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身居後宮,又怎麼會得知我二姐妹呢?
”裴元歌索性點明了問道。
“裴小姐太謙遜了,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您二位都是金玉般的人兒,哪裡遮掩得住?
”孫公公打着太極敷衍,似乎也覺得有些對不住裴府的打賞,又道,“裴小姐盡管放心,是好事不是壞事。
太後壽誕将近,裴小姐趕緊好好準備壽禮,這才要緊。
”又提點了幾句太後的喜好,最後意味深長地道,“太後倒不是喜金愛銀的人,最重心意,尤其是喜歡精緻的繡活。
好了,咱家出來的時間不短,也該回去了。
”
說着,笑着跟在場諸位緻意,在兩名大内侍衛的随同下離開。
一時間,廳内衆人心思各異。
這旨意來得莫名其妙,往年太後壽誕,有品級的诰命都要入宮賀壽,但很多根本就見不到太後的面,不過是到宮門口打個轉,三跪九叩恭賀太後壽誕後,留下壽禮便起轎回府。
隻有少數重臣家眷,或者太後格外偏愛的外命婦才能入宮賀壽。
至于攜女入宮,這更是皇親國戚才有的榮寵。
這些年來,舒雪玉這些年被禁,明錦早亡,掌府的章姨娘沒有诰命,更是連賀壽的資格都沒有。
怎麼這次,太後卻突然下了這樣的旨意?
如果說懿旨單提了裴元歌,或者她還會認為,此事與五殿下有關。
畢竟,五殿下是皇後唯一的兒子,而皇後則是太後的親侄女。
雖然說請旨賜婚的時候半點口風沒露,但在這當口,裴府和壽昌伯府聯姻,别說五殿下,就算皇後也會覺得憋屈,或者太後得知,因此想要見見裴元歌也說不定。
但看剛才孫公公的表情神色,似乎又并非如此。
何況,這裡面還帶着一個裴元華,就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裴元歌細想着孫公公那些含糊敷衍的話,沉思不語。
這頭裴元華卻是驚喜莫名,原本以為山窮水盡,要重新謀劃布置,沒想到轉眼間柳暗花明,太後竟然親自下旨,命她入宮賀壽。
這實在是難得的機遇。
不過,之前她才向父親認錯請罪,自罰禁足,這次行事卻要認真謹慎,絕不能再讓父親發現錯漏。
一次犯錯,或者還可以說是不小心,但若有第二次,就是品行的問題,到時候,父親那裡可沒有這麼容易過關。
“元歌妹妹不必擔心,我進宮過幾次,雖然沒有見過太後,但是聽人說過,太後是個睿智和藹的人,又寬厚溫存,不會難為人的。
”見裴府衆人接旨後不見喜色,反而面色微凝,傅君盛以為她在擔心不知該如何應對太後,便柔聲安慰道。
“而且,到時候我應該也會在,元歌妹妹不用擔心禮節上的問題。
”
裴元歌這才回過神,福身道:“多謝傅哥哥。
”
訂親前,傅君盛有事沒事還能來裴府轉兩趟,定情後,雙方反而要避嫌,這還是他第一次找到機會跟裴元歌說話,隻覺得十分不舍,很想再多說幾句,卻又找不到言辭拖延,尤其周遭還有許多人,頓時急得額頭漸漸有了汗意,眼瞧着衆人不在意,悄悄地道:“元歌妹妹,我們去那邊說話!
”
指了指角落人少的地方。
裴元歌見他這樣子,一時間倒有些好笑,挪動腳步,到了人少的地方,道:“傅哥哥有什麼事嗎?
”
見衆人都沒注意他們,傅君盛有些支支吾吾地道:“我……昨兒父親給了我一把好扇子,紫檀木雕花的……一個扇面一種花樣,從一月到十二月各色花都有,好看得很……”
裴元歌笑道:“那恭喜傅哥哥。
”
心中卻在奇怪,這種事情也值得這樣吞吞吐吐的?
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傅君盛卻偏偏說不出話來,隻急得直跺腳,滿頭都是汗。
舒雪玉倒是注意着這邊的動靜,看着傅君盛那模樣,就知道他對元歌的确是有心思的,微微一笑,心頭十分欣慰的同時,也覺得遺憾。
怎麼這麼個溫潤的翩翩公子,偏偏就攤上了壽昌伯夫人那樣的親娘?
難怪人說,世事難兩全,他這樣的性子,壽昌伯夫人又是他的親娘,元歌嫁過去後,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
想着,心中又是一片憂慮。
因為想着這些,舒雪玉沒有注意到,這時候,壽昌伯夫人卻在拉着裴元巧說話。
“二小姐,你真是好個模樣,又好個性情,不比那些輕狂的,隻可惜是個庶女,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必定十分不如意吧?
你别看好些嫡母,表面上看起來溫和,但畢竟不是自己生的,哪能盡心?
别的倒也罷了,婚嫁卻是一輩子的大事,到時候再攤上一個惡婆婆,那可就是一輩子吃苦了。
你要要為自己打算才是。
”壽昌伯夫人語重心長地輕聲教導道。
裴元巧有些窘迫,明明這位是四妹妹的婆婆,怎麼今兒淨拉着她說個不停?
這會兒又說這樣唐突的話。
偏又不能不答,隻好含糊道:“壽昌伯夫人說的是,不過這種事情,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們置喙的餘地?
母親素來溫厚,父親也極疼我們,必定會做主的。
”比起章芸,舒雪玉算是溫厚的了,雖然沒有多待見她,但也從來不曾克扣,她和姨娘的日子都好過得多了。
她是敷衍,壽昌伯夫人卻當她是有苦難言,不敢跟她說實話,便柔聲道:“你是個好孩子,可别被那些騙了,雖然說父母媒妁要緊,可自己也得為将來打算打算才是。
”見她仍然懵懂的,索性把話點得更明白些,歎道,“其實,長幼有序,你還沒有定親,你父母卻先給你四妹妹訂了,這實在是不成體統。
說實話,我倒是很中意你做我的媳婦的,可惜啊……好孩子,我一見你就十分喜歡,你也别對我見外,若是将來出了什麼事情,我定會給你做主的!
”