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先前芍藥花宴上不是鬧過一回嗎?
細細思量着,衆人看向碧荷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懷疑。
剛才聽到溫逸蘭的話,裴元歌就知道,這次的事情,柳貴妃不止想要毀掉李明芯和商郁瑾的婚事,恐怕還想借此抹黑泓墨的名聲,因此提前命人放出風聲,将泓墨和李明芯牽連在一起。
這樣一來,隻要被衆人撞到泓墨和李明芯在一起,若再出些事端,泓墨便逃不開這個名聲。
因此,如今最要緊的是擊碎這種流言。
所以,裴元歌并不急着進去查看情形,而是不緊不慢地質問起碧荷來。
被她這樣一點醒,想必衆人也都會猜測這是柳貴妃存心诋毀泓墨的名聲,将來謠言就不會太過離譜地一面倒了。
這樣一來,待會兒屋内的情形若再分明,任誰也不會把泓墨和李明芯扯在一起。
聽到裴元歌的話,碧荷心知不妙,急忙補救道:“奴婢隻是長春宮的灑掃宮女,隻做粗活的。
因為李小姐和七殿下的關系,柳貴妃對李小姐格外另眼相看,這段時間又常常召李小姐入宮陪伴。
恰巧奴婢剛剛犯了錯,差點要被趕去禦刑監,幸虧李小姐為奴婢求情。
因此奴婢感激李小姐的恩情,這才和李小姐親近起來。
李小姐将這件事告訴奴婢後,奴婢也知道事情不妥,但是看李小姐實在癡心一片,被其打動,這才想要幫她放風。
”
這就是在解釋她和李明芯相識的經過,因為有救命之恩,所以她才會對李明芯格外忠誠。
“這樣啊。
”裴元歌微微一笑,也不急于拆穿她的謊言,反而慢慢悠悠地道,“先前七皇兄還沒有被禁足時,李小姐也曾經進宮來探七皇兄,卻隻在入宮次日拜見了母妃。
當時本宮還以為,母妃不太習慣李小姐的性情,現在看來倒是本宮錯了,原來母妃很喜歡李小姐,所以這段時間頻頻召見呢!
”
這話似乎跟碧荷的話語毫不相幹,但前後一聯系,卻能夠發現其中的貓膩。
因為李明芯曾經和宇泓烨兄妹相稱十七年,換而言之,是因為宇泓烨,李明芯才和柳貴妃有了交集。
然而,碧荷口口聲聲說柳貴妃因為七殿下的緣故,對李明芯另眼相看,結果七殿下沒有被禁足的時候,李明芯入宮,柳貴妃基本沒有見她,反而在七殿下禁足後,柳貴妃頻頻召見,這是為什麼?
難不成就是為了設計今日的陷阱?
碧荷沒想到,她無意中的一句話,竟然又讓裴元歌抓到了把柄,脊背上頓時冒出冷汗來,忙道:“是因為七殿下被禁足後,仍然很關心李小姐的事情,所以托貴妃娘娘加以照看。
再加上李小姐被賜婚荊國五皇子,不日便要遠嫁,今後隻怕見面便不容易了,因此貴妃娘娘才會頻頻召見李小姐。
”
這樣一來,倒也能夠解釋柳貴妃的反常。
看着衆位衆人流露出釋然的神态,碧荷松了口氣,稍稍放下了心,總算過去了這一關。
見她這般模樣,裴元歌心中冷笑,卻緩緩地道:“方才碧荷姑娘還說自己隻是長春宮的灑掃宮女,隻做粗活,依本宮看,碧荷姑娘太謙虛了。
您連母妃在想什麼,連七皇兄告訴母妃了些什麼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做灑掃實在太屈才了,該告訴母妃,讓你做個心腹才是!
”
聞言,衆人頓時驚醒。
是啊,如果碧荷隻是個灑掃宮女,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碧荷沒想到自己這般解釋,又引出了新的問題,雖然是深冬寒季,額頭汗水卻是涔涔而落,勉強解釋道:“奴婢……奴婢是聽宮裡的姐姐們這樣說,所以才知道的。
”
“原來是聽長春宮的大宮女說的。
”裴元歌似乎認可了這種解釋。
然而這次,碧荷卻沒有放下心事,仍然警戒地看着裴元歌。
而裴元歌也沒有辜負她的警戒,話鋒一轉,又歎息道:“若是如此的話,那本宮就該去提醒母妃一聲,好歹母妃也是掌宮之人,身邊的人怎麼這麼不謹慎?
居然将七皇兄和母妃的談話都洩露了出來,連長春宮的灑掃宮女都能夠知道!
好在七皇兄隻是托母妃照看李小姐,流露出來倒還不要緊,但也要好好整治整治,防微杜漸,否則改日連父皇和母妃的話都傳出來,那就不好了。
”
碧荷猛然擡頭,愕然看着裴元歌,牙齒緊緊咬着紅唇,幾乎咬出血來。
這個九皇子妃實在太刁鑽了,不管她說什麼,裴元歌都能找出錯處來,這次更是質疑起貴妃娘娘掌宮的能力來!
治宮嚴謹,這是對後宮裡掌宮之人最基本的要求,畢竟皇家事關天下,許多事情都是機密,不能夠洩露,若是柳貴妃連自己治下的長春宮都掌管不好,洩露出主子們談話的内容來,又怎麼可能管理好其他的宮殿呢?
柳貴妃剛剛複權沒多久,如今正是鞏固權柄的時候,若是傳出這種謠言,對柳貴妃來說無疑是種傷害。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碧荷絞盡腦汁地思索,想要為柳貴妃辯解,卻實在想不出好的理由,隻能含糊地道,“是奴婢弄錯了,不是聽姐姐們說的,是奴婢自己猜測的!
”
她三番五次地被裴元歌跳出錯漏,早就引人疑心,這會兒又反口,更是讓她的話語可信度大打折扣。
衆人看向碧荷的目光,已經是懷疑居多了。
“碧荷姑娘一會兒說是聽長春宮的大宮女們說的,一會兒說是自己猜測的,本宮實在不知道該信碧荷姑娘的那句話才是!
”裴元歌見衆人都生了疑心,又将話題導回正軌,秋水般的眼眸澄澈透亮,帶着無形的威嚴,“碧荷姑娘适才說九殿下和李小姐情投意合,不會也是自己猜測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