定是注意到了!
喜色還未來得及浮現在臉上,柳姨娘就見裴諸城勃然變色,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門口道:“出去!
給我滾出去!
還有,别再讓我看到你穿這身衣裳,你不配!
”說着,順手抓過旁邊的一本書就劈頭劈腦地砸了過來,險些砸到柳姨娘的身上。
柳姨娘吓了一跳,忙不疊地退了出來。
到了外間,柳姨娘心思一轉,将原本端着的補品悄悄地放在了正廳的茶幾上,這才出來。
原本以為,老爺當初那麼寵愛明錦夫人,必然是喜歡她那種素雅靈動的裝扮,今日特意模仿着,想着或許能勾起老爺幾分舊情,說不定真能成就好事。
誰知道适得其反,反而讓老爺更加生氣。
柳姨娘心裡有些懊悔,也有些低落,不過想到肖姨娘的話,又很快振作起來。
畢竟,這次來同澤院,本來的算計不是能借此被老爺看上,隻要她能進來同澤院,留下那盅補藥就足夠了。
剛出了同澤院的院門,柳姨娘一擡眼就看到舒雪玉帶着白霜似乎正在往這邊走來,不由得更是暗暗叫好,原本還想着要怎麼把這消息傳到舒雪玉耳中,沒想到卻迎面碰上。
這絕對是老天爺在成全她!
想着,柳姨娘笑盈盈地走上前去,對着舒雪玉福身道:“婢妾拜見夫人!
”
舒雪玉跟裴諸城争吵過後,反複思索,終于決定來找裴諸城說明白,她那天來并不是想要找茬,而是想要為鋪子的事情跟他道聲謝。
誰知道,才剛走近同澤院,就看到柳姨娘笑意吟吟地從同澤院中出來,甚至見到了她也不閃躲,還大大方方地上前拜見……目光冷冷地掠過她那一身的裝束,舒雪玉沒有說話。
柳姨娘依舊淺笑道:“婢妾隻是來為老爺送一盅補品,并沒有發生其他事情,還請夫人不要多想。
”說着,似乎是下意識地整理了下衣裝,微微咬唇,臉上浮起了一抹紅暈。
聽着這話,看着這情形,想不讓人多想都很難。
舒雪玉冷冷地打量着她,深深地呼吸着,強忍着心頭的酸楚和怒意沒有發作。
從那日她私闖同澤院後,這些天,同澤院的守衛加強了許多,而柳姨娘居然能夠自由出入……送補品,沒有發生其他事情,不要多想……很好!
很好!
舒雪玉忽然間目光微移,掠過柳姨娘,落在她身後追出來的裴諸城身上。
看到舒雪玉,裴諸城也是一愣,随即冷下臉,“哼”了一聲沒說話。
舒雪玉嘴唇劇烈地顫抖着,幾次想說話都沒能說出來,最後咬牙道:“老爺果然……果然有溫柔善解人意的等着侍奉老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